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淡
序
思念就像亡魂一样，到处游荡，没有丝毫牵制，只是为了寻找有你的地方。最后，时间一到，魂散了，在尘世中随着风，终于有一天，那风掠过你的身旁，此刻，你会闭上眼睛，让风亲吻你的脸颊，然后说出，好熟悉的风。却不知，那是我夹在风中最后一次气息。
若那年夏天没有告别的风，若紫荆花再开我们肩上，若校道落叶依旧步你身后，若昨天还在，若我们都在，若……
一
左恩听到舍友哼小曲的声音，慢慢地睁开睡眼，用那只还留有口水痕的小手轻轻地揉揉睡眼，然后坐起来，背靠在墙上，随手摸起手机，打开QQ，原来没有未读信息。左恩狠狠地打了一个哈欠，极不愿意地洗漱去了。
“左恩，我们先去饭堂吃早餐了，你快点跟上。”舍友朝着正在刷牙的左恩叫到。
左恩满嘴泡泡，也朝着舍友点头，那手还不停地拿着牙刷乱搅。洗漱完后，左恩对着镜子映出了一副无邪的摸样，小札马尾，两颊起着红晕，虽懒起却不用画峨眉，弄妆梳洗迟，但左恩脸蛋却给人格外的清新，总蕴藏着清纯的韵味，略胜浓妆素颜。
左恩刚想上厕所，却听到有人在敲门，心想一定是舍友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大应一声“来啦！”，急忙忙地跑去开门。
门很容易就开了，秋末的北方，早就有了冷的韵味，门一开，吹进了一阵冷冷的风，左恩身子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忘带什么了？”边说边把身子往回移，还带上一句“妈的，好冷啊！”
“喂！”一个男生的腔调夹着冷冷的气息萦绕在舍内。
左恩先是猛地一回头，原来是他，突然的出现让左恩很惊讶，她一时都说不出话，只是脸上的红晕扩散了。然后傻笑着走到男生面前，激动地叫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你一个人上来吗？……”
男生伸出手摸摸左恩的额头。
“你这猪头，我因为想你就上来了。好饿哦，有什么吃的？”
左恩还是像以往一样推开了男生的手。
“你不用上课的吗？还是做了什么坏事？”她脸上的红晕慢慢消失了。
江一宇一把坐在椅子上。
“喂，你很啰嗦诶，我们那放假，所以上来看你，早知道不上来算了。”
“我又没叫你上来，你自己想上来关我什么事。”
江一宇把目光从左恩脸上移向了窗外，他的眼里总藏着莫名的忧伤，此刻的窗外，风更大了。也更冷了。
江一宇把目光收回，装作屁孩般在赖皮。
“我好饿哦”
左恩白了他一眼，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脚。
“等我一下，我们到饭堂去吃早餐。”
“好诶”
“猪头。”
清晨的校道铺着一层薄薄的雾，走起来特别的清新，舒畅。左恩走在前面，边走边向江一宇说着她的大学，一路走来，环境真的很美，美得让人舒心。只是，江一宇的目光只看着跟前的左恩，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忧伤的眼里竟流露出不舍，他多想抱着前面的这位女生，他伸出手，却感到被什么拉扯着，即使他使出全身仅有的力气，只是轻轻地一碰左恩的小脑袋。左恩回过头来盯着他，他脸有点红红的。
“呃，猪头，你是想在饿死我之前先把我累死吗？怎么还没到！”
“快到了啊，看，就是那里”，说着靠近江一宇指着不远处的饭堂。轻风吹过左恩的发梢，江一宇很喜欢左恩的味道，从以前开始就是。
“哦”江一宇看着左恩轻轻地应着。
这时，太阳也出来了，初阳下，左恩的影子拖着一抹笑。
“我在这里坐着，你去叫，听话。”江一宇挑位置坐下，然后朝着左恩微微一笑。
左恩白了他一眼。
“哦，你想吃什么？”
“嗯……就包子豆浆吧。”
“就这么点？！”
“对啊，减肥嘛。”
“无聊，又说很饿。不过随便你，等我一下就行。“
“嗯。”
江一宇看着跑去买早餐的左恩，嘴角不觉的上扬。高中时，江一宇的早餐都是肉粥，肉粉之类的，只是左恩的让他减肥后他的早餐都是包子豆浆的了，直到现在，也许更远。
左恩拿着几袋包子和几杯豆浆坐到江一宇的对面。
“吃吧。”
“嗯。”江一宇傻笑地点头。
同班的两女生走过，朝着左恩打招呼。
“早，看起来左恩很饿哦。”说完笑了笑就走了。左恩也不多理会，对江一宇说。
“我待会有课，你怎么办？”
“一起上课啊，”江一宇低着头边喝豆浆边回答“反正大学里也不一样。”
“呃，随便你。”左恩愣了一下。
“嗯。”
这节课，江一宇坐在左恩旁边，趴在桌子上，一直都在看着左恩。左恩脸又泛红了。
“喂！你在干嘛？”她朝着江一宇轻叫到。
“没干嘛啊。”江一宇笑笑。
“不许看！”她有点小生气了。还把旁边别的男生吓出一副异样的表情。
“哦。”
太阳回家了，拖走了一天的阳光，余霞铺在校道上，加上深秋的风，总免不了伤的气息在流动。草地换上了秋末冬初的盛装，自以为美，却不知给人的颓败感足以令人窒息。左恩和江一宇坐在草地上，只是坐着，江一宇比谁都珍惜此时，偷偷地拉了左恩的手。左恩打了他一掌。
“干嘛！找死啊。”
“呃，没事，再陪我会。”
夕阳下，左恩的影子被拉长，盖过了许些盛装。
夜色，像魔鬼般迅速吞噬了一切，左恩的宿舍门窗都栓得紧紧的。这晚的风吹得特狂，如失去恋人的伤痛般狂吼着。左恩QQ上发出了“晚安”给江一宇。然后依然如猪般睡去。只是江一宇没有回那句“晚安”。
二
雾是那么轻盈，悬浮在整个校区内，校道的灯光只有微亮，这天风不是很吹，雾却在飘，在每个角落。朦胧的感觉，就像是画沙。江一宇走在这里，好像湮没在雾里，很朦胧的到了左恩的宿舍。还是她落后，江一宇一进去就大喊。
“死猪，快带我去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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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厕所的左恩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把厕所门往外撑着，总担心江一宇会破门而入，然后会把她玷污了似的。急忙忙地说：“你不要进来，我马上就行，你进来我就大喊！”
“安啦，猪头，我等你，不急。”江一宇闭着眼睛，让风吹过自己的脸，冷冷的。
“喂，你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乱往我宿舍跑，不然我不理你！”左恩对江一宇命令到。
江一宇像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
“嗯，好吧，那我给你电话。”
“嗯，走吧。”
江一宇笑了笑：“嗯，今天我只吃包子和豆浆，嘻嘻，对了，猪头，你今天的体育课一起上好不好？”
左恩习惯地白了他一眼。
“呃，随便你啦，走啦，死猪。”说完像拉小狗一样拉着江一宇朝饭堂走去。
……
田径场上,那片窒息的草坪,红色的跑道死死地围着几个篮球场,阳光的照射刚到温度,雾去的天,蓝蓝的,阳光的泡泡都浮在半空,那草坪的装扮,也挥动了衣袂,抖落了那个窒息的恶魂,会风一笑。几道鲜明的阳光穿过叶层，落在左恩的身上，看上去就像谱写好的一串串音符，随着阳光的气息，流动在少年的心间。
同学们都换好了体育装，也不知道江一宇从哪能这么快找来一套合身的体育装，穿在身上，在微阳底下，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他的忧郁，他的忧伤，暂时隐藏了。只是和着阳光，直朝左恩走去，左恩看着走近的江一宇，脸莫名的红了，心不安分的乱闯，一下子说不上话来。江一宇看到她那样，调侃到。
“妞，爷是不是很帅？”
左恩冷冷地一句：“不觉得。”
“我……”江一宇刚想说什么,却被体育委员的哨声打断了。
慢跑，热身，自由活动。一个男生和几个女生拿着羽毛球拍走到左恩跟前：“左恩，我们一起打羽毛球吧。”
“是啊，我们一星期没打了。”
“就是啊，一起打吧。”
左恩看看江一宇，“嗯，好的，不过我不怎么会的，你们不可以虐我就是了，”然后对着江一宇“我和他们打球咯，你也一起来吧。”
“我不会打那种的，不过，我去看你们打。”江一宇走在左恩身后一起朝羽毛球场走去。那男生很兴奋地跑到场上说着开始，向左恩扬起了嘴角。
江一宇坐在场边，看着场上的左恩，风轻轻地掠过他的发梢，他扬起侧脸，静静地看着天空慢慢移动的云朵，怀念着那时的左恩，耳边总有熟悉的句子在萦绕。
“我最讨厌运动了，我不喜欢跑步，不喜欢打球，哪怕是乒乓球也不喜欢。”
“我很喜欢睡觉，不是死人的事就算是周末也不要吵我。”
“我不是很喜欢吃葱，以后叫东西的时候要记得。”
“我很懒的，在家只会吃，不会做饭，不会做菜，连粥也不会煮，更别说在学校了。”
“我脾气不好，很容易生气，也经常那样，大大咧咧的，你不要和我玩好了。”
……
江一宇看着天空,出神地笑了。当他回过头的时候被站在旁边的左恩吓了一跳，“你干嘛？！想吓死我吗？放着有球不打。”
“我还想问你想干嘛呢，看着天空在傻笑，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左恩用手捂着嘴一边问一边笑。
“是啦是啦，想很坏的事，干嘛不打了？”
“不累的吗？你又不去打打看，死蠢！”
“哦，坐下吧。”
“嗯。”
两人并肩坐在树下的小长椅上，风轻轻地吹来，都看着前面。
不一会，她们都累了，来到左恩旁边坐下，用纸巾擦着汗珠，那个男生买了四瓶矿泉水，陆续地分给女生们，最后拿给左恩，笑着说：“给，我叫曹语枫，和你同一系的，我是二班的。”
左恩好像被吓到了似的，“你好，我叫左恩，谢谢。”
“嗯，我知道。”说完笑笑了就走开了。
江一宇看着脸有点红的左恩，在悄悄地偷笑。“笑屁啊，找抽！”左恩拿那瓶矿泉水往江一宇一甩。
“没想到我们家的左恩那么受欢迎，有情况哦。”
“还说，想死啊！”左恩生气似的。
江一宇最不愿意看到她生气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果断不说！”
左恩用脚小踢了他一下，“我不喜欢他，我不想恋爱，加上他也太抠了，明明我们五个人，虽然你没有打球，但他也不能不给你买水的啊。呐，给你，水要不要？”
“不用，我不渴，你喝吧。不要这样，也许是他没看到我啊。”
“屁，你死的啊，这么大个人都看不到？！分明是抠！诶，不像你哦，以前你不是很容易吃醋的吗？”
“吃什么醋啊，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嗯，也对。”左恩赌气地转过脸。
两人同时都看向两边，她们在嬉笑，那个男生在偷看，天空的云很慢。江一宇静静地看，左恩低头在想。
“喂，陪我去一个地方。”左恩仰着小脑袋望着江一宇。
“嗯。”江一宇直接答应了。
左恩第一次主动的牵着江一宇的手往外跑，她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加快了步调，生怕被熟人看到。走出校门，穿过大道，绕过小巷，他们来到了很安静的巷道里，慢慢地左恩放开了他的手，转过脸来看着江一宇。
“这个地方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因为迷路发现的，我觉得这里很安静，很适合拿来做一个人的地方。”说着左恩走到巷道的侧边，那里有一小石板，她用手轻轻地拍拍就坐下了，“看什么，坐下。”
“哦。嗯~是不错的地方，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干嘛，不愿意啊？”
“没有啊。”江一宇笑笑。
“猪头，你，还记得第一次牵我的手吗？”
“嗯，怎么可能忘记。”
风轻轻地吹过江一宇那自豪的脸，那个日子，是最美的回忆。又怎能忘记呢。
“那晚三马仔的师傅把车开得很快，连一个小小的坎都把我们吓得心惊胆战，沿途的东西都很快地从眼前掠过，随着三马仔匆忙地往后跑，我也记不清沿途都出现过什么了，我们只是很安分地紧坐在车内，看着彼此的脚在不停地颠簸，时不时看看对方的脸，然后都微微傻笑起来，至于为什么会笑，我想可能是我们不够安分，在那段岁月里不安分地窃取了一段时光，不安分把它装在三马仔的小车厢内，却安分地紧坐着。喂，你记不记得啊？”
“嗯。”左恩把江一宇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呢？”
江一宇被她吓到了，以前只要轻轻地碰一下她，肯定挨揍，可今天却……“呃，很快就到了你姨妈家了啊，我们也很快就下车了，那晚我只是当护花使者的诶。”
“找抽，很嫌弃啊？哼。”左恩说着打了一下江一宇的胳膊。
“没有啊，那晚我很开心的，特别是下车后我就牵了你的手啊，我还记得那时你脸红了，就这样走到你姨妈住的地方，可是你骂我色狼了！”江一宇很委屈的看着左恩。
左恩噗嗤的一声笑了，“有吗？谁让你那样啊。”
“哼，还笑！”江一宇轻轻地捻了一下她的脸，“猪头，其实那晚我想吻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
“你一直都在否认我，不喜欢我，所以我怕。”
江一宇还没回过神来，左恩已经轻轻地把嘴唇接到他嘴边了，他被吓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跳得不行，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初吻已经结束了，左恩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江一宇的样子，自己脸更红了。
“你干嘛吓成这样，你是男生诶，真是的。”
“哦，猪头，你把我的初吻拿走了，你要负责。”
“找抽，我不是吗？！”
“猪头。”江一宇紧紧地抱着左恩，好害怕会失去她。“猪头，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我喜欢你，毕业后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对不起，以前那样对你，自己在乎的太多，对不起。”左恩带着哭腔在江一宇耳边说着。
“傻瓜。”江一宇抚摸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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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好吗？四年后再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了的。”左恩用带着泪点的眼睛看着江一宇。
江一宇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一点也不想放松。过了很久，江一宇擦着左恩的小泪滴，“猪头，如果我等不到了，你也不要等了，好吗？”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左恩很紧张的拽着江一宇。
“怎么可能！骗你的啦！”江一宇摸摸她的头。
“混蛋！”左恩紧紧地靠着江一宇。
阳光穿过巷道，找到了他们，和煦地照在他们身上，左恩很幸福地坐在小石板上。
三
这晚，风没有了昨晚的狂，只是阴阴的吹着，凌晨后的男生宿舍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夜好像很关照男生们，总是迟迟地降临他们的宿舍，灯光陆续消失了。窗外，只是静静的，剩下衣服随风飘荡的影子和声音，门偶尔会发出几声摩擦的响声，宿舍内也只是偶尔地听到个别的呼噜声。曹语枫的床铺在宿舍最里面的位置，还是下铺，这晚虽然没有比较狂的风，却是比较冷的夜，曹语枫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窝里，只在枕头边留出一道呼吸的小裂缝，他睡得很不自然，好像在做什么噩梦似的。
“喂，你叫曹语枫？”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你别管，我有点事想提醒你一下。”
“神经病，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现在在梦里，你能走去哪里？！艹，最讨厌你这样的鸟人了！”
“什么，你说谁是鸟人？”
“你神经质啊！摆明是说你还问！”
“艹！”曹语枫朝着江一宇走来，想给他狠狠地一拳，只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揍不了江一宇，反被江一宇一脚踹中肚子，趴在地上，尽管他捶地也没用。江一宇走到他跟前，弯下腰，拽着他的衣领。
“告诉你，就你这种鸟人也想追左恩，你连喜欢她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江一宇的这句话，曹语枫慢慢地低下头，好像在反思着他的话，就在江一宇转身想离开的时候，曹语枫开口了。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叫江一宇，是左恩喜欢的人。”
江一宇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地扔下一句。
“那又怎样！”
四周是那样的漆黑，紧压的快喘不过气，江一宇只是拼命地往前跑，穿过校道，马路，小区，跑到了广场，空空荡荡。就像江一宇的心。曾经我用尽一切努力喜欢你，你却始终无动于衷，一直都是冷冷的对待我，有时我是多想恨你，希望你从没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直到你亲口说喜欢我，我还是不能相信，可现在呢，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我喜欢得喜欢你的人都知道，是我的曾经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江一宇对着天空大吼了一声，一道闪电出现在漆黑的夜空，好像是江一宇被划破的心。
“时间快到了，还有一天就要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夹着黑的色调从黑暗的一角传来。
江一宇随着声音望去，一个黑色的影子夹在黑夜里，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冷的让人害怕。
“我知道，我会跟你回去的。”说完江一宇就离开了空荡的广场。
清晨，清新地飘动在校区里，初阳撒在每个角落，操场上的一切都留着昨天的影子，只有国旗飘动的方向不一样，该纪念谁的昨天，留下怎样的模样，也许悲伤的落叶会有答案。
左恩走在去饭堂的校道上，她觉得有点不自在，没有江一宇的吵闹，总觉得缺了一块。当她低着头走到饭堂门口时，却意外的看到江一宇坐在前两早的位置上等着她，她看到江一宇的身影，定定的站在门外看了许久，眼里充满着幸福的晶莹。
江一宇转过头看到门外的左恩，摆着手“猪头，这边!”
左恩朝着他小跑过去，“你那么早跑来干嘛，为什么不来找我，害我……”
“嗯，害你怎样？”
“没有啦，等我，我去买早餐。”
“嗯，”当左恩转身去买早餐的时候，江一宇轻轻地补充“猪头，你让我觉得好幸福哦。”
左恩转过头做一鬼脸，“小白痴。”
左恩在买早餐的时候遇到了曹语枫，曹语枫很有礼貌的和左恩打了招呼，“早。”
“嗯，早。”
“你男朋友不错，你们很配，”说着笑了笑，“对了，我昨晚梦到他了。”
“嗯？你见过他？哦。”
“嗯，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左恩拿着早餐跑到江一宇面前，“给，猪头，慢慢吃”，左恩莫名地不知道在瞎自豪什么，“对了，曹语枫说昨晚梦到你诶，你们是不是……”说着坏笑到。
“找死啊，再笑不理你。”
“不要这么小气嘛。”
“我明天要回去了。”
“哦。”
“我说，我明天要回去了！”江一宇很紧张的叫到。
“回去就回去，那么大声干嘛！找死啊！”
“不吃了！”江一宇起身就往外走了。
“喂，我还没吃饱呢。”左恩也边喊边跟着出去了。
这天的课，江一宇没有坐在左恩的旁边，只是坐在她的后面，很安分地看着她上课的样子，眼里不断充满着忧伤。他多么渴望一节课不再是45分钟，一天不再是24小时，明天可以不回去。他第一次很喜欢上课，很喜欢老师，很喜欢身边的每一个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包括讨厌的，他渴望时间就此定格，就在左恩的身后，从此呆着。下课的铃声响了，一节课过去了。
这天晚上，天气骤变，气温迅速下降，一下子让人适应不过来，都在躲在宿舍里不愿外出。校内一下子也变得十分孤寂。江一宇送左恩回去后就一人在操场上吹风，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江一宇用尽自己的力量换取最后一段思念。谨记，我若来过，愿你安好。
曹语枫躲在被窝里，时不时颤抖着，刚刚入睡。
“曹语枫，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左恩。拜托了。”
曹语枫倏地醒来，擦着睡眼，原来是自己又做梦了，还是梦到江一宇。曹语枫没多想就又躺下睡觉了。
半夜，下起了雪。
四
三天里的校道，除了有雾的萦绕，幸福也曾在四周弥散；食堂的餐桌，简陋也很有感觉，你会发现豆浆包子很好吃；操场边的小长椅，即使褪色老去，那时夹着汗味的片刻，依旧如昨；那条你说适合个人拥有的小巷道，你让我闯进，来不及道歉我就离开了，你知道吗，那里很好，是真的很好；你的窗外会有风在吹，你会知道吗……
这天早上，没有江一宇的打扰，左恩突然感到害怕，她小心地走在校道，自己会想到很多，饭堂里总感觉缺少了什么，教室里也少了一双奇怪的眼睛，左恩坐在教室内，拿出手机打出：
喂，死猪，回去了吗？为什么不来跟我道别，我突然会觉得好害怕，我在想你，你知道吗？收到后给我电话……
左恩发出短信后就呆呆地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窗外在飘着小雪。
“左恩，你看外面，一下子就过去的连山，田地，房屋，种种，我好喜欢这样，有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坐着火车回去，还有看着火车窗外，一切都是那样舒心。”
“嗯，我以后都会呆在你身边啊，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一起去呢，之前你说过会带我去玩，我一直都记得的，你不要赖皮就是了。”
“我不会赖皮，可是我做不到了。”江一宇慢慢地从左恩身边消失，最后的一缕灵魂只是轻轻地吻在左恩的脸上。
“你去哪里？！怎么会这样？！”左恩带着哭腔在大喊着。
“左恩，左恩，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下课了，快醒醒啊。”宿舍的几个女生一直在摇着趴在桌子上的左恩，左恩慌醒后，才知道自己刚刚做梦了，眼角还湿湿的。
几个女生看到左恩醒后都急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有点害怕。没事了，走吧，吃饭去。”
“你今天有猫腻哦，前几天都是一个人的，今天突然叫我们一起，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是啊，最近冷落了你们几个妞，今天爷补偿下呗。”
“吁……”几个女生一起鄙视了左恩。
然后就一起去饭堂了。
对于那个梦左恩还是很害怕，她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在等待着江一宇的信息，可是都没有什么结果。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左恩的害怕也慢慢的无中生有。她很担心江一宇，于是按下了江一宇的号码。电话那边也只是“嘟嘟……”几声，并没有人接她电话。左恩挂了电话后很不安地躺在了床上。登上了QQ，才知道自己这几天以来都没上过QQ，里面很多好友在Q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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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知道了吗？”
“在？急事！”
“在？”
“江一宇出事了，你知道吗？”
最后一条信息特别醒目，左恩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地拉扯了一下，她马上回复：出什么事了？什么时候？
对方也快速地回复到：听说被车撞了，就在上个星期，听说很严重，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我以为你不理他了。
你说上个星期？！
是啊！
你确定吗？！
嗯嗯。
少来！你不要骗我了，前几天他还上来找了我，在上面呆了三天，今天才回去。
不可能，你觉得我是在骗你么？我没那么无聊！
可是他前几天的确在我上面啊。
信不信随便你，反正我是告诉你了。
哦，谢谢。
夜了，我要睡了，你也是，安。
嗯嗯，安。
左恩心开始更加不安了，她有问了很多认识江一宇的好友，很多都说他出事了是真的。左恩很模糊，明明自己前几天还和他在一起，如果江一宇出事了，那前几天的是谁？左恩也没有多想，自己更加不相信好友说的话，以为都是合起来骗她的，就像以前。
可是左恩怎么可能一如既往的猪般睡去。她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个江一宇，结果都是无人接听。那晚，她就握着手机，慢慢地睡去。
雪后的早晨，挨着的雪堆，四下全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太狂的风吹，不知道今年的雪为什么会早来，只知道让人有一种说不出话的压抑感，也许该庆幸，北国初雪，下得刚够分量，没有过分地压坏校道枝叶，也没有让人行走艰难，它很小心地下着，只是告诉他人自己来了，早早的就来了。
左恩这天早上比以往都早，一个人买了包子豆浆就坐在饭堂里慢慢地吃着，好像在等什么，时不时看看外面，时不时看看手机。
“曹语枫，这里，过来一下。”左恩看到正在买早餐的曹语枫就大喊到。
曹语枫走到左恩跟前坐下，“嗯，什么事呢？”
“你前天不是说你有看到我男朋友吗？”
“嗯，不是看到，我是在梦里梦到的，我猜他是你男朋友。”
“你没有看到过他吗？你忘了吗？我们体育课的时候他就呆在我身边看我们打羽毛球的啊，你难道就没有看到他吗？”左恩越说越急。
“左恩你没事吧，我真的没有看到他啊，那天打球就我们几个而已，你可以问问你们班，你们宿舍的女生。”曹语枫觉得不对劲了，关心左恩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没事。”左恩边说边往外走。看着手机，又打了一起电话给江一宇。依旧没有人接。
难道你真的出事了吗？不会的，不可能，不可以!
左恩跑回宿舍，追问宿舍的女生，湿了的眼角，在雪后的早上，总能看到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海馨，你记得我们这个星期体育课在我旁边的那位男生吗？”左恩很紧张地问着宿舍的女生。
“男生？你是说曹语枫吗？”那位女生回答着，同时其他的几个女生也凑过来问什么事。
“不是曹语枫！是另外的一个男生，那节课他就在场边看着我们打球的。”左恩很激动地解释到。
“可是我们只看到曹语枫啊。”
“对啊对啊。”
“左恩，你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对了，那那天在饭堂呢，就是我买很多包子豆浆那天，海馨你不是看见了吗？”左恩追问。
“是啊，我是看到了，看到你一个人吃那么多东西。”
“哦，没事了。你们去上课吧。”左恩弱弱的回答。
左恩没有去上课，只是一个人走在操场上，踩着白雪，那脆脆的响声好比此时她心里的不安，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关于江一宇的到来，江一宇的消息，通通都是一场梦，等到雪慢慢地融化后梦就会醒了，那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觉间，左恩的手背上滴下了暖暖的水珠，她哭了，第一次因为江一宇哭了，眼泪是来得那么自然，仿佛只是不经意的路过，原来喜欢是自己的要求，为喜欢的人落泪却是失控的私虐。
左恩去了那条巷道，小石板上留有的只是许些积雪，那些暖暖的幸福，变成了冷冷的空气，不知道是谁这样戏弄，在这面前，左恩连呼吸都有困难。左恩只是捂着胸口，用手轻轻地弄开小石板的积雪。那么困难。
“当某天，你若听见，有人在说些奇怪的语言，当某天，你若看见……”左恩的手机响了，多么熟悉的铃声，那是江一宇自己清唱为她录的。左恩很急忙地接了电话。
“喂，是你吗？她们都说你出事了，你怎么了？”
“喂，你好，我是江一宇他爸，你是……”
“哦，叔叔你好，我是，我是他的好朋友，他怎么了？”
“他上星期被车撞了，很严重，一直昏迷，到今早，他走了……”
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
左恩缓缓地放了手机，茫然的看看四周，白白的积雪一下子灰暗了。巷道撩起了寒风。
五
午后的阳光掠过窗前，细风扬起的窗帘在房间内飘动着，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衣服，苍白的脸蛋，左恩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已经两天了。
“水，我，我想喝水。”
“左恩醒了，左恩醒了！”海馨高兴地叫着，连忙给左恩倒了一杯白开水。
左恩醒了，窗外撒着一地的阳光，白色的雪消失了。
“左恩，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晕在外面的小巷道里，如果不是曹语枫，我们还不知道你到哪去呢。”
左恩双手握着水杯，怯怯地喝着水，什么也不敢说，她害怕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哭腔，只是坐了起来，蜷缩着整个身子，把头埋得低低的，用一只手在雪白的床单上重复地写着江一宇，时不时看着窗外，才发现雪早就融化了，外面的阳光很温暖，空气里悬浮着各种笑语和笑脸，隐约间还有江一宇的味道。
“你说，如果一个人死后会不会还思念着他喜欢的人啊？”
“嗯？不会的，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存在思念了。”海馨很奇怪的答着左恩。
“你错了，会的。”左恩纠正海馨，眼线慢慢的湿润了。“你说是曹语枫发现我晕在小巷道吗？”
“嗯，他现在正在过来路上。”海馨为左恩削了一只苹果，“我出去帮你买吃的，你肯定饿坏了，等我。”说完就外出了。
左恩在病床旁边的小柜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那些曾经江一宇硬要塞给她的相片，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思念寄托，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荧屏上的江一宇，泪点也慢慢地滑落，抱着手机失声哭着。曹语枫在病房门外看着一切，只是湿了眼眶，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左恩，你醒了，没事吧。”曹语枫在左恩哭后敲门进来。
“没事，谢谢你。”左恩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曹语枫挤出一个微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小巷道里的？”
“是你男朋友，他告诉我的”曹语枫定定地看着左恩。
“什么？他什么告诉你，你不是没见过他吗？”左恩一下子异常起来。
“左恩，你不要这样，我是没有见过他，但是我梦到他了，他在我梦里出现过好几次了。那天早上我觉得你怪怪的，加上那前一晚他在梦里叫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觉得奇怪就跟着你了。对不起。”曹语枫把自己关于江一宇的一切都告诉了左恩。“其实他知道我喜欢你，第一次梦到他的时候，我在梦里被他打了，他说我不配喜欢你，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之后的梦里他却要求我好好照顾你，我觉得很奇怪，但当时也没有多理会，直到那天我觉得你有点异常，所以就出现了后面的事了。”曹语枫说着不自觉的看看左恩的表情，她只是呆呆地在听着，并没有什么反应。“左恩，我也知道江一宇的事了，对不起……”说完后，曹语枫转身就离开病房了，在走廊外一直守着左恩，此时她就像是受伤的小鸟一样，只能有张望天空的眼神。
病房里窒息的味道，只有许些窗外的风能冲淡了。
今年北国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晚，只是今年的冬季比以往都冷，那些冬季里的过客，都想着努力找一个温暖的怀抱。偶尔熟悉的风即使再寒冷，还是让在阳台上的女孩闭上了眼睛，把小脑袋往外探着，好让风能亲到她的脸颊，过后，只是眺望着南方，那里没有雪，也没有这么冷，那里很好的。
“快点去啊，不要让他等太久了，好好玩。”海馨提醒正在远远看着南边的左恩。
“嗯，我知道啦，他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再让他等。好了，我出去了。”左恩笑笑。
“嗯，和他玩得开心点。”
外面的街道很少行人，可能是比较冷，也可能是比较郊区，走在冷冷的街道上，没有太多的兴奋，也没有太多的忧伤，有的只是过分的平静，没有理由，也找不到理由，在街道上，只是走着。
“左恩，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好不好？”曹语枫转过头对身后的左恩说。
“嗯，好啊。”左恩笑笑。
吃过东西后，左恩带着曹语枫来到了那条小巷道，同样用她的小手轻轻地拂开那小石板上的小东西，她先坐下，然后看着曹语枫。
“过来坐下啊。”
“嗯，”曹语枫很听话的坐下。
“靠近一点，我有点冷。”
“嗯。”
“可以抱着我吗？”
曹语枫愣了一下，还是抱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巷道里静得只有他们两个彼此的呼吸声音。这时的风没有出现在小巷道里，只在外面轻轻地吹着。
“曹语枫，做我男朋友好吗？”左恩抬起头看着曹语枫。
曹语枫看着左恩，狠狠地点头了，“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保护你，左恩。”
“嗯。”左恩笑了。
曹语枫轻轻地靠近左恩，亲了她，只是左恩害怕地捉着小石板的边沿，紧紧地闭着眼睛。
风，轻轻地掠过左恩的发梢。发丝在轻轻地飘动着。左恩睁开眼睛，看着天空。
那天的天气还算晴朗，只是夜里下雪了。
后记：
那年的今天，我走出考场，折断了考试的笔。那年的今天，我把那些记事，那些美好的片段包装好，给了你。那年的今天，我回首走过的校道，你的影子怎么寻找也没有了，我慌了，我乱了。那年的今天，那段岁月结束了，而我对你的篇章才真正打开。我不知道青春会有过这样的经历，即使自己慌了乱了，还是一如既往，自以为是，不可理喻的想着你。对不起。
只是想用琐碎的语言，来到已经离我远去的青春小墓前拜拜，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