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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的眼睛

校园青春2020-03-22 10:13九九文章网祥我独飞尔

星星的眼睛(1)

       期待已久的一天终于来了,——终于放假了!

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的几个室友商量着自己的假期生活,唾沫星子溅得满天飞。他们有的要陪女友在某个城市闲逛几天,有的去会见以前的朋友,有的准备骑着自行车杀向离我校一千八百八十多公里的某旅游去,不一而足,但没有一个急着要回家的,除了我。他们对我说我太老土了,放了个假不先随便转转,偏偏愣头似的先拐向家,“回了家之后还能出来再去做别的吗”,不如让自己撒野一阵子再回去,好让自己的青春充实充实社会的“营养”。我只是笑着回敬他们:

“外面没什么好去的,还是早回家比较好……快半年了,我可真想家呢。”

老徐接了我的话:“谁不想家啊?但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不能太恋家了,因为我们风华正茂,该有自己的开阔胸襟去容纳社会了……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假期,让自己疯一番,把疯劲儿消耗殆尽了,再回家也不迟。反正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所谓的?要我说,最好晚一些回家,毕竟我们是管不住的年轻人了。”

其它几个室友也都附和他的话。

我说:“我也有和你们一样的想法,但我骨子里觉得还是回家比较好。虽然我生长的那片土地是个很平凡的小村落,但那里的景致很吸引我,尤其是我们村西的那片小树林。在我看来,还是家最让我期盼,我想要好好利用这个假期,多多收集一些家的味道……”

老程接了我的话:“得得得,我们都是俗人,不好什么景致。我们喜的是金钱爱的是美女,风流快活是我们的天性,我们没你那好心情把玩什么什么树林。你还是回你的家吧,我也不想多劝说你什么了。”

老余说:“他平时就是一介书生般的人物,文文静静的,是典型的宅男。咱们可不一样。你学他试试,他可以在宿舍里没事儿的呆一下午,咱们能成吗?性格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只管自己的事儿得了,甭问他了。”

于是,在各自忙碌的时候,没有人说话了。

将要带的东西收拾罢,我准备去买回家的火车票了。我问:“谁要去买火车票?老程你去不去,咱们一块儿?”

老程说:“我不去。我今天下午搭巴士去S市玩几天。”

我又问:“老余,你去不去?”

老余回答我说:“你不知道吗,我要陪女朋友去买火车票的?”

我又问:“老谢,你去不去?”

老谢还没收拾完东西。“我得过几天才回去,这几天先找份工作,忙几天,当然,主要是陪陪女朋友几天……所以,不去了。”他说。

老程说:“你就别问了,去买火车票的也是男女搭配的,像你这样的光棍,连买火车票也得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儿……唉,从你身上我看出来了,打光棍可不容易啊……”话里深有深意。

“没办法,谁让咱眼界太高呢?”我说道。“我看见过的女人不是被化学物质侵害地太深的,就是体积特占空气的,要么也是很不养眼的,或者是……总之,没有一个还是纯天然构造且丽质淳性的。”

后面自然免不了室友们对我的群起而攻。

我颇为扫兴,只好独自出门了。

下午四五点左右必须回来把自己的东西取走,因为宿舍管理员已经通知了,要把门锁上,“以免丢失公共和学生的私有财产”。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左右,离要锁门的时间target='_blank'>还有很长时间呢。从学校到火车站,只需二十分钟,买火车票的时候排排队,再拐回来,顶多能用一个小时。于是,刚走出校门的我并没有急着往火车站赶,而是沿着以往走惯了的校外街道闲散地溜达起来了。

要走了,我是刚大二毕业了的学生,虽然走了之后还会回来的,但想到要离开这儿了,并且一走就是将近三个月,心里不免有一丝怅然。

我算得上是念旧的人,有这种心境自然不足为怪。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拐进了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漫步的那条很是清静的小街道。那条小街道两排榕树齐齐整整地站立着,贯穿街道两端,有名叫汇合巷,不知道修这条街道的人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不过,我没有太在意,因为我另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水果街。这里买水果的比较多,一年四季摆出的摊子上大都是应季的水果,很少有买其它东西的。街道小,能容得下两排小汽车并行穿过,但街道两边都被摊子占了很多的地方,中间留的过道因此只能勉强容下一辆小汽车通过了。而自从我知道了这儿并经常到这儿来以后,我从没见过有小汽车在那里经过,一次也没有。见的最多的是徒步行走着的人,也有骑着自行车的,也有骑着摩托车电动车的。这里永远卖主多买主少,只有过什么节需要多买些水果时,这里才有可能出现相反的情景,但一年能有几次过需要买多一些水果的节的呢?我喜欢经常来这儿的原因,就是图这里的清静。

我开到这儿后,也没买什么水果。像往常一样,我依然只是静静地在这儿溜达着。

在这座城市里的这所多少有些名气的S大上大学,我去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学校里的那些必须要去的譬如教室和图书馆之外,就是这里了。有事没事我便独自一人往这儿来,在这条并不长的街道上来来回回地转悠,以致那些卖水果的人几乎都认识我了。偶尔我会买些水果。当我在某个摊子前停下的时候,摊主总是说:“年轻人,在这儿瞎转悠个啥?见了你很多次了,真不知你在搞什么名堂。”我回说没什么,散散心。摊主又说:“看你多好的时光,随随便便哪儿都可以溜达,没有什么担子要挑……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呢。”我不知说什么好了,总是在这时沉默。起初,我对类似这样的问话并没有在意。后来,站在了许多个水果摊旁又听到了类似这样的问话后,我才知道,一不小心我成了这里的知名人物了。不过,我这个人生性内向,不喜欢与别人打交道,所以尽管在这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我却很少与他人说话,所以,我走在这条小街道上的时候,依然只是静静的,独守着自己的一个人的世界,没有让别人真正进入过。

在这条小街道上,我留下了自己难忘的青春记忆。我写了许多文章,并投到很多有名的刊物上,有十几篇发表过,而构思那些文章的时候,我便是在这里来回徘徊。也就是说,我总是在这里找写作的灵感,是这里给了我写作的源泉。

所以,这条小街道,刻痕在了我的青春里,不能抹去,我也不愿抹去。

我还有以后的路要走,今后的两年大学生活,这里自然仍是我的必行之处。我喜欢了这里,所以即使是短暂的离别,我也有着一种莫名的伤感情绪……

唉,还是不多想了。要离开了,还是再沐浴一次被这里的阳光温暖的感觉吧。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飞了思绪慢悠悠地走着的时候,一辆摩托车飞速在了这条小街道上。此时是中午,街道上的行人是很少的,而我又是走在街的正中央……下面我就不多说了。

我是被那摩托车噪声很大的排气筒“嗡嗡嗡”醒觉的。当我感到了不好时,脑子顿时空白,欲躲闪的身子死死地卡在了原地,不能动弹。于是……车子从我的右腿上压过,横飞向我的身后,我的衣服被车子的把儿撕破,而我立即不受控制的栽倒。

有些奇怪,疼的感觉来得很慢。当许多人围在了我身边时,我除了感觉背部有些酥麻之外,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我没有被碰住头,所以我的脑子依然很是清醒。我环顾着四周,瞧见了那么多人,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信息之后,首先映入我脑海的是我好像成了被戏耍的没有野性了的野生动物。

有了这种感觉,我自然有些生气。于是,我坐起身子,带着生气的语气说道:“你们干嘛啊这是?我又不是……别看了别看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而围观的人依然没有散。很多人把眼睛看向了我的右腿和右腰部。

我也顺了他们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鲜血淋淋,右腰部有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正涌着。疼的感觉立即冲击了我的头脑,我忍受着,却连一会儿也忍不住。还没忍半分钟,我便昏过去了。

在我的意识快速地淹没在漆黑中时,我看到了一个带着头盔的瘦弱身影冲破人群,蹲在了我的身前。然后,我人事不知了。

一切来得都太快了……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充斥了一个房间的白色。意识渐渐回过来后,我知道了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房里,也感觉到了从右腰部和腿部传导给神经的灼烫的疼。

我环顾了两次四周,除了我自己,没有一个人。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被撞时的情景,心头一下子惊跳了。我又回想了一下看到自己半个身子沾染上血的情景,心头更是猛烈地惊跳了。

看来,我是对危险后知后觉的人,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感觉到了当初面对的可怕事实。

很想想些什么,但疼痛从伤口处传来,逼着我将注意力转了向。我想轻轻坐起身子,但,不行,腰部传来了阵阵的疼痛。我想动一动伸展得有些麻木了的双腿,但,也不行,右腿一动,牵动着浑身的神经扯起疼痛的力。

我“哎呦”了一声,颓废地静了下来。

想着疼痛必然会感到很大的疼痛。我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些别的事。

我想起了今天是我们学校放假。我想起了自己收拾东西并和室友们说话的画面。我想起了自己去了那条给我写作灵感和心灵安静的小街道。我想起了突然而来的车祸……我怎么那么倒霉啊?怎么遇见了这么一摊子事儿了?鬼晓得是怎么回事儿!

我忽然又想起了快昏迷之时看到的那个戴着头盔的瘦弱的身影。肯定的了,撞我的人是一个女的,就是她,是她发了疯一样开着摩托车,我成了她疯狂的牺牲品。我也太背了吧?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件灾事儿?我招谁惹谁了我,谁那么咒我啊?

自怨自艾了片刻,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我的那几个室友,他们的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后面跟着一个年龄和他们相仿的女子,我不认识。

我的室友们一进房间,安慰声便不绝我的耳朵,抱怨声也快刺破了我的耳膜。听着他们那关怀备至的声音,我心里真是热乎乎的。没想到平日对我这个宅男的性格有怨言的室友也会对我有那么仁爱的一面,尤其是老程,他平日攻击我的最多,而现在他的表情被愤慨扭曲得最狠。看着他们,我想,我伤得真值,——不过,我还是得抱怨一句,有点儿太狠了。

从他们的安慰里,我听出了我虽然大出血了,却伤得并不是很重,腿部骨折了,但现在已经接上了,腰部擦破了一层皮,但没有大碍,总的来说,还是可以乐观的想象的。

但我可乐观不起来。这么个倒霉事,发生在谁身上谁能乐观起来?今天我是准备回家的,而遇到了这一档子事儿,我还能回成家吗?现在,别说回家了,连走路都比较困难。

当我的室友把安慰话都说尽了时,老程叹气着说:“我们今天是必须走的,以后谁来照顾你啊?当初跟你说要找个女朋友,可你就是不听,要是你听了,也会有女人为你心疼了。现在……你现在知道有个女朋友是多么重要了吧?你说以后几天在这儿住院你该怎么办?”

我的室友都沉默了。

而一个女子的声音却传了来:“让我照顾他吧……祸是我惹的。”

几双男性的眼睛对准了病房里唯一的一个女性。

她之前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说话。我以为是我的哪个室友带过来的女朋友呢。现在她却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身份了。

可是,我还是问出了一句:“你是谁?”

她走到了边说:“一个对不起你的人。——对不起。”很轻很忧郁的声音。

我看了看她。她穿着白色带了血迹的休闲装,长发及腰,圆脸,柳叶眉,眼睛有些大,小翘鼻,杏仁似的嘴唇。个头偏矮,身子有些消瘦。并不漂亮,但很不丑,算是很平庸的相貌。此时,她面露忧愁,脸上的冷写着内疚。她好像哭过,眼睛有微微的红肿痕迹。

我说道:“我不用……有护士照顾我就够了。”

她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老徐说:“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新子,不要推拒……护士能照顾你,但护士能帮你买吃的喝的必需东西吗?”

老谢说:“人家也是在赔不是,你好意思拒绝?”

我沉默了。

病房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我们该走了……”打破安静的是老程。“新子,这是你在宿舍里收拾好的东西,一样不落地给你带来了。我们也给你买了一些水果,算是给你的营养补品吧……是这个女孩找到咱们的宿舍的……”

我说道:“谢谢!你们……走吧。开学的时候见!”我强装出了一个笑容。

我的室友们把拎来的我的东西放了下来,都跟我道了再见,然后次第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有我和那个女孩了。

门掩上的时候,她又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本来为这件倒霉事很生气的我,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也没什么气了。

其实,我也是看到了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什么气了。我是内向的人,跟女性交往很少,自然很少看到她们的可怜的样子。我招架不住她这样的表情,想生气也不敢了。

她说:“是我不好……当时我……很痛苦,我没了理智……对不起。”

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拭泪。

我实在受不住女孩在我面前哭。我说:“没关系的,你哭什么啊?我……我原谅你了。”语气慌慌张张,若是这时能走动,我肯定急得团团转,在这个病房里走动不止。

她边啜泣边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说道:“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没必要为我流泪吧?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可受不了了。”

她强忍着啜泣,没有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场面实在太尴尬。我躺在床上不能动作太大,而看护我的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女孩。这也罢了,她偏偏又泪流不止,我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慌着没话找话:“你别哭了……别老是站着,你坐下吧……我又没怪你,不要太在意……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拿,我的室友给我买了许多水果……你别再哭了,我有些不好受了……好了,你帮我削个苹果吧。你有小刀吗?……”

可我不管怎么说,她都泪流不止。她说:“我有些难受……你让我哭一会儿,好吗?”

真是奇怪了。我一个以前与她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她哪有那么多的泪水要为我落?真是不可思议。但,说实在的,看着她流泪,我确实挺感动的。

而两个陌生人这样相对,而且是一男一女,我实在受不了。

我期盼着医生和护士能够赶快来到,好让这场面赶快打破,尽管医生和护士也是陌生人,但他们是穿白大衣的,给人的心里至少能落得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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