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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飘香

微小说2020-01-04 23:04九九文章网三木公

  “小枣树,
  
  弯弯枝儿,
  
  上面趴个小闺女儿。
  
  想吃桃,
  
  桃有毛;
  
  想吃杏,
  
  杏太酸;
  
  想吃柿儿涩难咽。
  
  伸手采下一颗枣,
  
  咯嘣脆香满口甜……”
  
  一想起儿时母亲常在我耳边吟唱的这首儿歌,我便想到了童年时代我家小院门前的那棵大枣树。
  
  记忆深处,我家小院门前的那棵大枣树又粗又高,枝繁叶茂,密如蛛网。披青裹翠,亭亭如盖。结的枣儿个儿大,肉厚,味纯。适逢春末秋初之间,整个树冠宛如一把巨伞,绿阴匝地,温馨四溢,时有乡邻及过往行人难耐酷暑奔躲树下,贪梦地享受着大树的恩赐。值此良辰,树下便成了邻里们歇凉、吃饭、聊天的好去处。几方石块,几条丑凳,茶余饭后,闲闷寂日,左邻右舍,呼亲唤友,忽啦啦欢聚一堂,男贪女爱,或打扑克,或相对弈,或洗秀发,或做针织,闲不住的是嘴。什么奇闻佚事,家长里短,神话鬼怪,前三皇后五帝,嘴无遮拦,随心所欲,好不快活。往往,枣树的沧桑也成了大伙儿的谈资。听母亲说,枣树是从我爷爷的爷爷上边传下来的。树上究竟栖息过多少鸟儿的家族,枣儿究竟滋润过多少人们的口舌,想必用现代高科技的电脑也难以算得清了。只是偶尔听得人言,当年宋铁头为躲壮丁,情急之下,藏到了大树上。有了大树的护佑,官兵把全村围住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宋铁头。至于宋铁头乃何许人也,至今我也不得而知。
  
  在我朦胧的记忆中,每当黄鹂鸣春、草木吐翠之际,我家门前的那棵大枣树一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含羞带怯,悄悄然绽放出密密层层黄绿色的小花,不张扬,不炫耀,默默地用它那淡淡的清香愉悦着人们的心田,不久,花儿谢了,枝头便缀满了许许多多珍珠般的小枣儿。自此伊始,便会不断有一拔儿一拨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娃娃们有事没事地溜到树下,争相数说着树上的枣儿那颗最大,巴望着枣儿能够长得快点儿,再快点儿。当年的孩子谗啊!为了能得到一颗枣儿,小朋友们都爱找我玩。当枣儿长到指头肚般大小的时候,娃娃们便会缠着那些大点儿的男孩子,瞅准机会用砖头蛋儿投下几颗,然后一窝蜂似地拥到生产队炕菸房的火堂里去烧。尽管这时枣儿不怎么好吃,但我们还是等不及烧熟早已弄得满脸灰候似地争吃得津津有味。
  
  枣儿红了,像一盏盏精美的小灯笼,你挤我扛地缀满枝头。甜蜜的诱惑时常引得一群光屁股儿的孩子们围着枣树团团转,抬头望着心里赞着巴不得能有一颗枣儿刚好落到嘴里头。
  
  一到收获的喜庆日子,母亲照例会邀请来几个大小伙儿猴也似地爬到树上,一人抱定一个树杈用尽吃奶的力气使劲儿摇。这时,树下早有一些扎长辫的大姑娘、着彩衣的小媳妇们嘻嘻哈哈地四人扯起一条花被单来接树上摇落的枣儿。当那些熟透了的枣儿霹雳啪啦铺天盖地倾泻下来时,孩子们便会笑着拼命去拣那些顽皮滚落在地上的枣儿。枣儿砸在头上也不觉得疼。
  
  枣儿无言,善心无价。枣儿收完后,当摇枣儿的小伙子们还“赖”在树上玩“摸脚候”游戏不肯下来的时候,母亲早已把枣儿给在场的孩子们塞满了衣兜,然后依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提着一篮篮枣儿挨家挨户去送。说是嘴面物,大人不说,小孩稀罕,让邻里们都尝个鲜。东西再好,一家人吃了也不坦然。
  
  分过枣儿后,母亲就把剩下的枣儿放到太阳地儿去晒。晒干后,缝几条稀布袋装起来挂在屋檐下。不过,这些枣儿我们兄妹是不能随便享用的,等到年末岁尾春节来临,谁家的大姑娘该出嫁了,准会有人上门来讨枣儿。说是大姑娘出嫁时带上一些枣儿、花生、桂元、莲子什么的,过门后就会“早生贵子”。当年我们还小,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唯有对嘴关心。一见到有人来讨枣儿,便会一拉一溜蹭在来人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唱:
  
  枣儿甜,枣儿香,
  
  留下几颗敬爹娘。
  
  爹不吃,娘不尝,
  
  送给出嫁大姑娘。
  
  直到每人得到几颗枣儿才嘻嘻哈哈地笑着跑开。
  
  一瞥一捺,方成人字,相互支撑,顶天立地。有爱天下和。随着时光在枣花开落间流过,农村飞速的发展早已使我家小院门前的那棵大枣树沉淀为历史,然而母亲那乐善好施的待人之心却时刻激励着我走好自己的人生。
  
  小枣树,弯弯枝,
  
  上边趴个小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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