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序）
　　
　　清明，阳光柔柔地照着，已是很难得了。
　　
　　不知名的植物叶子衬着光秃的沙土，
　　
　　满是皱纹带着新绿刺激着你的眼，蠢动开始了，
　　
　　春天已在进行中，尽管空气中还残留一丝冷。
　　
　　不经意中长堤内的冰化成水，就象黄昏华灯初亮的时候，
　　
　　没有确切的时间，故事开始了，这个季节注定是一个伤感的季节。
　　
　　（1）
　　
　　“象我这样活着的人，不止一个”，阿俊在心底忿忿地说。
　　
　　被别人的情绪渲染，孤独着却不愿屈从。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阿俊正在书店翻看一本书，
　　
　　等下意识急忙拿出来看，手机却是无反应的黑屏，与我无关。总是在
　　
　　期待着能对林美说上些信誓旦旦的表白，拨通电话后却总是戏剧性地
　　
　　变成了无关痛痒的话，脑子真的是出了问题，难道是精神分裂？不会
　　
　　吧？前一阵阿俊在网上看到一组震撼图片，心中还一片翻腾。但在大街
　　
　　上看到求助，心底忿忿地想：“好吃懒做的家伙不劳而获，离我远点。”
　　
　　不知什么时候，由最初的怜悯之情变成通晓世故，感觉真的麻木了，
　　
　　与我无关。
　　
　　湮没在街上来往的人群中，看着陌生的面孔其实都是些活的好与不
　　
　　好表情丰盛的人……，与我无关，阿俊心底默默地想。
　　
　　我还在猜测怎样的人生，过去了又被涂抹哪些痕迹。上幼儿园时想
　　
　　戴心爱的帽子，家人不让，就藏在衣服下却被识破没有成功；上小学时，
　　
　　掉了牙还在大声读课文，又不是我一个人天真地发傻；上中学时，暗恋
　　
　　一个女生，把我和她的名字写在操场的沙地上，上课铃响时又急忙用鞋
　　
　　抹掉了；上课时偷懒，读着《少儿文学》对抗着枯燥的《高中英语》；
　　
　　同桌边吃着我不小心碰掉的面包，边看着我怪怪的表情却毫不知情……，
　　
　　总有许多事，总有许多不顺心的事发生，这不是生活的全部。
　　
　　岁月经历，自以为内心足够强大，阿俊想着林美的好，能抚平诸多
　　
　　伤隙，可却总发生不常提及诸多往事。
　　
　　（2）
　　
　　林美，长相与名字“不”相符，至少阿俊坚持到现在口头上仍这样认为。两人的第一次相遇竟是偶然。这是六月一个晴好的中午，阳光终于肯从阴霾中露出来，烘晒着几天来阴雨浸润的丁香树油亮的叶子，混合着潮湿泥土共同散发着潮气，天空也一改没有主见的颜色愈发明朗起来。可阿俊的心情并没有随天气的好转而愉快，几天来被长“立事牙”的痛苦折磨的要发疯，什么也吃不下，又不堪忍受那帮“不是人”同学们的玩笑，逃到学校旁边这个小公园里，斜靠在长椅上晒太阳，晒着他肿起的那半张脸。
　　
　　长路的一端静静走过一个女孩，这就是林美，一身黑色运动装，半袖上衣外加长裤裹着恰到好处的曲线，还有露在外边雪白的胳臂，还有……。林美明显感觉到长椅上阿俊贪婪的目光扫向自己，心生厌恶，狠狠地瞪了阿俊一眼……。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夸张的无法用语言描述，林美强忍着不笑跑开，努力没有笑出声来。
　　
　　阿俊傻傻地想着瞪过自己的这个女孩，几分钟没有回过神儿来。一头短发、大眼睛、双眼皮……，恍惚中就象被打了麻药一样，腮帮子此刻居然不疼了。
　　
　　后来林美曾对阿俊说：“孙明俊同学，刚看到你时，觉得你的长相比你的名字差多了。”
　　
　　后来阿俊也接着对林美赌气地说：“林美同学，刚看到你时，觉得你的长相也比你的名字差多了。”
　　
　　一个人的反义词是什么？好看与不好看，美与不美，表象的理解。因为每个人都是立体的，所以不能简单的对折与分割。
　　
　　一个人的对应词是什么？阿俊对应林美，或者林美对应阿俊，因为目标是不确定的，所以阿俊+林美=现实或者未来？林美+阿俊=过程或者结果？
　　
　　（3）
　　
　　如果说上学是为了实现父母的期待，再现实一点说是为了考上大学出人投地，找一份好工作，这对于阿俊来说简直是妄想。倒不是因为笨，而是没有心。父母文化不高，家庭条件一般，自己的学习也一般。每天阿俊象程序设计好的一样，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两点一线绝没有偏差，家人少有的关心也象程序设计好的一样，“今天冷不冷”、“今天热不热”象台词一样重复着，阿俊麻木地应付着。唯一能提起阿俊兴趣的，就是到公园和野外看看那些花花草草，只有那时才让阿俊感觉到活着的真实与轻松，至少感觉自己比那些花草强一些，思维、活动、自由。阿俊所在的高中在本市不算好也不算坏，班级是高二（4）班。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阿俊基本适应了每天的学习，因为不是重点学校，自己也不是重点学生，老师也不必为自己耗费太多的精力。只有一点阿俊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分在（5）班或者（6）班，也许是自己默默无闻不惹人讨厌？按照学校的光荣传统，班次靠前的是所谓的好班，班里都是好学生，必要的时候得花钱；班次靠后的是所谓的差班，班里不全是差生，“差生”解释为不爱学习的学生，但回头看过，在社会上有出息的多是这些学习不好的差生。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偶而有几个（6）班的“坏”小子从（4）班教室门前走廊穿过，对着教室里的阿俊喊一声：“嘿，小子，泡妞呢？”从内心讲，阿俊能留在学校并自愿上晚自习并不是为了看那些女生，在看到林美之前，那方面笨的没有一点感觉。白天只有上语文课或是历史课的时候，阿俊活过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曾经，在那些已流为过去的日子里，阿俊放逐自己漂泊如落叶，因年轻而不知珍惜，用一双冷眼看待平淡的生活，体会真实的生活。曾经，生活的某一片段如水滴扰乱平静的水面，内心深处渐起波澜。
　　
　　（4）
　　
　　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象天气一样讨厌，压抑着每一个人，学生们仿佛就是为了考试而存在，阿俊复习着，不得已等待着。上午英语模拟考试的成绩下来了，阿俊成绩65分。在中午英语老师不知是受“桑拿天”的影响，还是被阿俊糟糕的成绩所刺激，将阿俊叫到办公室一阵痛批……。阿俊心里想：“阿俊，你这个倒霉蛋，该好好学习了，不然就没希望了。其实说真话，也不能都怨你，一年之中换三个英语老师，每个人的发音都不一样，你哪能有兴趣学呢？唉，西班牙人民受苦了，成立了共和国就打内战，内战刚结束5个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唉，阿俊你小子受苦了。”
　　
　　俗话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美找到了，就在本校，就在本校高一（2）班，就在本校高一（2）班当语文课代表。当王小立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阿俊的时候，阿俊中午所有的烦恼和郁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顺便插一句，王小立，阿俊在中学时的同班同学，开始和阿俊一般，只因为对阿俊的同桌有点意思，曾经吃醋地找阿俊谈过，在得到阿俊肯定的答复后，后来虽然没有追到阿俊的同桌，竟和阿俊成了好朋友，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因初三复读一年，现在在高一（3）班。
　　
　　时间在真实的场景里消耗着，也复录着阿俊的记忆。林美此刻也许不记得阿俊是谁，阿俊藏在黑夜里，仿佛只剩下柔弱的内核，需要借助夜幕来保护，柔弱的内核里，包裹着柔软的忧伤——我喜欢上林美了，她呢？
　　
　　（5）
　　
　　终于放假了，阿俊紧绷的神经可以放松一段时间，尽管假期还要来学校补习。这次考试阿俊的成绩还行，历史性地进入班级的前14名，全年组的第88名。面对成绩也许最感到惊讶的是阿俊的班组任老师，这小子偏科厉害，老师从来都是这样认为。为此班组任老师还特意将阿俊找到办公室谈谈话，少有的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其他的老师也凑过来“语重心长”地开导一番。阿俊心里美孜孜的，终于有了受重视的感觉，而且是在好的方面受宠若惊。阿俊在心里回想，当初可不是这样。有一回课间休息，我把教学楼走廊里悬挂的“肃静”的牌子象打排球一样不故意打掉的时候；有一回午休时间，在楼里让学生午睡不让出去，我从二楼窗户跳出去想踢足球被值日生抓到的时候……，当时也是在办公室谈话，感觉自己就是（6）班的学生。现在好了，其实老师在心底最关心的还是升学率，而我心里知道自己的改变只是想为了面对某一个人，积极方面的，虽然她不知道，这种说不出的力量真伟大。
　　
　　阿俊后来知道林美是一个好学生，因为她有一个被渲染的环境。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因有学术专长所以被请到本市一重点大学任教，林美只能随着父母走，见多识广。刚一放假，林美就嚷着家人要回老家玩，并且说以后课程紧的时候就没有机会了，家人只好答应她，让她带着妹妹一起回去。父母眼中的一对儿心肝宝贝，与其让她们继续缩在自己的壳里做不切实际的梦还不如让她们好好看看自己，也看看周围的人。
　　
　　林美，此时你的心真的游走了吗？
　　
　　（6）
　　
　　好日子总是显得短暂，阿俊却因某种期盼而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真是很奇怪而又真实的感觉。开学后高三的课程很紧张，教室里学生们都在低头看书，讲台上班主任老师和数学老师坐在讲桌后拿着学生点名册小声嘀咕着，“这个能考上，这个不行，这个差点……”。阿俊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专注的老师，自嘲地笑了一下，你以为你们是谁，运筹帷幄的谋士吗？升学率真的能证明很多问题吗？学校就象一个大大的苗圃，当我们被采来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人得到的是希望，有些人只能静待死亡。骨子里缺乏阳光、缺乏养料、缺乏亲情，最后象多余的小苗一样被间掉。学生在学校不仅接受课本上的东西，还应接受心灵上的思考，阿俊这样认为。
　　
　　总有一些高兴的事，中秋节就要到了，学校组织举办“庆中秋”联欢会，也是想让“苦行僧”一样的学生们放松一下。各年组各班级马上展开行动，高三（4）班准备的是诗朗诵〈水调歌头〉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朗诵自然是阿俊的强项，虽然阿俊不愿意和别的同学多说话。更令阿俊心中窃喜的是，在节目单里看到高二（2）班演出节目的代表是林美，也是诗朗诵，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阿俊期待着。
　　
　　当天的情景自不必细说，所有的人都非常开心。林美看到阿俊的时候，被他的朗诵所吸引，心中有一个问号，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他。联欢会继续进行着，互动游戏一个接着一个，林美走到阿俊的旁边，善意地笑着，小声问：“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认识我吗？”“我叫孙明俊，我只知道你叫林美，几个月前，不好意思在小公园里见过你，当时你还瞪了我一眼。”林美疑惑了，我有过这样吗？哦，想起来了，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林美回到家和妹妹说起事情经过的时候，两人还笑做一团。
　　
　　“孙明俊同学，刚看到你时，觉得你的长相比你的名字差多了。”
　　
　　林美笑着说。
　　
　　“林美同学，刚看到你时，觉得你的长相也比你的名字差多了。”
　　
　　阿俊赌气地说。
　　
　　“不过今天你真的很帅”
　　
　　“是真心话吗？”
　　
　　“是真心话……，我指的是朗诵。”
　　
　　好你个林美，跟我打埋伏。
　　
　　“……，尽力而为，言从心生。”
　　
　　阿俊欲言又止。
　　
　　“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再见面，帮我练朗诵。”
　　
　　是“我们”而不是“咱们”。
　　
　　“不敢当，如果有时间的话咱们可以聊一聊，我在高三（4）班。”
　　
　　是“咱们”而不是“我们”。
　　
　　“那好吧，我在高二（2）班，再见”
　　
　　林美留下一个肯定的笑容。
　　
　　“再见”
　　
　　阿俊回了一个客气的笑容。
　　
　　林美一转身就从阿俊眼前消失了，融进人群中。阿俊心想：你是否只关心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是否只走自己所熟悉的路，而忽视了别人的存在？包括感觉？也许可能就没感觉。“也许”、“可能”留给以后的时间去猜测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凉爽取代白天炎热的暑气，路两旁高大的槐树挂满了开着龙骨瓣的槐树花串，路灯映着槐树发出柔和的光，引诱几只飞虫兴奋地围绕纷飞着，伴着微风，空气中充满了与世无争的清香。阿俊贪婪地吸着，香气好象一直从鼻子吸入到肺里，凉凉的舒服的感觉，真想在这样悠然的夜晚里驻足不愿前行，留住曾经槐花香的青春，以及藏在心底关于青春的秘密——最简单的生活，最遥远的梦想。
　　
　　（7）
　　
　　机会说来就来，简直有种戏剧化的结果。原来学校组织的“庆中秋”联欢会不仅是让学生们放松，也是为了准备区教委在十一国庆节的演出而进行的摸底选拔。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课业成绩，学校拿出方案做配乐诗朗诵，这样安排的人员不多，还好练习，预备参加演出的四个人员中，就有阿俊和林美。
　　
　　指导老师说了，本次演出一定要重视，你们四人一定要相互配合，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全校师生，把那种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给展示出来。课余的时候，多找时间练习，揣摩语调、语速所要表达出来的情感……。
　　
　　分给阿俊的几段诗不是很难，阿俊心里关心的是林美。其实林美能当语文课代表，也不是粘了父母的光，还是有真本事的。阿俊肯定地想。
　　
　　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很容易相处，下午小半天练下来，彼此都熟悉了，
　　
　　林美和阿俊更不必多说，几人刚开始装出来的客气不久都现出了原形。
　　
　　“阿俊，就你一个高三的，来练习不怕被你爸妈说不务正业吗？”林美问。
　　
　　“我是物竟天择，适者生存。”
　　
　　“林美，你觉得咱们能赢吗？如果评名次，那些评委可都向着好学校啊。”
　　
　　“想那么多干吗？打铁还需自身硬，到了台上说不定咋回事呢。”
　　
　　“哎，你能不能有点感情地说啊，把我都影响了。”林美冲着阿俊抱怨着。
　　
　　“哎，你能不能别逼我啊，感情也得一点点来啊，我在这方面有点笨。”
　　
　　阿俊一语双关地说，阿俊曾经不愿意和同学说话。
　　
　　“讨厌，这次如果因为你演砸了，吃不了兜着走。”
　　
　　气得林美不再和阿俊说话。
　　
　　走在回家的路上，槐树花已经落了，香气很难再寻觅，
　　
　　只有路灯发出柔和的光继续引诱着飞虫围绕纷飞着。
　　
　　阿俊心里想：我不希望你消失，因为，我——不——想，过这样孤单的青春。
　　
　　（8）
　　
　　头回让林美在学校里着急上火的人，冒出个孙明俊——死阿俊。同样原本在自己家没有烦恼的事，现在不仅是对爸妈，对妹妹也是一样，好象约定好似的一起都浮到台面上来。林美感觉可能是年龄的因素，开始不愿和爸妈对话，总是说不到一起，尤其感觉到好象沾到爸妈光的时候。妹妹只跟自己差两岁，和自己还和得来，有什么事愿意和自己说，可妹妹对爸妈的唠叨极其反感，尤其是他们拿自己做榜样的时候，妹妹打心眼里不高兴，“姐姐太优秀了，我只能活在她的阴影里。”林丽每次都不情愿地这样想。
　　
　　有多少日子值得回忆，这些日子里必须得有妹妹的存在，在心里留下痛楚和喜悦。这个夏天，带妹妹回老家，再返回来，就象在身后拖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影子的深处，一些面孔和往事还能在特定的环境里浮现。儿时的伙伴和往事经过不经意的岁月流逝渐渐褪色和模糊，时间真的很真实地从我们的身边流走了。正当林美此刻发呆乱想的时候，妹妹林丽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到了身后蒙住姐姐的眼睛。
　　
　　“死丫头，找死啊，吓我一跳。”
　　
　　“姐，人家不舒服吗，”林丽赖皮地嘟囔着。
　　
　　林丽与姐姐林美不一样，一头披肩长发，长的比姐姐还淑女一些，主要还是有性格方面的因素，比较内向，不象林美那样有主意而且是外向的性格，骨子里带着傲气。也许是老大的缘故吧，林美非常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因为爸妈很忙，好象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带着。
　　
　　“姐，告诉你一件事。”林丽凑到林美耳根子边故做神秘地样子。
　　
　　“今天下午上体育课，我班有三四个女生请假在教室里，后来我班最屁那个男生半道逃课进来和我们白话一件事，说我校最好看的那个学姐其实是一个很“开放”的人，说她的书包里有一样东西我们班女生书包里没有，让我们猜是啥。我没敢吱声，结果我班那个胸大无脑那类型的那个傻女没反映就说‘避孕套’，说完就觉得上当了，果然被那个男生设计了，一阵怪笑，等那男生后来告诉她是‘香烟’的时候，傻女气得差点昏过去。”
　　
　　“无聊，以后你少跟这样的人接触。”
　　
　　林美严肃地说。
　　
　　“有两种人你得注意，一种是你说的这种说话过于随便的人，还有一种是不愿意说话的人，可能一肚子坏水。”
　　
　　林丽故做明白地点点头。
　　
　　“对了姐，你们的节目准备的怎样了？”
　　
　　“还行”
　　
　　一想到朗诵，林美心里就气，几天来死阿俊不着急的样子让林美很是着急，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想的。
　　
　　“姐，你说的那个肿脸的叫孙明俊的，他咋样啊，他属于哪一种人？”
　　
　　“不知道，我和他又不熟悉，以后少和我提他。”
　　
　　林美生气地说。
　　
　　林丽疑惑地看着姐姐的表情，
　　
　　“你这么傲，能让你生气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有想法了吧？”
　　
　　“少贫嘴，去死吧。”
　　
　　林美朝着妹妹逃去的背影扔出一个沙发靠垫。
　　
　　我究竟面对怎样的人生，看着老师对自己装出的笑脸，林美心里就生父母的气，都是他们搞的鬼。在知道自己的家境以后，一些同学也亲近自己，有些也是装出来的。
　　
　　真希望自己摆脱一切束缚，即使摔倒了也拒绝任何搭救，在我的青春里，真实的哪怕没有人惦记我的存在，哪怕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逃课，也不要那种虚伪的完美。
　　
　　（9）
　　
　　天空中，厚重的云堆积着，这种在夏天常见的天气出现在秋天里很少见，立体的云有层次的从白到暗灰的颜色，挤的蓝天只剩下不多的缝隙，没有丝毫做作地呈现在眼前。
　　
　　阿俊的心被填满着，一种莫名的想念象此时的云一样，缓缓地漂浮着，不曾走远也不散掉，谁都不知道，包括王小立。王小立曾经想要弄明白阿俊要找描述的女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知道是林美时，就对阿俊说这个人不适合你，她太有主见还很傲等一些现实的见解和判断的废话。后来阿俊听着就烦了，说你懂个屁，几句臭骂外加一盒软包玉溪香烟，王小立马上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阿俊看不上王小立这样只知道搞对象的人，只是因为他人不坏，所以才联系。阿俊有时也不得不承认，有些男生确实讨女生喜欢，不是学习好，而是他们在言行上善于表现自己。阿俊心里瞧不起他们，不是因为嫉妒。当他们在女生面前神气十足、活灵活现的时候，阿俊脑子里想到的是在学生宿舍内看到桌子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子，满是烟蒂的烟灰缸，还有泡在盆里臭哄哄的袜子……。而和他们相处的女生对这些陋习却毫不知情，把飘散着香味的已是很干净的衣服洗了再洗的穿好然后去约会，反差真是很大，女生真的很容易被感动。而自己不修边幅的样子，一身运动装可以穿半年，也不愿意对同学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在这个特定的年龄段里，如果必须为自己找出一个偶像的话，只能是齐秦。王小立曾经说过自己根本就不会谈恋爱，那种技巧就象泡在碗里已经八天的方便面，如果还有的话也早就烂掉了。
　　
　　街边矗立的线杆和线缆把周围的商场和天空遮挡、分割成一幅乱哄哄的画面，虽不美观但重要不能遗缺。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在午后课余的时间里，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扔在学校旁边的服装商场里，比较不完的颜色和款式，最重要的是牌子，如果不认识的话会被同学看成是另类，被所谓的小团体排斥，林美除外。一个人如果优秀到一定程度的话，如果被别人认可的话，那么优点是优点，缺点也是优点，林美属于这个类型。在穿着上，林美除了校服以外，就是夹克或小衫外加不变的牛仔裤，象素描练习的静物一样简单，不愿意穿裙子是因为懒得化妆，当然也有勤快的时候，冰箱里的水果总是没有意外地迅速地减少。
　　
　　林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现在也在慢慢地改变，包括不再和妹妹抢电视的遥控器，也慢慢随着电视剧的剧情而情绪化，甚至为自己能流出眼泪而感动。这种成长证明自己慢慢变成一个健全的人，需要爱的人。
　　
　　十一国庆节的演出开始了，只剩下阿俊和林美两个人，节目也被换掉了，两人变成了主持人。演出过程很紧张，但两人终于坚持下来了。在后台休息的时候，阿俊开玩笑对林美说：“今天演出的这么多帅哥帅弟，有没有你看的顺眼的？”林美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答道：“我的白马王子还没有出现呢”。“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呢！唐僧也骑着白马。”阿俊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可惜唐僧没来”，“可是我在这呢，我比唐僧强多了。”阿俊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王小立了。“是吗？”林美笑盈盈地答道，缓缓走了过来。突然，林美举起手中的话筒向阿俊砸来……。阿俊啊的一声没有喊出来，吓的一挺身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哦，吓死我了。生活不会因你的努力就必须回报些什么，生活也不会因为你的残缺便会有丰盛的弥补。你也会像我想你那样想我吗？
　　
　　（10）
　　
　　在别人眼里，演出就是一次集体活动，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也算不上是重点事件，所以也没有人在乎参加演出的人员心里是怎么想的。事实上阿俊也不关心演出的本身，他只关心和自己演出的人——林美，而林美对自己的误解是阿俊所不愿意的，当自己主动改变态度后，情况有所好转，当然不是刻意去改变，这不符合阿俊的性格。
　　
　　林美的傲气决定了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看到阿俊的变化，心里有了更大的信心，倒不是非得争什么名次。她奇怪阿俊为什么能和自己配合的这么好，依自己对阿俊的感觉，阿俊和自己有许多不同，话语不多，笑容有点冷，骨子里有种淡淡的忧伤……，这也引起林美的好奇心。林美心里还想，如果是在火车上，我会把带的水果分给周围的人，阿俊肯定不会。当然也有相同的时候，一次排练结束后，两人头一回一同顺路回家，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身边经过后，阿俊对林美描述说，“这女人眼皮画的就象热带鱼身上发光的鳞片”，要么不说，说就够狠，对看不惯的事，嘴还是够损的。
　　
　　演出终于开始了，组织者注重过程没有纰漏，演出者注重临场状态，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感动着，不是内容，而是感觉，平时不觉得能达到理想的状态，只有通过活动才体现出这种凝聚力，不管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也可以说是超常发挥，要怎么好就有怎么好。过程很平淡，结果不重要，但阿俊和林美很兴奋，倒不是非得证明什么。结果皆大欢喜，得到一个二等奖，从学校角度来说达到最好的目标，参加演出者得到一个证书和合影留念。
　　
　　演出前相处的日子，阿俊和林美倒没什么话可说，等结束后林美对阿俊说了一大堆开心的话，而阿俊只记住最关键的一句话，“放学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走。”是“咱们”而不是“我们”。演出结束了，所有人的喜悦凝成一个小小的固点，在人们的评论声中维持了两天以后，一切又回到正常。阿俊还是阿俊，林美还是林美，并没有因为演出而成为焦点。阿俊心想，如果林美是观众的话，那么我饰演的角色她真的能懂吗？阿俊站在路边看到不同的车，向自己的左边驶过，向自己的右边驶过，谁能知道它们的目标在哪？有多少又转回原处，我们的目标一样吗？
　　
　　（11）
　　
　　不要以为学生的学习枯燥无味，除了上课以外，相互之间的帮助都是真心的，虽然存在竞争，但没有任何功利在里边。高三和高二的放学时间不一样，每周只有两天放学的时间一样，阿俊和林美才能一起放学回家。几次放学回家都是阿俊找林美，一起走的时候，两人说得最多的是老师，其实也没什么，老师的话题也总离不开学生。
　　
　　一次放学回家，阿俊对林美说：“我不太喜欢老师”。“为什么？”林美反问。“我觉得有些老师太看重功利，有经济条件还开补习班赚钱，你说是为了学生呢？还是为了钱？”“那也不代表全部，有的老师还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管呢。”“其实我对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偏激地看问题。”“我爸妈都是老师，你对他们也反感吗？”林美冲着阿俊咄咄逼人的问。“哎呀，我又没冲你爸妈，想干吗？”阿俊着急地说。“我当然得象着我爸妈说话了，不管怎样，老师也是好的多，只是有些老师对我们学生不太了解，才在看法上有分歧。”“这个我赞同，但是我感觉好学生和坏学生对老师的看法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你认为自己是坏学生？”“我是不好也不坏，老师也不爱管，我也不愿意和大家搅在一起，觉得没什么意思。”“你很孤独？”，林美认真地看着我，“孤独与生俱来”，“与生俱来的东西并不只有孤独”，“我习惯了，或者说喜欢”，“你可以喜欢，但不要习惯”，林美一点一点剥离开我的孤傲，而此刻我却不想逃开。“你爸妈打过你吗？”林美问。“当然打过，难道你没挨过打吗？”“不太清楚，太小的时候不记得了。”“实际上，过去只有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能有清晰的印记来回忆，其他的事情谁也记不住。”阿俊说。“那就说点开心的事，比如过生日，噢对了，你的生日是哪天？”林美问。“你的生日是哪天？”阿俊反问。“哎呀，快点说，我先问你的。”……“四月七号”，“嘿，巧了，我生日也是四月，”林美两眼放光，一脸幸福。“四月五号，清明那天。”“挺好记的，等到你过生日那天，我会送礼物给你，你敢要吗？”阿俊认真地问。“你是坏人吗？还是故意气我，虽然不太了解你的底细，但我也不是好惹的，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接。”……
　　
　　两人边说着在前边的路口分手，阿俊回到家躺在床上心想，“等到你过生日那天，我会送礼物给你，你敢要吗？”这算誓言吗？在林美过生日时我要祝福她，为了学业、为了面对林美现在只能是寂寞的等待，习惯孤独，……你如果知道是否会心疼我？
　　
　　（12）
　　
　　本来对一个人没有感觉，可却偏偏在心里留下痕迹，谈不上喜欢，林美好奇怪这样的感觉，可能是阿俊不象别的男生那样善于表现，想接近自己，始终不冷不热；也可能是自己想知道阿俊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缘故吧。他有什么秘密？眼前只知道他的文学很好，话语不多但不讨厌，生日和自己相差两天，按照妹妹林丽和她那帮神经兮兮的同学的算法，都属于白羊座，两只不同的羊，一只骄傲的羊和一只沉默的羊，这个秘密林美可不想让妹妹知道，一次林丽放学后进屋试探地问，“姐，今天我看到你和孙明俊一起走了”，短暂的静默后，林美故作轻松地应付着，“你是古董啊？”，而避开妹妹疑问的眼神，林美转念心想，我又没做坏事，干吗怕她，于是又理直气壮地看着妹妹算做回答，妹妹只好知趣地逃开了。
　　
　　吃完晚饭，林美又被妈妈从厨房里撵回只属于她和妹妹两人的房间，妈妈认为孩子现在的第一任务就是学习，做其他任何杂事都是浪费时间。妹妹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来，去了楼下的美术班学美术，爸妈说这样文静的孩子学美术能锻炼观察力，不象自己好动坐不住。林美回到房间推开窗，这个季节蚊子已经很少见了，一股凉气略带着青草味从窗口浸透进来，填补着属于自己的空间。近处的树散发着被路灯晃的灰蒙蒙的光晕，路边一座教堂屋顶被无数的红灯装饰的十字架很醒目，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忽闪着，城市的夜晚已经失去了夜里的光彩。林美喜欢白天，妹妹也是，唯一不同的是，妹妹喜欢天空的蓝，那样静谧神圣，而自己喜欢大海的蓝，那样活跃躁动。而此刻的夜色里，只有空气没有留下人为的痕迹。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有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人——孙明俊，此刻他在干什么？是否也在享受着这真实的凉凉的空气？林美关上窗，拿出自己藏的日记，趴在床上，记下此时的心情：
　　
　　体味生活，
　　
　　只是闲暇时
　　
　　心绪在偷懒的表现，
　　
　　否则便是很累地
　　
　　把精神耗尽了。
　　
　　那一幕幕的片段，
　　
　　眼前的、遥远的
　　
　　都因有趣而历历在目。
　　
　　在现实中幻想将来，
　　
　　有时也把一些梦
　　
　　留到白天做，
　　
　　如果连梦都失去了，
　　
　　人活着
　　
　　还有多少意义呢？
　　
　　前次分手，阿俊那认真的略带一点固执的眼神，仿佛象爬山虎细小嫩绿的卷须一样，攀爬进我的空间。
　　
　　（13）
　　
　　喜欢上一个人，同时那个人也喜欢你，再后来两人走到一起，这段经历理解为爱情。
　　
　　或是相信老天早已注定的安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个人，让你砰然心跳，似曾相识，这种感觉理解为爱情。不同的是，一个是现实存在的，一个是理想化的。阿俊心想，爱情到底是什么？
　　
　　王小立又失恋了，其实是他自己的感受，当阿俊把他从小饭店带回来的时候，他本人已经吐的昏天黑地，迷失自我了。王小立所谓的女朋友就是他认识不久的同一届同学，人家对他没有什么感觉，只能算是极普通的朋友，王小立自己自做多情。在这次失恋以后，王小立又是习惯地总结，痛改前非，说一堆自己的好别人的坏，说自己是猪八戒，爱上的全是妖精。阿俊心想，你在修成正果以前不也是妖精吗？阿俊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在王小立眼里，阿俊是块木头，根本就不会谈恋爱，只能等爱，等着被姓丘的那小子拿箭射。
　　
　　当阿俊把这件事说给林美听的时候，林美借机问：“你真的象王小立说的那样是块木头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阿俊回到：“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愿理想和现实接近一些。”“那你呢？”阿俊反问。“当然得家境好，长的帅，还得幽默，最重要的是他得非常喜欢我。”林美笑盈盈地盯着阿俊说。“希望你能遇见这么好的人”阿俊抿着嘴笑。
　　
　　两人说到爱好、人生方向……，说到历史人物，林美喜欢象‘李清照’那种闲情雅致的才女，阿俊喜欢象‘竹林七贤’那种雅士，为此两人争执起来，各说各的好……。“我不是不喜欢李清照，我觉得人是立体的，不应只写些风花雪月的小美文。”“竹林七贤虽然有才，后来也四分五裂，结局很悲。”“历史人物也不都象书上说的那样，有些被戏剧化了。”“哎，阿俊，我爸可是大学教授，我听的历史故事可不见得比你知道的少。”“李清照后来嫁给一个假装对她好的官场小人，其实这个小人贪恋的是她辛苦保存下来的古玩字画。”“你也要象七贤的嵇康一样，去深山里饮酒抚琴吗？”“最起码他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你要是觉得历史学得好的话，我考考你，如果你能答上的话，我就信你说的。”林美挑衅地说。“其实我知道的不多”阿俊辩解着，心想，好一个嚣张的‘李清照’。“元朝的大都指的是现在的什么地方？”林美得意地问。“哎？现在不是说历史人物吗？怎么又考起地名来了？”阿俊疑惑了，“历史啥都包括”林美的傲气又上来了。“好象是……泉州”阿俊盯着林美慢慢地说。“哎，你咋知道的？许多人都不知道”“我蒙的”阿俊故意假装好认真的样子。“我不和你争了，你不是语文课代表吗？别难为我历史了。”“那我考你语文”“哎，你没完了，历史和语文是一家。”“为什么？”林美不解地问。“你听我慢慢跟你说”阿俊心想，只要你不考我就行。“过去的帝王为了加强统治，让下边的人采集民风，看老百姓的反映，心里在想啥？还有是为了给自己歌颂功德，让文人诗词歌赋，你看这样历史不就和文学联系在一起了吗？文学不就是咱们现在学的语文吗？”林美点头，心里同意可嘴上不服软，“算你说的对”阿俊假装意外地看着她……，“下次再给我详细说说呗，我愿意听。”林美看着阿俊认真地说。“行，其实我知道的不多。”“我知道的也全都告诉你”……阿俊不愿和别人多说话，这次放学回家，和林美真的说了很多。
　　
　　林美回到家，坐在自己的床上，阿俊真的象王小立说的那样是块木头吗？林美心中有一个大大的问号，阿俊就象一个刚刚出土的木头一样，简单的外表下面到底有着什么秘密，他知道许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黄昏的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落在桌前摊开的书页上，金黄色的书页衬着每行文字都象阿俊一样，仿佛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我说“当然得家境好，长的帅，还得幽默，最重要的是他得非常喜欢我。”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抿嘴笑？难道他还真的是一块木头？林美心想，如果要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没有条件的。
　　
　　（14）
　　
　　这一早醒来的感觉真是很好，阿俊迷糊中听到窗外有几声喜鹊的叫声，告诉早晨已经到来，微弱的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斜吻着墙上齐秦的照片。虽然天刚刚亮，妈妈已经在厨房忙的差不多了。阿俊的爸妈都是小职员，收入不多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极普通的工薪族，眼前最大的愿望是阿俊能考上一所大学能为自己谋得一份稳定的工作。阿俊吃完早饭抓起书包，急忙地冲出家门，后面是妈妈喊出一半的话“路上小心点、慢点骑……”，门就被阿俊带上了。
　　
　　十月中旬的天气，早晨有一点冻手，节气使街上的行人乱穿衣，偶尔还有一个行人穿着半袖衣服出来的。现在学校的学习很紧张，每天都要完成大量的作业，实在弄不明白的问题，阿俊都愿意去问林美，而林美也都帮忙解答，真是好朋友够意思。今天中午没有回家，林美说这两天学校附近的市场上有福利部门组织的即开式刮奖活动，约好阿俊陪她一起去看看。阿俊和林美到那一看还真有不少人，奖项设置还很多，大到摩托车小到钥匙链……，刮奖券两块钱一张。地上已经有不少撕毁作废的奖券，组织者声嘶力竭地喊着中奖规则和已经中奖的信息，林美看着这么多满怀希望的人对阿俊说：“咱俩买几张吧，中不上也没什么，碰碰运气”。“我不买”阿俊回到，“我只想陪你来看看”“为啥不买？”林美疑惑了“是不是心疼钱了？”“不是，我不希望你骗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林美更加疑惑了。“上次我是故意说错了，元朝的大都实际是现在的北京，可你明明知道却不说出来……”林美狠狠地打了阿俊一下，气着说：“死阿俊你不老实，好朋友哪能当面揭短呢，我猜出你是故意说错的，所以我也是故意顺着说的”林美说完又笑了，“这回我是认真的，看看到底能中啥？”阿俊也认真地看着林美，“那咱俩就买十块钱的，五张奖券，不许多买，中啥拿啥。”“行”林美肯定地答应，阿俊交完钱后俩人仔细地在工作人员的奖券盒里码着奖券每隔一段抽出一张。“你认为你的运气大，还是我的运气大”林美掐着俩人选的五张奖券问阿俊，阿俊说：“你先刮吧，让我分享一下你的喜悦。”“我不让你看”只见林美的表情由放松变得紧张，笑容慢慢凝聚了，前四张刮开的只有一张奖券是钥匙链，其它的都没中。“我猜这就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多好事轮到咱。”林美忿忿地说道。“最后一张留给我”，阿俊从林美手中抢过奖券，“不管怎样，这只是自娱自乐，你不要太在意。”阿俊劝着林美，随手刮开奖券，只见三个一样的字母排列在一起，刺激着阿俊的眼睛。“中上了，对一对是几等奖。”林美半信半疑，怨气早就无影无踪了，“真的，是三等奖，自行车一台”笑容重新挂在两人的脸上。旁边的人羡慕地瞅着，看人家的手多带电，一个人凑到两人的面前，冲着阿俊说：“兄弟，你要自行车有用吗？转给我得了，我给你们二百块钱。”阿俊看着林美，“你说呢？”“我不知道，你抓中的。”林美回到。“你们就别犹豫了，你还得拿身份证领奖，登记不说，主持人还得让你上台装模作样地讲话……”“你上台说吧，我不愿意说话。”阿俊看着林美说道。“我可不想上，这么多人也不认识”林美说。“那就卖了，省得操心。”“行”林美回到。阿俊接过那人递出的钱，避开众人和林美一起离开了。两人真是高兴，二百元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月的零用钱不过三五十元，有时还得买书。“这钱怎么花”阿俊兴冲冲地问到。“吃饭，要不喜欢啥买点啥？我一时想不出来”林美说道。“要不咱们出去玩？看看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多好啊”阿俊建议到“好啊”林美兴奋了“去哪？”“你不怕我把你拐跑啊？”“就你，别忘了我走的地方比你多”“那咱们去白丰水库吧？往返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偷着向学校老师请一天假。”“你难道不怕耽误学习吗？”林美问。“当然怕了，附带的条件是你得帮我复习”“我比老师还管用？”“你对我说过的话我好象能记住，可能是我在乎，你比老师管用多了”“你不怕我骗你又故意说错？”“如果你想害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林美骄傲着对阿俊说：“我想喝山楂果茶”“臭美，只给买一瓶啊”“小气”“现在这钱是共有财产，还得留着出门用呢，注意保密”，这一天真是愉快的一天。
　　
　　（15）
　　
　　回忆/是看到课桌上/露出一小截磨的锃亮的钉子/呆呆走神/
　　
　　而不知道老师/在讲台上说些什么
　　
　　回忆/是儿时吃着五分钱的冰棍/舍不得地唆了着/却弄得满手都是
　　
　　回忆/是在火车上/看到夕阳在树林后与火车赛跑/晃得旁边的铁轨/
　　
　　象几条亮线一样分分合合
　　
　　回忆/是太多的颜色、味道和感觉。
　　
　　在阿俊的记忆里，大概是五六年前的夏天，阿俊曾独自一人去过白丰水库，路两旁是高大的白杨，车出市郊后，一片片的庄稼向远方蔓延着绿色。这次郊游，是意外的忙里偷闲，林美“非要”带上妹妹林丽去，原因是林美觉得和阿俊是普通的好朋友。阿俊没觉得什么，倒是林丽觉得有点紧张，林美让妹妹保证不要告诉家人和同学，虽然姐姐和阿俊不象自己猜想的那样，也通过姐姐的演出照片知道阿俊长得什么样子……。
　　
　　早晨七点半，三人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在长途客车站集合。把书包里的书本装在包装袋在车站寄存处存好后，换上了零食、饮料和水果。车终于开出车站，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瞒着父母出来玩。虽然林丽和阿俊是第一次见面，因为林美的缘故，彼此并不感到陌生，也敢相互问话。车开的很快，车上的人不多，在这暮秋时节，路两旁的景色很美。刚刚出来的太阳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远处的蓝天点缀着一些琐碎的云，庄稼都割了，地表一层淡淡的雾气。贯穿庄稼地上方的线缆被高大的支架挑着，浮在窗口玻璃后，牵着眼神忽上忽下。两旁都是带院落的民房，院里有自家的菜园，有的还有枣树，树稍的叶子都快掉光了，将一些零星通红的已经干瘪的枣子突显出来，底下还有很多黄绿相间的叶子。“阿俊哥，白丰水库好玩吗？”林丽看着阿俊。“还行，上次在水库旁坡地的小松林里采了一些蘑菇。”“现在还能有吗？”“应该有吧，最好是雨后来。”“阿俊哥，你会游泳吗？”“我不会，现在水凉也下不去。”林美转过头看了妹妹一眼，妹妹笑了，三人又恢复静默。林美有一点晕车，阿俊递过去一个洗好的苹果。林美接过苹果迷糊地想着，谁曾悄悄地走进我的心，一个善意的笑容，一杯递到手中的热水，现在换成一个苹果。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眼前的情景似曾发生过，象回忆一样熟悉，而且是设定好的一样真实。上中学的时候，非常渴望穿那种带拉链的夹克，只因为自己的衣服是系扣的，等后来穿惯了带拉链的夹克后，又感觉原来的自己是多么幸福……。“想啥呢？快点吃啊”，阿俊冲着林美喊，林美此刻才回过神来。
　　
　　终于到了，不远处的白丰水库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三人下车后有一种解放的感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林美感觉好多了。林丽冲着姐姐说：“真可惜，这么好的景色，咱们没有带相机。”“你傻呀”林美说“能出来玩就已经不错了，难道你想让爸妈知道啊。”阿俊在一旁瞅着姐俩偷偷地笑。
　　
　　（16）
　　
　　青春似多彩的梦/有五彩斑斓的美好时光/也有烦躁忧愁的伤心季节
　　
　　快乐的时候常欢笑/但高兴毕竟不能随欢笑而永驻
　　
　　伤心的时候常流泪/但痛苦毕竟不能随眼泪而流走
　　
　　我们去追寻那无数次的美好时光/我们去逃避那无数次的伤心季节
　　
　　在无语的青春里/多些快乐的往事/少些痛苦的回忆
　　
　　塑一个全新的我和你
　　
　　阿俊眼里的白丰水库和从前相比基本没有变，只是在旁边多出了几座房子。“阿俊，这里原来也是这么美吗？”林美贪婪地看着，仿佛要把这一切都装进记忆里。“当然了，就象现在的我一样”阿俊说。林美斜了阿俊一眼，还没开口，林丽抢过来说：“阿俊哥，姐说你是刚出土的木头一点都不好看。”阿俊故做老成认真地对林丽慢慢地说：“唉，小孩子说话表达的方式就是直率和纯粹，清楚明白，等长大了就小心翼翼了。”“我不小了”林丽不满解释着。“阿俊你别臭美，你想说我们谁是小孩子？”林美盯着阿俊问。“好、好、好，咱们看风景”阿俊笑了，“其实花和树没有美丑之分，因它们没有丑陋低俗的意念。你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只因心情的不同，会有不同的结果。”“这个我同意”林美心里想，“眼睛看到的也不全是真实的，简单的图形通过排列组合，象三维立体画一样，在平面上也能表现出立体的效果，现在我就看不透你—死阿俊。”“姐，我们到水边看看吧，那边有人在钓鱼。”林丽兴奋地说。“钓鱼可是有很多讲究的”阿俊说，“我看过书的，叫做春钓滩、夏钓荫、秋钓潭、冬钓阳。”“那现在还有什么说道吗？”林丽问。“当然了，现在是秋天，早晨的水温上凉下暖，鱼都愿意在水的下层活动，中午的时候，水温上来了，鱼才愿意游到上层和岸边处觅食。”“你钓过鱼吗？”林美问，“就钓过两次，很笨的，一共就钓上过两条小鱼，后来又都放了。”阿俊回到。“你是不是嫌鱼太小啊”林美问，“鱼是不太大，只是我不愿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更何况这种结果是鱼必须死。”“没看出你还挺心善的”林美说。“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去影响别人。”阿俊说。三人踩过草坪来到岸边，风不大，阳光暖暖地照着，水波在岸边涌动拍出声响，水浸着一些石头，泥和沙包裹着，用手都能捏碎，浅水中还有一些象芦苇的草从生着生机勃勃。虽然水库的管理员按规矩收费，钓鱼的人也不少，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悠闲，。三个人看了一会儿钓鱼，又围着岸边走了一段路，这种新鲜的感觉和平时的上学相比反差太大了。“姐，我有点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林丽向林美嚷到。“我也有点饿了。”阿俊紧跟着说。“我看你俩是馋的吧。”林美笑着说。“哎，也不知道是谁看着水果就没够。”林丽揭短到。“哎，死丫头，下回出来不带你。”林美故做生气的眼神递过去。“别介，姐，我真的饿了。”林丽讨好着。“这边好，咱们先吃点东西再玩儿。”阿俊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带树荫的坡地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阿俊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没有过这种感觉。水库南面有一个正在建着的二层小房子，是一个小商店，几人从工地旁边穿了过去，看见几个工人在算工钱，相互之间的帐算的很清楚，余额分不开就买烟。林美看着对阿俊说：“你看他们真不容易，出来打工赚钱就是为了家，咱们的钱也得省着花。”“行，这次能出来玩我就心满意足了。”“姐，要不咱拿点钱再买奖券？”“不行，你脑袋有病啊，竟想美事。”“先放我这存着，等以后再说。”阿俊说……。回家的路上，几人都懒在座位上不吱声也不愿动，刚才不觉得怎样，现在腿都酸了。下车后，几人在车站取完书本分开的时候，林美问阿俊，“今天我们这样做瞒着家人对不对？”“别想太多，我们只是不想让家人为我们操心，如果感到快乐就是对的。”
　　
　　（17）
　　
　　阿俊比原来更有信心学习了，成绩表现在分数上稳中有升，这是老师最关心的事情，对于自己，是一种信念，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就是不能放弃。每天依旧是大量的作业和复习，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还要再看一会儿书。这个时候，在窗边的桌前坐着不是很暖和，漆黑的窗户映出台灯下的阿俊，傻傻的。不知不觉犯困的时候，思想偶尔也会神游出去，想着钻进被窝的时候，偷偷打开自己的一个多波段袖珍半导体，听一些外国的福音广播，全是主啊、基督什么的，还有一些圣经故事，好象这样就能缓解压力似的。时间不长，最后，有意识的轻声慢语被无意识的睡眠生生地拽到梦里去，一夜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一年。刚醒的时候，还依稀记得梦中写的一些支离破碎的文字，阿俊抓紧记在从笔记本里撕下的纸上……。
　　
　　小草企盼甘露相依偎/嫩柳企盼轻风相追随/
　　
　　我企盼你的微笑/抚平我孤独的心灵
　　
　　白云檫净湛蓝的天空/春雨润新翠绿的田野/
　　
　　我期待我的港湾/停泊着你梦中的船
　　
　　船上有你有我/绵绵不绝的思念
　　
　　你我相互拥有/你在我心间/我在你心间
　　
　　阿俊问内心的自己，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吗？你是否是一个食言的人？你是否有勇气承担负载和拖欠？你是否因自私而去挥霍别人的青春？请你好好选择，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尊重所喜欢的人……。想到这里，一句话就影印在眼前，“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心乱的阿俊急忙把纸片塞进书包里不再看。
　　
　　今天是霜降，变天了，开始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雪不大。放学一起走的时候，林美还是像往常一样和阿俊说学习上的事。有种奇怪的感觉，自从上次从白丰水库回来后，阿俊的话好像变少了。倒是林美很直接地提问：“哎、阿俊，除了学习，你就不能问我点别的事吗？”“当然可以了，今天变天了，你明天多穿点。”“废话”林美不满地扭过头去。“倒是有真话”，林美扭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阿俊，“想知道你穿裙子时的样子”。“……”“也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了。”“明年我该上高三了，你正好毕业。”“希望我们永远做朋友。”阿俊笑着说。“你想过以后的事吗？”林美问。“不知道也不能确定，我看过一本书上说过，‘我所驻足的青春，关于寂寞的无数种幻想，在被岁月侵蚀、剥落、坍塌的时候，我将流浪远方’。”“为什么必须是忧伤的情绪，就不能感觉好一点呢？”“除非咱俩都看见的景物，我的描绘和感悟你能理解，如果换成别人理解可能是不一致的。”“你别把自己当成刚出土的木头”林美说，“如果是朋友的话，不管好坏都应该说出来。”“好吧，我会的。”阿俊用手下意识地掐了一下书包，几天前塞进的纸片还在里面。分手的地点，阿俊鼓起勇气从书包里拿出纸片递给林美。“这是什么？”“几天前的晚上我做的梦。”阿俊骑上车逃走了。
　　
　　（18）
　　
　　逗号、句号一笔可以写成，代表过程和结果。问号、感叹号两笔可以写成，代表想法和期待。而逃避，什么都不想知道时，则象省略号一样表面简单内在却最复杂。
　　
　　林美不愿意说明白，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即使自身经历过。林丽从美术班回来的时候，一进家门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当她在厨房里小心翼翼问妈妈的时候，妈妈也无奈地说，你姐姐也不知道怎么了，头一回这么倔。事情很简单，林美爸爸的工作有调动，很可能下年初的时候全家都得跟着走，按照爸爸的说法，家的亲情最重要，而林美却不愿意走。
　　
　　林美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和爸爸的对话，心里很乱。爸爸调动工作的本身也是为了这个家能过的更好一些，那我怎么办呢？
　　
　　“一些人的目标只有赚钱与花钱，却不知心灵的贫乏。”爸爸对林美说。“我们还要考虑自己对社会的责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留一些属于自己经历的感觉。虽然是理想化的，我也知道相信的有时是假的，怀疑的有时是真的。”“爸爸也知道你一天天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空间，但我们就是打工的，在努力实现自身的价值，看看那些留守的孩子吧，谁愿意亲手诞生一个繁华的都市，身后却有那么多的不得已。现实与梦想，眼前与未来。”“爸爸，如果是这样，我没有给学校留下一点关于爱情的童话，也没有给这段岁月留下一点结果，甚至连一张毕业照都没有，我的班级、我的记忆仿佛都消失了。”“对于感情，我们做父母和当老师的没有资格去纵容，更没有资格让涉世不深的孩子去承担沉重。”“爸爸，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过的好吗？”“过去只能满足温饱，连穿着都顾不上。现在也是一样，虽然你想着白天好，但每天也只能有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也不能全是白天或者全是黑天。”“我想问的是感觉上的好与不好。”“我相信缘分，你只要往好的方面想，享受爱就是幸福的，付出爱就是快乐的。”“必须得做出选择吗？”“人的一生要面临许多选择，对于感觉而言，麻木和宽容是不同的，一个是无心另一个是有心，不信你问你妈。”……
　　
　　林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胡乱地记着从书上看过的话：“人生就是一片漆黑的大海，没有任何航船可以轻易横渡；宽容是人生的一种风格，一种力量。一个人如果宽容，就不会被生活所累，就会活得轻松快活；只有悲伤的人才能更深地了解人生，而不是否定人生……。
　　
　　（19）
　　
　　阿俊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回家的路上，从林美那无助的声音里听出这是存在的现实，无法逃避，像一堵墙横压过来，让人无法呼吸。两人虽然都没有向对方表明过什么，但感觉又怎能用语言来代替呢？尽管两人连手都没有拉过，加在一起很短的时间，属于学校外那条曾经槐树花香的回家的路，几瓶山楂果茶，一些争论的话……。两人相识的基础也是出自于对文学的共同爱好，没有任何功利在里面。而此时，阿俊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任何一场雨都可以把毫无防备的它卷离藏身之处。
　　
　　“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阿俊尽量掩饰苍白的话语来安慰林美，而自己都不明白想表白些什么。“我们的年龄还小吗？就必须为青春介定年龄，用孤单来定义吗？”林美伤感地问。“我们并不孤单，我们永远是朋友，如果这是必须经历考验的话，用等待来说明一切。”“我怕时间会改变一切。”静默。阿俊也不清楚时间会改变什么，也许会变得通晓世故，也许会更加孤单。“不管怎样，人不该自私，”阿俊心想，“如果是命中注定，我宁愿不说，只当成梦呓，醒后就寻不到回音。林美你猜不到的，我对你的感觉，你将永远不知道，我珍藏的，也只有和你相识的片段，又怎忍心要求你给我你的青春。”今晚，风好冷。“别想太多，一切会好的。”分开的时候，阿俊故作镇静对林美安慰到。……
　　
　　齐秦的歌从收录机里传来，“在每个分手道别的地方/总留一些纷乱的脚印/谁不曾徘徊过不曾留念过/将思念藏在未知的重逢里/在一个凄清寒凉的夜里/含着眼泪我默默离开你/千言和万语无从说起/只有静待伤痛的痊愈/离开你不容易/想念你不得已/如果你真在意/不必勉强你自己/我不怪你日记里太拥挤/只要轻轻把我抹去/在好多好多翻滚的夜里/我在梦中轻轻呼唤你/想你的笑容想你的身影/把思念化做苍白的回忆/每一个凄美爱情故事里/总有令人伤痛的际遇/不能不想你不能忘记你/将思念藏在未知的重逢里。”
　　
　　阿俊一遍遍听着，内心的自我仍在挣扎，尽管无力却还是固执地以为，明天的昼将是今天夜的延伸，我将怎样说服自己，浸透眼底的悲伤从夏到秋到冬而没有春，坦白就对自己说吧，不敢面对你那双忧愁的眼，也不愿面对自己。我的四季，你将离开，完整的四季将成奢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