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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

校园青春2019-09-27 17:33九九文章网不静女

  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在看小说。
  
  纠结的牵绊。煎熬的等待。无奈的放手。荡气回肠的情节正让她欲罢不能,爱不释手。手机响了好几声她才磨磨蹭蹭地挪了挪,手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摸索着,眼光扔粘着书页不放。
  
  在铃声就要唱到末尾的时候她终于摸到手机,来电显示也不看,拿起来心不在焉地“喂?”了一声,目光牛皮糖似的粘在书页上。
  
  “我现在路过你家楼下。”手机里传来一把低低的男声。乍听来竟有丝如她那般的心不在焉。
  
  她却恍若电击,手指一下子掐在书页上。反应过来后倏地起身奔到阳台。
  
  街道转角处,一辆银白色跑车不紧不慢地转了个弯,从从容容地拐过她的视线范围。
  
  有风轻轻地吹过外面繁茂的竹子,像谁轻轻叹了一声。
  
  闷闷地走回来捡起刚才因急促起身而滑落的书本,胡乱翻了两页。她开始对着空气发呆。
  
  终究是放下了吧。若你还在乎,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就这么云淡风轻地,与我擦肩而过?
  
  说到底,我终究成为了你曾经路过的风景。
  
  那时,她在他眼里,就是一幅风景,美好得如同一个飘渺地梦,渴望而不可及。
  
  那时,其实他注意她很久了。小小的瓜子脸,似乎他一只手就能全部遮住。大大的眸子,总在上课被物理老师抓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闪着迷茫的微光,似无辜,又似狡黠。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显得整个人异常灵动可爱。她是老师和同学的宠儿,总见她拿着练习本去问问题,不知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压根儿只是去亲近老师,成绩总在班上的中等水平,不见优秀,搞得老师们都自责地以为是自己没有教好这个活泼可爱看起来很聪明的女孩儿。
  
  他却是众人眼中优秀的代表。每次月考期中期末考,都是毫无悬念的年级第一。不见得有多拼命学习,却总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跑办公室没有她跑得勤,却总选选地把她抛在后面,她使了全力地跑也只能望见他甩下的滚滚烟尘。那时他与她并不相熟,她也只是知道班上有个这样的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出类拔萃的他在成绩平平的她看来,简直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所以她亦不知他一直有多羡慕她,下课放学人前人后总是呼啦啦的一大帮子的人,玩笑打闹嬉皮笑脸,笼罩在他得不到的快乐中,就像一个无忧的公主。而性子略微清高的他,朋友不多,最大的消遣不外乎看看课外书研究一下中国象棋,偶尔看着她在人群中笑得花枝乱颤,愈发觉得高处不胜寒了。
  
  后来那个胖胖的班主任说要调座位。他不知怎么就到了她旁边。隔着一条过道的距离,故事开始不动声色地上演。
  
  按理说不论是谁坐在她的附近,她都会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才对,对他,她却没有主动招惹的勇气。也许也是一直都觉得,他们不同。虽然平日里呼朋唤友热热闹闹,她却是再明白不过的,无论你多么开朗多么玲珑八面,没有人说过,你和谁都会很哥们儿。
  
  于是日子也就是这么进水不犯河水地过着。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适合去经历的,因为一旦经历了,总归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以后便再难找回最初那抹纯真的眼光了。
  
  印象中那天的黄昏来得特别早。本就已经是渐渐寒凉下来的天气,连太阳都觉得没有必要苦侯那一份可有可无的光明。
  
  难得的她身边没有一群人,自己一个人慢吞吞地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家。夕阳的余晖把他在窗边凝望的影子破破碎碎地拉在教室拥挤的课桌上,有种别样的孤寂。
  
  许是很久没有那么孤单地自己行走,许是这样的黄昏确实有了晕染的效果,许是这样繁花绿叶浓郁的校道太安静,她只觉心里有种奇妙的宁静,仿佛守着远方的半轮夕阳就可以到老。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叫住了她。
  
  他其实是在很久以后才告诉她,那天他主动叫住她是花了他多大的气力。他告诉她那天她独自一人安静地走在全校最美的校道上,虽是玩闹惯了的性子,那一刻的背影却恬静得仿佛不食烟火,瘦瘦小小的一团,不紧不慢地走远,落在教学楼上他的眼中是美得多么不可思议,仿佛用这样的姿态就可以朝着夕阳天荒地老地走下去。就不知道怎么来的勇气,从四楼的教室一路狂奔而下,在她走出校道之前追上了她。从此撞入了一片水光潋滟的青春年华。
  
  他后来不止一次地回忆起她蓦然回眸的样子,脸上带了微微惊讶的神色,一双点漆般的眸子在落日下犹如浸了水的墨玉,盈盈泛着波光。她后来也得知他跑下楼的时候散了鞋带差点摔个狗吃屎的事实,扯着他的衣袖笑得既心疼又骄傲。
  
  她记得他很喜欢在晚修下课的时候逛会儿操场。后来他也会强硬地拉着她在晚修放学后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漫步。她是火一般跳跃且喜闹的性子,开始自然是万般不愿,被他拉着手嘟着嘴在夜色下一圈圈地逛,后来竟也能安静地跟着他一点一点细数偶尔散落的星光。他也会拉着她去图书馆靠窗的角落里看书。他一般会看一些名著或者杂志,她大多数在他身边坐着玩手机,偶尔抽本破旧的小说出来打发一下午的时光。
  
  学校图书馆的书基本都是旧到书页泛黄了,仿佛已经老得再也禁不住生命的流走。穿行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之间,她几乎都能听到它们的吃力的苟延残喘。所以那段日子她其实并不喜欢跟他去图书馆,他笑说,你也会有老的一天,到时候我也要厌烦你,看你难不难过。她就嘟着嘴用力扯他的袖子,然后生一下午的气。
  
  她其实并不擅长去想将来,更何况是老。可是他告诉她,呆在一个人的身边,看着他慢慢变老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她被他幽深幽深的眸子看得满脸火燎燎地辣,却依然要大笑着说,我知道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看着你慢慢变老——然后依然年轻的我在你面前幸灾乐祸地笑!然后在他责备的眼光中跑出很远很远。
  
  她是总觉得笑着过完一天算一天。况且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在想就好了,他不是在想吗?她又何必操那个心。
  
  很久很久以后,当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了他,而她已经习惯并且爱上静静地走在夜空下或者呆在图书馆里从从容容地度过一个又一个下午的时光,她仍会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单纯得,或者愚笨得到了可爱的地步了,叫她只想穿越那好几年的时光,近去狠狠地掐她的脸,然后轻轻地搂进怀里不愿放开。如果那时她就懂得,即使是两个再相爱的人,他们的未来也不是当中的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那个人再详细生动地规划了他们的未来,现实也有可能让他们在某一个转身的刹那将分离拉伸成永恒,那么,她还会不会那么放心地把根本看不清模样的未来不闻不问地丢给他去想?
  
  有时候她会觉得,两个人之间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始,是不是就会以什么样的额方式结束。那个深秋的黄昏,他在楼上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所以注定了在那段感情里,他看她背影的时候比较多,并且,她亦终于用同样的姿态,终于在他的生命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时的她正在经历生命中最热闹的阶段。一大群男生女生聚在一起说电影说明星说老师的花名和口头禅,脱口秀似的把教室闹得跟菜市场似的,或者在走廊上围成一圈踢毽子,喝彩声喝倒彩声追打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她混在他们之间恣意地挥霍青春灿烂的笑容。而一贯安静的他,从不参加。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着她在人群中笑得前俯后仰,竟没有一次注意到他追随已久的目光时,感到有薄薄的凉意从心底升起。
  
  她的世界总是这么绚烂多彩,他从来不靠近她的那个圈子,也从来没有勇气让她在他和他们之间做选择。有时候她身边围绕的人多了,竟会让他觉得自己终究也只是个局外人罢了,连挤进去的位置都没有。
  
  那几天她玩得实在太疯,好几天了竟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她上课时被他的提醒打断的毫无节制的笑也没有沉默多久。他只比以往更加沉默地看书。她亦不以为然,忙着疯疯闹闹。
  
  那天晚修结束她又打算嬉闹着随着一群人走出教室,不料被他拉住。在操场上的他异常安静。聪明如她,亦已觉得自己终究是过分的。讨好地拉着他的手走了一圈又一圈。待要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回去,即使她回家只需要沿着校门口走一段长长的街道再拐个弯,她亦不肯让他冒着门禁的危险送她回家。于是,那晚他在学校门口看着她走在长长地街道上。她记得那天她走到要拐弯的尽头回头看,他仍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路灯投下来的光很无力,因为距离的关系他的影子在她眼里很小很小,与自己的隔了街道一头一尾的距离,遥遥相望。她当即想起那首词,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顿时她只觉心里一阵阵的甜蜜和微微的疼痛。
  
  那天昏黄的路灯下两个遥遥相望的剪影,早已刻在她心中,如一个永不退色的梦。后来不论她走过多少街头,再也不能遇到那么一个静候着看她走远的人。
  
  他们的距离,也许本来就像路灯下相隔甚远的影子,原应遥遥相望不可及的那种吧,偏生有人刻意去靠近。有他的监督,她的功课终究是比从前好了许多。可是还是徘徊在人民群众强大的阴影里,冒不出头。
  
  其实她也会花功夫在那些怎么看都看不懂的函数图象和受力分析图上。可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事偏偏不如你所愿。你越追赶,它走得更远。
  
  每次她抓狂地想要撕了那些分数丢死人的卷子,他总是在旁边无奈地看着摇头。其实她知道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心思去学的。每每她认输地向他请教,他千辛万苦地解析完也总会加上一句,你可不可以试着认真理解一下独立思考一下呢?总让她觉得一阵委屈。好像自己用心做了一桌子的菜却没有人愿意用心品尝。
  
  那次的物理她又没有及格,掐着卷子算了半天还是没有搞懂原理。一气之下直接甩到了地上。他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你试着认真理解看看?
  
  她只觉得异常委屈。为什么他总要以为她不会试着认真理解呢?当即红了眼睛,哑着嗓子朝他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试着认真去理解啊?
  
  疯狂在心里叫嚣着的,还有早就压制在心底的自卑。
  
  其实这是一个被她可以掩藏的事实,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在他面前,她多多少少有些自卑的。明明一起度过的好多个下午,为什么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吸收一下午的知识,只是而她只是虚度?为什么一起看的推理故事他总是猜得比她正确?为什么她明明要花两个小时的试卷他轻轻松松半个小时就可以做完?为什么他老是不去问老师,却懂得这么多?为什么他那么优秀的人会选择和她在一起?
  
  这是她一直一直不肯正视的事实,她对他,有眷恋,有崇拜,却依然有着他不会懂得的自卑。
  
  那个问题一直都存在着,只是她的骄傲和自尊从来没有给予她问出口的勇气——为什么你这么优秀的人,会选择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你看中的,是我的什么?
  
  就像她不懂得他站在人群外看她笑语嫣然时的黯然神伤,他亦不懂得她看见他总是站在高高位置上时的卑微。她以为他自来喜静,定不屑于同她在人群中玩闹,他以为她只迷恋于玩闹,定不会有多么强大的上进心。
  #p#副标题#e#
  那时,年少的他和她,都不懂得彼此的卑微。
  
  不管那次她是真的在生气还是终于有一个适合的机会去逃避什么,她只刻意地冷落他,下课亦是玩得更疯。对每一个人笑脸相迎的背后却可悲地存着那一份希冀,他可以一如既往地包容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重新牵她的手。弄得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算什么,矛盾的要命。
  
  渐入冬季,她每次转季总会患上或轻或重的感冒,仿佛是身体以此来表示对物转星移的反应般,十几年来早已成为身体的习惯。那次的感冒,却仿佛下了狠心要他心软般,死命地往她身上缠,她不得不请假在家呆了两天。
  
  他终究是在乎的,那天下那么大的雨,他就一言不发地在她家楼下等了几近三个小时。她也终究是想念的,当打开门看见他躲在窄窄的屋檐下,溅入的雨水湿了整个背脊,手里还紧紧抓着一盒感冒药。积蓄了几天的泪水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如屋外的雨般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她记得有次他们在图书管里,她是在是百般无聊,冒着被瞪的危险把头凑近了他看着的书本,目光一下子被那几句话吸引:感情有时就像镜子,镜子裂了就是裂了,再怎么弥补也不可能把它修复得完好如初。她知道有了裂缝的镜子是什么样的,她曾经失手打烂过自己最心爱的镜子,她想尽办法把所有的裂痕拼好,可是照的时候她却发现里面的自己是扭曲的面孔,狰狞得可怕。
  
  她不知道那次的冷战算不算是镜子的一次破裂,她与他又有了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可是她再也没有拿过不及格的卷子去问他,他也再没有说过让她不会做的时候认真理解这样的话。
  
  就像镜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谁都没有点破那层轻纱般的迷蒙。
  
  校运会却是与这渐冷的冬季唱反调似的,如火如荼地热闹起来。两天不上课,她自是与一群朋友在操场上卖力疯狂的。为所有的运动员加油打气,遇上熟人了还奉上一段花样陪跑,开八卦玩笑,互相追逐着跑过一整个运动场,在本班的大本营大声地谈论冠军的厉害与不厉害,扯着彩带满场跑,唱歌,照相,吃零食。校运会本来就是用来狂欢的日子。
  
  他却是闷闷不乐的。她偶尔在玩闹空下来的时候看见他满腹心事的样子,也是主动问过的,是家里的事,他倒没怎么详细地说,只是在她问起的时候微微的笑。她好言劝了几句。无奈外面的诱惑实在是太大,渐渐的她竟忽略下他来。直到校运会结束后他忽然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后来回想起来,她才明白那时他希望,她也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他从来就不是肯轻易在人前示弱的人,自然也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现在很难过,你可不可以陪着我?偏偏她那时又是极闹的性子,不体贴也不细心,别人三言两语的邀请或是几声热闹额哄笑,就足以让她在他黯然的眼光中跑出很远。
  
  他终于回来的时候她只觉一个星期以来无处安放的思念终于有了可以着落的地点,朝他又讨好又歉意更甜蜜地笑。他亦是向她微笑,而她总觉得那笑像极了一面蒙了雾气的镜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她再也看不真切了。
  
  与同学没有顾忌的玩闹、与他安安静静地泡图书馆,日子过得倒也飞快。新的一年竟也让她笑着笑着地来了。终究是小情侣,放假在家自是百般思念。她那么好动的人,愣是在家乖乖呆着一整个星期为他打了一条不伦不类的围巾,他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她打电话,零零星星地说一些无关要紧的话。那些真的只是无关要紧的话而已,如今她是不可能想起那时说了些什么,当时也没有谁认真去记过,因为那时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随着那些破碎的字语终于有处安放的相思罢了。
  
  她只记得一天,异常深刻。白天里玩得实在累得慌,晚上他打过来她几乎没有怎么接话,手机里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沉默。她没有在意,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半夜不知怎么却是醒了。手里还轻轻抓着手机,她拿起一看,竟还显示着通话中。她慌忙拿到耳边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他的声音:“我好想你。”许是夜太静了,她听得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酥酥麻麻,又仿佛带着别样的柔软,她的心恍若被一只手轻柔地捏成一团,又温暖又潮湿,眼底竟有了浅浅的泪意。
  
  她只是想不到,在多年以后,这如此温柔缱绻的声音也可以云淡风轻地告诉她:我现在经过你家楼下。
  
  没法把往日搬到而今,所以记忆里那处旧欢如梦的缺口,一碰就痛,刺骨锥心。
  
  春天在她的千盼万盼中总归是来了。终于渐渐脱下了厚重的羽绒,她只觉心情愈发灵动飞扬。像是为了与这新的春天相互辉映似的,胖胖的班主任再次决定调位。有人兴奋有人不舍。可是分分合合,终究是一个不变的趋势。
  
  她终究与他分隔开来。
  
  空间距离与心灵距离的关系很大么?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去思考这个问题。有些人整天腻在一起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貌合神离,空间距离稍微起一点作用便名正言顺地擦肩而过。也总有些人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是对方心里不变的牵挂。也许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的,就像她在他面前最后一次转身,谁也不知道谁的后悔更多一些。
  
  他后来经她的邀请,偶尔也会加入他们当中踢踢毽球。只是那些个同学也会客气地开玩笑,说怎么你会来呀?哎呀呀,这可是大客人啊,天大的面子,同志们表现好点来别丢人现眼!
  
  哄堂大笑。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在调节一下气氛而已,是根本不必当真的玩笑罢了。偏在他听来就有了伤人的成分。玩倒也会玩得热热闹闹,只是从来没有人像抢她的球般突然一脚伸过来踢了他面前的毽子,也从来不会有人像跟她恶作剧那样出其不意把毽球忽的一声贴着他的耳朵飞过,她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像推搡他们一样推搡着他来抢球,他也做不到在他们接球的时候大叫一声吓唬他们。
  
  那种在一群人之间,不为人知的孤单。
  
  像他不懂得她那般,她亦不懂得他。
  
  那些天的试卷是非比寻常地多了起来,她是异常的烦闷。偏偏他应付得如鱼得水,在课堂上亦是对答如流。隔着两个组的距离,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从容和优秀,潜藏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情绪一点点,抽丝剥茧般浮上来,不安地在眼底游荡。
  
  她其实是有气的。曾经那一次因为卷子而引发的冷战终究让他和她在学习上的交流有了心照不宣的芥蒂,而自从改了位置后,每每晚自习她狼狈地在一堆参考书中抬头,总见他在细声向前面的女生解析某一道题。女生偶尔轻声娇笑,他亦回以一笑。
  
  她总觉刺眼。虽他对她的笑容比谁都多。可是可以在他眼前拿着试卷娇笑的人再也不会是她。
  
  其实客观来说,她的醋意总归是有点不合理的,但那时她偏就这样生气了。
  
  又是一连几天的刻意冷落。
  
  镜子上微小的裂痕,终究是越来越大了。
  
  如今试图去用力地回忆,竟然想不起来当时促使他们终于走不下去的是一件什么事。想不起来的,总不是什么大事吧,就是一件小小的事,终于成了导火索,引爆了双方心底潜藏的不安。
  
  终究是会来的吧?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却是清晰地记得那样的一个黄昏,没有看见夕阳。她就那样在他面前转了身。他也没有再叫住她。
  
  记得那么清晰。多少次,想忘都忘不了。
  
  总听人说,有时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她这辈子再也没有了勇气在谁的面前轻易地负气转身离去。
  
  那些曾经溢满心房的甜蜜,那些细小卑微的心事,那些不肯认输地倔强,被他突然间的一个电话生生扯了出来,在翻飞的风里撕扯着她的记忆。
  
  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的未来可以让某一个人来规划,自己只要一如既往地笑着就可以不改变。以为现下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殊不知心心念念着的才真的是一场梦。
  
  骤然惊醒时才发觉,原来换过时空已经多少年了。而无论是她还是他,都已经路过彼此了。
  
  暗荡帘外,一窗无月。
  
  夜,真的很深,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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