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家
（一）
五月的山村，四周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不高不矮的山围子，把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埋了起来。绿油油的梯田，绿油油的山坡，衬托出一座座茅草土屋，一看就是在贫穷中挣扎的模样。勤劳的山民，几代人的劳作，似乎还在贫瘠的土地上蹒跚。
“哇…哇…”，在一座小院的北屋里传出了娃儿的哭声。“生了.生了…是个男娃，母子平安啊…”屋里同时嚷嚷起来。
站在院子里有老者和中年男子二人，老者有五十开外，脚蹬破旧的布鞋，一身的粗布衣裤。脸上满是皱纹，黑黑的皮肤，笑起来皱纹愈加的深，露出黄黄的牙齿。身板倒也硬朗，背不驼，眼不花，耳不聋。嘴里叨叨着“好，嘿嘿…”，喜不自禁的围着门前的槐树转了一圈，坐在台阶上，掏出烟袋锅子，麻利的装上烟丝，点燃，“啪嗒啪嗒”的吞云吐雾起来。
再看中年人，他更是高兴地不得了。憨厚的面孔，笑的“呵呵”不停，强壮的身材，看上去不像三十几岁。他跳了几下，又挥舞着拳头砸着墙皮，就欲开门进屋。
这时，门开了，探出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子头，“咯咯”的笑着。
“爹，俺有弟弟了！爷爷，俺有弟弟了！”这小女孩的名字叫宋一菲，小名菲菲，今年八岁。
“妮子，你奶奶和王奶奶给你看弟弟了吗？胖不胖？白不白？好看么？”中年男人一把把小女孩揪了出来，劈头盖脸的问了一通。
中年男人叫宋大林，没有兄弟姐妹，小学没毕业，在家里是个好庄稼手，身大力不亏，看着就是个称心的主。他的前妻死了，是三年前上山背棒子秸秆，滚下山，一头碰到棱角，当场没命的。大林难过了好一阵，好歹乡亲们和父母亲劝说，时间的医治，慢慢的愈合了心里的伤痛。又经人说媒，隔山一个村子的黄花大闺女同意嫁给他，不嫌弃他岁数大，结过婚，还带有一个女娃子。
她叫李天娇，家里也是只有她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她准备上初一的时候，唯一的顶梁柱，她父亲长病去世了，剩下了她和瘫在炕上的母亲，为了胡家，担起了家里的重任。学着上地干活，回家照顾母亲，勉强的维持生计。多年的摔打滚爬，练就了持家的里里外外不逊男人的本领。媒婆都看好了她，三五天的往她家跑。可她眼高，懦弱的、心胸狭隘的、不尊重老人的都看不上。更主要的是，对方还得同意连她的母亲一并带过去，给她养老送终。这样一来，几乎没有愿意的，也就耽搁了几年。李天娇也不放在心上，依然如故的尽孝忙碌着。
这次媒婆提到了宋大林，她揣摩了好几天，虽然宋大林没啥高的文化，人的确不错，能干，心眼活，孝敬父母，不抽烟。更让她感动的是，他接受了她的母亲，而且十分的诚恳，她也就答应了。别人不理解，但李天娇有自己的主意。
“没让看，俺是听到王奶奶喊的！”妮子扭了一下身子，“你抓疼俺了，”随即白了她爹一眼。
“哦，没事，没事，”宋大林松开双手，心疼的抚着妮子的胳膊。
“你这么大个人了，急啥？这不母子平安嘛！”坐在一旁的父亲发了话。妮子回头看了看爷爷，又冲大林使了下鬼脸，迈腿溜进了屋里。
（二）
山坳里，天暗的早，夕阳在山的另一边，许是晚霞满天，绚丽多彩。
山脊梁泛着鱼肚色，眨眼的功夫，就会变得灰沉沉的，再加上深色的山，笼罩着幽暗的闷气。唯独空气清新，没有尘土的掺杂，少了呛人的味道。四周的山，把城市的喧嚣关在了外面，宁静的飘逸，身心无比的舒畅。
昏暗的灯光下，宋老汉一家人团坐在北屋的正堂上，一个中年女人怀抱着婴儿，正在给孩子喂奶，她就是宋大林的媳妇李天娇。今年二十七岁，个头中等，微胖，浑身透着干练，不戒不燥的感觉。此时正显示出温柔的母亲角色，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娘，弟弟睡着了吗？”菲菲凑过来，扒着眼瞧着。
“嗯，吃着睡着了，很乖巧的，不吵不闹，”她腾出一只手来，捏了下菲菲的鼻子，笑着打趣道，“不像你，听你爹说，你那个时候爱吵爱闹，落得大人不省心。”
“呵呵，呵呵…”母女俩开心的笑着。
“大林，明儿个把那只黑色母鸡宰了，给天娇炖了，补补，孩子正是需要口食的时候。”老爷子吸了口烟，吐出来，咳嗽了下说道。
“嗯，好咧！”大林高兴地合不上嘴，回头看着媳妇。
“不行，爹，母鸡就三只，还指望下蛋呢，不能宰。”天娇的声音虽轻，可透着威严。大林脸色一闪，没有说话。
“母鸡不宰，那宰只公鸡吧，总得有补身子的，别耽搁了孩子的身子骨。”老爷子吩咐道，“别说了，就这么着吧，大林，明儿个就宰那只黑色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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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娇也没再争辩，低头看了看儿子，由心里感到幸福。菲菲跑到爷爷身边，用手挥打着飘绕的烟雾，鼓起腮帮子吹起来。
“俺孙女也有个时候没吃肉了，该尝尝了，看把你瘦的！”老爷子疼爱的搂过菲菲，笑着说道。
“还有亲家，她也该补补了，我看这两天她咳嗽得厉害。”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笑着，此时补了一句。
李天娇抱着儿子，摇着身子，脸庞带着笑，环视着一家人，若有所思。
“爹，您老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李天娇看了眼老爷子。
宋老汉抬头瞧了瞧儿媳妇，继续逗着孙女说：“俺不行，没那肚子墨水，你们俩起吧，一菲这个名字就是她爹娘起的，多好听啊！呵呵！”
“哎，也行，等会儿俺们好好琢磨琢磨。”李天娇还是笑着，同时看了看丈夫大林。
宋大林动了动身子，看着老婆，轻声说：“俺已经想好了一个，是宋一杰，意思是宋家出的杰出人才，咋样？呵呵！”
“哈，你还别说，大林，这名字不错，还与咱妮子一菲的名字，都有一个‘一’字，小名就叫小杰。”李天娇拍了下大林的肩膀，赞叹道。
“行，挺好听的，就他了！”老爷子点头，高兴地说。
“呵呵…俺弟弟叫一杰了，有名字了…”菲菲围着家人转了两圈，兴奋地小声的叫着。
“菲菲，别吵了，把你弟弟吵醒了吧！”老太太起身拉住菲菲，“走，和我去看看你姥姥咋样了！”随即拉着菲菲出了北屋，径直向西偏房走去。
（三）
夏天了，大地的温度上升了许多，蒸腾着山村和坡上的庄稼。各种树木花草竞相开颜，惹得蜂蝶粘身，工作娱乐两不误。然而人们也是忙碌的，无暇它们的存在，收获，是一件快乐的事。
一处不是很陡的山洼地，宋老汉一家的地块就在这里。宋大林站直身子向家的方向望了望，一排排的屋顶，错落有致，也许想到心中甜蜜的事情，会心的一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埋头干活。
“爹，大林，歇一下吧，给送水来了，喘口气！”身后山路拐角处传来了李天骄的声音。二人抬起头，用手遮住阳光，眯着眼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大热天的，你咋来了？孩子呢？”大林高声地关切着，带有训斥的味道。
“没事，睡了，咱娘不也在家的嘛！有她照看着她们仨人，放心着哩！”李天娇大步的迈着，几下窜到二人身前，放下手里提着的水壶。
“爹，别干了，喝口水吧！”大林蹲下身子，倒了碗水，放到地上，直起身子喊道。
宋老汉停下手中的活，过来喝水。李天娇抬起头看了看天，用手扇着火辣辣的空气，炙烤的难受。
“爹，回去吧，天太热了，要中暑的，咱的地又不多，忙得过来，不急着一时。”李天娇对着他父子二人说道。
“也是，爹，回吧！”大林也顺口道。
水不是很热，是在家早就冷好了的，宋老汉大口的喝着，看着是那样的享受。
“咱来年在这地的一圈种上树，把那块再开垦出来，多出来的地，种一些药材，值钱，好攒钱给两个娃儿读书用。”宋老汉抹了下嘴，喘了口气。
“是啊爹，有树荫也好遮阳，看这天把石头晒烫的。”李天娇用眼多瞧了瞧老汉手指的那块待开垦的地块，“现在的药材挺值钱的，我去打听打听。”
一阵风吹过，几片云在山的一侧左顾右盼，开始是乳白色的，慢慢的变成灰色，由薄加厚。也许比起刚才凉快了许多，父子俩不但没回家，连李天娇也留了下来，忙活起地里的活来。
可刚过了一会儿，风也带有响声，旋转着，犹如把云从根拔起，下边全是黑色，也随即漫天舒卷而来。
宋老汉挺起身板，捶打了几下腰，观望着天，回头喊他们俩：“回吧，天要下雨了，云上得快。”
二人早就注意了，可天也真的凉爽了，想趁着多干点。老爷子一提醒，也不敢多耽搁了，就收拾东西，抢着背上，仨人往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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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妮子宋一菲开始上学了，学校离村子有十几里的山路，有一多半是崎岖不平的，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坡。为了孩子在学校多用时间，李天娇每天早早的起来，给她备好了干粮，再送她去学校，也顺便承揽了送村里其他孩子上学。放学的时候，也会准确的等在学校门口，连同本村的几个孩子一起接回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家里打理的利利落落，除了照看孩子，还有久病不起的母亲，烧火做饭抢着干，一有空闲就会帮着地里的庄稼。还养了一头母猪，待养大了生猪仔，一年两茬。又多养了些母鸡，下蛋给孩子、老人吃，剩下的卖钱。她心里盘算着以后的日子。
宋一菲读三年级了，孩子很用功，在班级名列前茅，李天娇也深知知识的重要，回家监督她的学习。学习用品不会少的，穿的吃的，也不比别人家的差，家里还有用钱的地方很多，宋老汉也感觉吃力。大林和李天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天，晚饭吃罢，妮子在外屋写作业，儿子宋一杰陪着爷爷出去玩了，空挡的机会，李天娇拉着大林直奔偏房。
“大林，我跟你商量个事？”李天娇认真的说。
“嗯，说吧！”大林点头。
“小杰也大点了，咱家的地就那些，劳力多了也用不了，现在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我琢磨着你也像方海似的出去打工吧，家里有我就行。”李天娇试探着说着。
“不行吧，你娘还病，父母也渐渐老了，孩子还小，我不能离开，你一个人吃消不了的。”大林担心的说。
“没事，药材种的也熟练了，占不了几个人的，他们岁数大了，我会试着养家禽，羊啊猪啊都行，活轻快。你看，方海他们几个出去才两年多，新的院子盖起来了，咱也不能再拖了。”李天娇分析的有道理。
“也是啊，他们几个也真能捣鼓的啊，看来外面的钱挣得多。”大林心疼的看着老婆，“只是委屈你了！”
“看咋说的，还生分了？我没看错你，你心好，我也该多报答你们！”李天娇的语音微微含有酸楚。
“其实你真的心好，都说后娘心狠，我看是大错特错了。”大林也动情的说道。
“那好吧！等他们中有回来的，走的时候就跟去吧，这两天把这事跟爹娘说一下。”李天娇叮嘱道。
“嗯！”大林一向听老婆的，因为她心细，办事牢靠，分析的道理又是那么的信服。
李天娇自打与大林说了此事，就一直挂牵着，她询问了几家，定好了时间，就等着外面打工的人回来。
说来也巧，不几天，方海回来了。方海与宋大林同岁，他是奔着一个亲戚去的城市。据说他的亲戚是包工头，找活容易，钱也放心。这次回来，是他看望老娘的，急性阑尾炎，顺便送钱急用。
在随方海去城市的当天，李天娇千叮万嘱，小心这，注意那，好像是不放心孩子似得。宋大林也关心老婆不要没命的干，反正自己打工可以多收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路的泪眼，洒下一路的叮咛，依依惜别，错不开的是路旁的鞋印，倾注了山里山外满满的心。
（五）
就这样，宋大林在城市里打工，一开始每两三个月回家一次，后来半年一次。李天娇不让他随便回家，家里确实用不着他，而且废了路费，要他好好的在那里干活，多挣个钱。
一晃就是五年下去，这几年打工也比较顺利，每年回家一两次，带回去的钱帮了很大的忙。宋大林很少喝酒，又没有别的不良习惯，脾气好，能干，人缘极好。然而，事情总有不顺的时候，就在这一年，宋大林碰上了。
还有一个月就放假回家了，钱倒是没欠着，基本都发到手里，由于把现金放在身边不放心，就打算存到银行，走时再取出来，及安全又方便。于是在一个休息天的下午，他独自揣着十个月的工资，去银行办手续。
就在他进银行门的时候，一个小伙子直接窜到他的跟前，一把把他手提的袋子抢了过去。他当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工友闹着玩的，可看到背影急速的远去，意识到遇到抢劫的了，宋大林不亏身手敏捷，立即撒腿急追。
在追出五百米的时候，宋大林就基本追上了，小伙子喘着粗气，一拐弯就进了一个小区。宋大林紧上几步，一个飞脚，把小伙子踹倒在地，钱袋子掉落一旁。宋大林刚要弯身捡起，背后突然遭到袭击，小伙子的同伙把他按到。这时小伙子掏出刀子直捅宋大林胸口，宋大林这几年的建筑没有白干，挥手挡开刀背，一侧身，然后伸手抓住小伙子的手腕，一下子夺了过来。小伙子与他的同伙愈加疯狂，两个人一起扑了过来。混乱中，宋大林手中的刀子捅进了小伙子的腹部，鲜血迸出，哀嚎声传出。他的同伙见势不妙，就窜至大吉了。
这期间，有人已打电话报警，待到警察赶到时，已为时已晚，小伙子流血过多，没能抢救过来，死了。宋大林随即带到警局，审讯，口供，做笔录。小区有监控，帮了宋大林，铁的证据，不是故意杀人，但过失致人于死，判了四年。
消息传到李天娇那里，她差点晕倒。然而为了不让两位老人还有孩子受到打击，她叫同村的几个人共同隐瞒了下来，撒谎说在工地上看机器，没能回来。
第一年后，李天娇偷偷的去监狱看过他几次，回家独自忍受痛苦的折磨。然而，她自己心里也有数，绝不能让老人家知道，装作没事一样，依然的打理着家，比以前更加的用心。吞咽着自己的泪水，化作了干劲，全村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第二年，李天骄的母亲去世了，走的很安详，宋老汉两口子也在现场。他们帮着儿媳妇收拾后事，全村的人也伸出了援手，场面悲恸的感人。
但通过这个事一闹，除了宋老汉两口子和李天骄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宋大林关在监狱，整个村子的大人们几乎都晓得了，但同时都有一个共同的约定，一起瞒着他们四人，直到大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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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第三年，宋一菲读高二了，关键的一年。李天娇叮嘱她，这一年是追赶超的一年，是个拐点，自己把握好时机，在保证身体的情况下，争取一个好的成绩。
菲菲的确长大了，她深知母亲的付出，这两年父亲不在家，都是她自己在忙碌着。爷爷奶奶岁数真的大了，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蹒跚地步履，预示着把整个重担转给母亲。弟弟也读二年级了，要强的母亲，为了在下一代求得知识，不惜一切代价，费尽了心血。自己又帮不上忙，母亲也不让帮，只好努力学习，当作是对她的回报。
李天娇的身体很是健壮，勤快的不知道劳累，只是脸上多了皱纹，黑了不少。地里的药材收入不错，猪仔也喂养的喜人，大猪又增加了几头，准备扩大规模。原先的土屋不见了，盖起了四间新砖瓦房，拉起了院子。可她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不满足。
就在这一年，在一个下雨的晚上，由于寻找一个走散的大猪，宋老汉滚落山坡，没能及时抢救，不幸去世了。
李天娇难过，更感觉对不起大林，没能照顾好他的父亲，但为了宋大林在监狱里好好改造，也隐瞒了实情。又是村里的人们帮着打理后事，人们看在眼里，心里都记着这个妇女的不易。
宋老汉的老伴心里难受，病了，虽有儿媳妇的无微不至的照看，但还是在宋老汉走后的三个月，也离开了人世。
一年之中走了两个老人，李天娇感觉天要塌下来了，打击很大，更加的对不住大林。她还是瞒着大林，没有把二老去世的消息告诉他，一切就等回来了再说。她也只有把家过得好好的，照顾两个孩子好好的，心里才觉得踏实。
第四年，宋一菲高中毕业，考大学成了全家人的天大的事。她不负众望，考出了自己满意的成绩，上了本科，去了省城有名的师范学院。还有几天，录取通知书就寄到家。
宋大林由于在监狱里表现良好，提前三个月释放回家。李天娇在得知这一信息的当天，一直到出狱，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她想了很多，激动，酸楚，伤感。
宋大林回家了，全村人迎接，人们感叹这一家子的同时，也瞧着大林知道一切后的反应。当他知道在这四年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把自己埋在心底的一切都倾泻出来，全村人为之悲痛。他一一到了三个老人的坟上，重新给坟抷了土，常跪不起。
宋大林瞧着自己的新家，端详着变老的媳妇，看着两个出息的孩子，心里有太多的感激。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叫来了村里有辈分的老人，当着全村人，给老婆李天娇跪下，磕了一个头，感谢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