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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忘记的元宵节

原创美文2019-04-09 17:34九九文章网池莲

1967年的元宵节,让我至今难以忘怀。那还是刚刚勒紧裤腰带还没从所谓的自然灾害中苏醒过来的大陆,一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原子弹就在这一潭死水中炸开了,波涛凶涌、硝烟滚滚。红卫兵的大串联、大造反,打、砸、抄、烧、批、斗“封、资、修、牛鬼蛇神”的暴风骤雨席卷着大江南北,中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造反有理,革命无罪”的振臂高呼声和游斗“地、富、反、坏、右”的车辆,刹那间,举国上下、男女老少个个都象堤坝上的蝼蚁拚命地挖掘着自取灭亡的洞穴,越挖越深,越挖越大,直到山蹦地裂、洪水猛兽狂泄万里......

在“打倒走资派刘少奇”、“誓死捍卫无产阶级专政”的呼叫声和无休止的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铺天盖地中,人人都脱去了孔孟的礼服,卸掉了多年的伪装,赤裸裸地登上了“史无前例”的政治大舞台,无需编剧、无需导演,人们真实而淋漓尽致地自我表演着,有的张牙舞爪,有的舞文弄墨、有的阴险狡诈、有的冲锋陷阵,把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仇仇恨恨,一股脑儿全都各自绑在了族群撕裂、意识形态皆然不同的两大阵营上,但谁都会打着“忠于毛主席”的伟大红旗勇往直前......

我们医院很快就成立了两个势不两立的“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和“毛泽东主义红卫兵”组织,忽然间,原来亲密无间的同事变成了互不往来如同仇敌,原来关系疏远的陌生人变成了忠诚战友,整天见了面就争辩得面红耳赤,互揭疮疤,各不相让,这天,手术室的一名护士急急忙忙地冲出大门,大声疾呼:“快来人啊!手术室打起来啦!”我们十分震惊,跑去看,天哪!肃穆洁净的手术室里一片狼藉,扫帚、拖布、拖鞋洒落一地,只见思想兵的术者和主义兵的麻醉师扭打在一起,边打边骂,互不相让,一个护士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医生举着戴好手套的双手不知所错地站在墙角,无奈地叹息着,骂声不绝于耳,可怜的胃穿孔的病人双膝跪在手术床上,双手抱拳哭泣不停地向医生打躬作揖,磕头哀求:“医生呀!别打啦!求求你们,我快疼死啦!救命呀!妈呀.”.....我从来没听说没见过的事情活生生的呈现在面前,我惊心动魄、,不寒而栗、医生这个令人敬若神明的称号,威严高尚的形象己被“魔咒”紧箍得荡然无存了.....很快,文化大革命从文斗变成了武斗,从大字报、大辩论、发展到了肢体碰撞再升级到枪、炮、坦克,烧、杀、抢、抓无所不及了。我当时是思想兵办公室的秘书,负责日常事务,我写好文章准备下班,刚走出医院大门,一群主义兵的学生们将我团团围住,声称他们的领袖请我到他们的办公室谈一谈。我当然不肯去了,我大声说:“有事请你们的队长到这来讲”。但他们不肯,并上前来拉着我的胳臂往前推。这时,乎拉拉一片“不准抓人!”的怒吼及思想兵们一下子将主义兵团团围住,七手八脚很快把我救了出来。当时的场面真是触目惊心呀,我们的医生护士还有工人谁也没有回家,大家商议着怎样安全地护送我出去,口腔科的王医生脱下淡黄色的尼子大衣换下了我的兰色棉猴,一个护士将自已的眼镜摘下给我戴上,几个老一点的工人师傅分成前后四人将我护送到车站直到我上了3号电车。望着这些不熟悉但很真挚地面孔,我想哭!想喊!可死一样地沉寂让大家面如土色,心如刀绞......

我在中山广场的工会大楼《五一兵团〉总部给临时在外办公的队长卦了电话,简单讲了医院发生的事情,队长告诉我不要回家,20分钟后会有四辆自行车来接我。我站在冷酷的大街上,忐忑不安的向三八广场的方向张望着,西北风呼呼地向我身上扎来,干枯的树枝发着吱吱啪啪地哀鸣,不知是饿还是冷,我的牙齿嘚嘚地不停地打架,心也在咚咚地跳个不停,将近视镜推在额头,因为我是远视眼,戴着它会让我晕头转向,双脚好象踩在云端里,我搓着双手,哈着气,来回地踱着,夜幕下的大街上廖廖无几的行人匆匆忙忙地往回赶着,几柱稀稀拉拉的路灯一闪一闪地眨着昏沉沉目光,似乎在向世界哀毁瘠立:它就要熄灭了......忽然,一辆宣传车风驰电掣地飞奔而来,“誓死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的声嘶力竭地呼喊声划破了死一般的夜空......

天哪!中国这是怎么啦.....我的心和空气顿时凝固在一起吊在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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