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Genesis——第七章 救赎

维塔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溪底松软的泥沙上，溪水绕过维塔赤裸的脚踝不可避免地流淌着。岚凌盯着她看了半响，维塔还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动不动。岚凌抿了一下嘴角试探着叫了她的名字，“维塔？”

“啊。”维塔如梦初醒一般看向岚凌，“怎么了？”

“你的脸色很难看。”

维塔突然因为岚凌的这句话眼眶发酸，别过脸去看远方无尽延伸的葱绿平原，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岚凌耳边，“岚凌，成为一个大陆的纵灵师，到底是什么感觉？”

岚凌沉默了几秒很快明白了维塔背后的隐喻，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神族不能像人族一样简单并且容易满足，他们从本质上和纵灵师是一类动物，总是欲望满身。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活着，你会相信吗？”

维塔一双明眸愣愣地看着岚凌的眼睛，岚凌的声音平静地不像话，“每一个人活着似乎都有自己祈求的一切。人族希冀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神族终生只为成为纵灵师，而纵灵师又为了大陆和万物而活着。”

“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继续存在在这里。我没有为斯兰特图大陆战死的热血，也没有不惜一切都要完成的理想。”

“那维塔如果成为纵灵师想做些什么呢？”

维塔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看着岚凌，岚凌没有给她恢复的时间，她的话沉重地像是宣判，“为了成为纵灵师而成为纵灵师，本来就是毫无意义的。”

维塔低下头，她的嘴唇轻轻发抖，带着哽咽低声说道，“那我到底，该怎么活着啊？”

“但你现在拥有这一整个山坡的桔梗花。”岚凌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走上了山坡，阳光有足够的时间在她的长发间徜徉。岚凌在半山腰停住，漫山的桔梗花散发着令人沉沦和恍惚的香味，“维塔，如果你安静地站在这里，你能听见风路过时的低语，他们能把远方的故事带给你；如果你采下一些桔梗花，你会赞叹它的典雅和美丽；就连你现在所处的小溪，也会有清凉的溪水为你洗去污迹。”

“这就是我所能告诉你的一切：好好活着，活在当下。”

岚凌的笑容温暖又轻盈，她向维塔遥遥地伸出了手，“呐，维塔。”

维塔缓缓地伸出手，忽然有一丝曙光照进了她的心里。这样的救赎似乎和某一个久远的画面再次重合，岚凌独自站在空荡的宫殿里，澄澈的眼睛染上笑意，她还是遥遥地对她伸出手，戴在无名指上的尾戒闪闪发光，“呐，维塔，带我回家。”

恍惚间画面突然灰白岚凌的脸像碎掉的玻璃一样一片片剥落下来，维塔蓦然一阵绞痛，她蹲下身死死抵住太阳穴，耳边传来岚凌的声音却像是隔了很远听不真切。维塔感觉到岚凌握住了她的手，却还是最终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在一片沉沉的黑暗里，维塔仿佛还能听见岚凌的声音，她一遍一遍地说着，“呐，维塔，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