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瘦削的背影

　　【像你瘦削的背影】
　　
　　我站在街的这边，望着街那边的你。你正在买雪糕，一块钱一支，深蓝色的包装纸，你身上蓝色的毛衣很宽很大，我蹲在这边，对着你瘦削的背影咯咯咯地笑。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哪怕充满了危险性。就像现在，我们逃掉了考试，在乍暖还寒的初春，像两只青蛙一样蹲着，和太阳一起吃着我们的雪糕。周允安，你吃雪糕的样子真可爱，用舌头舔掉最底下的液体，然后再咬一口最上层冒着丝丝冷气的固体，然后你冲我笑。我们吃得牙齿打颤，心中却是温暖的。
　　
　　然后你开始抽烟，你的姿势娴熟，你才17岁，你站起来比我高半个脑袋，你还没有遇到你等的那个人。
　　
　　而我16岁，面庞还有稚气，也有很多男生向我示好，而在我心里，没有一个人能与你相比。
　　
　　你常常跟我说你妈妈生前的事，她美丽得有点霸气，声音却婉转如莺，即便穿着素白的衣服，面庞依旧如春般生动。你说你要个像你妈妈那样的女孩恋爱。
　　
　　你的妈妈不幸福，她死于一场车祸，但之于她，那算是解脱，你时常对我这样说，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我都懂。
　　
　　你怪你自己没能给她以保护，逃开各种伤害。
　　
　　你时常揉揉我的头发，说，颜颜，你该好好念书，你那么聪明，不该将这些宝贵时光拿来与我挥霍。
　　
　　你不知道的是，如果是与你，挥霍都会显得珍贵无比。
　　
　　你一根接一根地抽，伤的是你的肺，惊动的却是我的心魄，可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尚没权利做什么。我只是你的好朋友，我只能压住心底的担心，装作轻描淡写地说，少抽点啦。我只能到处搜找资料，怎么样才能拯救嗜烟的你。
　　
　　我其实知道，你抽烟，只是因为你寂寞。我在你身边，却无法让你不寂寞。这真让我难过。
　　
　　我们去打了一个下午加晚上的台球。你技艺精湛，除了念书，你什么都做得很好。而我，显得笨拙极了。
　　
　　你拍拍我的肩膀说，小颜颜，哥哥带你去吃酸辣粉。
　　
　　我跟在你的身后，我们一起穿过花粉街，街上飘着春天的花朵碎屑，路边的玫瑰娇艳欲滴。你目不转睛地往前，不看多余的风景。而我却流连忘返地看看玫瑰，再充满期待地看着你。什么时候你才能看到我的爱情？什么时候这些玫瑰才会到我的手里？我安慰自己说，快了快了，春天过去，世界清明了，爱情就来了。
　　
　　我只是未想到，这束玫瑰第二天就经由你的手，到了别人的手里，它今日换取我的甜蜜期冀，明日却成了我眼里的一粒沙，心中的一块巨石，卡在喉口想吐吐不出的一根刺。
　　
　　到了石头巷，花香变成了食物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
　　
　　石头巷口有些污秽的青石板上，坐着一个姑娘。她脸上微有泪痕，微有醉意。你还是望着前方，而我却打量起这个姑娘来。她看起来很不好，被风都能吹散魂魄的样子。
　　
　　我有些不忍，我拉住你，说，允安哥，我们送她回家吧，夜深了，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呢。
　　
　　后来我有想过，如果我知道她会是你的爱情，是你的一个劫，会是我们共同的伤口，我还会这么说吗？
　　
　　你回过头来，目光转向她，你犹豫了一下，拉着我走了上去。
　　
　　没想到，女孩扑了上来，在你的怀里吐开了。你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推开她，我却吓坏了。
　　
　　你说，颜颜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吧。
　　
　　我假装看不见你眼里的浓墨重彩。然后说好。
　　
　　你陪我到了石头巷，却没有陪我吃到酸辣粉，就好比你陪我经历这场青春，却不肯陪我老。
　　
　　【在她的微笑里你的呼吸】
　　
　　我后来才知道，你没能从醉酒的女孩嘴里得到任何有关她家地址的信息，当然，你没能送她回家。你扛着她去了一个干净的小旅馆。小旅馆的外墙爬满墨绿的藤蔓植物，春风吹动窗帘，植物都唱起歌来。
　　
　　她睡得极不安稳，你被抓住胳膊坐了一晚。你说你看着她如受伤小兽一样的表情，很想保护她。
　　
　　你托我在花粉街买了一束粉红的玫瑰花。你在电话里絮絮叨叨，颜颜，我找到那个人了，她会在我抽烟的时候将烟蒂霸刀夺下，像个小孩子一样愤怒踩灭，嘟囔着嘴巴嚷嚷，不许抽不许抽。她那样关心我的身体。颜颜颜颜，我实在是激动地想哭。对了，你再买一打氢气球，她喜欢粉红色的。我今天要与她表白。
　　
　　我捧着一束玫瑰花，手里握着氢气球，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我就像含着一滴泪的琥珀，心中疼痛欲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氢气球挡着我的脸，唯独花粉街的花粉们，读得懂我的忧伤。
　　
　　我的眼里没有眼泪，我对自己说，颜颜，别哭，别哭。
　　
　　那天，在你喜欢的女孩子林湘的教学楼，你和她站在三楼教室的窗前，捧着一束玫瑰花，眼里的光芒是我从未见过的闪烁。
　　
　　我站在楼下，按照原计划轻轻松开了氢气球，氢气球脱手的瞬间，我的心一紧，我感觉，你要跑了，于是我抓紧它，我咬了咬唇，骤然清醒。周允安你是从来都不属于我的。于是到最后，我还是放开了。粉红色的氢气球飞上天，上面书写着粉红色的字体——林湘，我喜欢你。
　　
　　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象，我仰起头，看见你和她拥抱，我的眼睛忽然下起雨来。
　　
　　原来我也不是很坚强，还是会因为你而忧伤。
　　
　　你开心地下楼，拥抱了我，开心得像个孩子，絮絮叨叨，她答应我了呢。然后你责备我，颜颜，你放气球放晚了，害得我忘了台词窘了好久，幸好她不介意呢。
　　
　　我没有说什么，我的声音有点哑，我说，允安哥，请我吃酸辣粉，好吗？
　　
　　【幸福就像一根华丽的线】
　　
　　你与林湘的交往，就像这个城市春日的一道光。我远远看着，也会被你的温柔而灼伤。你们甜蜜得就像幼年时代的糖果，花花绿绿的包装，货真价实的幸福，那甜蜜，却是允许我远观，却无法触摸的，它侵袭我的心脏，夺走呼吸，留下一声叹息。
　　
　　你的哥们都喜欢林湘，她漂亮，喝酒痛快，说话像在唱歌，笑声就像风铃，她喜欢花，你就每天坚持送一朵玫瑰，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如果花不枯，她家可以开玫瑰园了。
　　
　　我知道了林湘的家事，父母离异，判给父亲，家中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姐姐，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除了她凛冽的性格，她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灰姑娘。
　　
　　你疼她，显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做不到坦然，于是想要离得远远的。
　　
　　我不再天天缠着你逃课打台球，我开始委婉拒绝陪你一起送林湘回家，我一个人去吃酸辣粉，路过花粉街，思考着要不要给自己也买一束玫瑰花。我想，就这样，远离你的生活吧。我无法做到像个普通好友一样开心祝福，我做不到。
　　
　　对不起，周允安，允许我这样离场吧。
　　
　　可是那天你打电话给我，口气很急，颜颜，快来公安局救命。
　　
　　我火烧火燎地赶过去，你和林湘蹲在公安局的角落里说笑。
　　
　　我才知道，你砸掉了林湘继母开的衣服店的玻璃，要赔3000块，我替你缴掉了赔偿金，跟在你和林湘后面走出了公安局。那天的阳光真够灼人的，你穿一件黄色的T恤，你说，是林湘给你买的，你准备穿一辈子。
　　
　　林湘说她为你自豪，她轻轻地吻了吻你的嘴唇，嬉笑着去上洗手间。
　　
　　我们两人站在阳光下，你还是那样瘦，我忽然很担心，你的肩膀，扛不住你的爱情。我有些担心你，我说，允安哥，这样不好。暴力解决不了任何事。
　　
　　你愣了下，忽然面如冰霜，你很认真地说，没有人可以欺负她，颜颜，你知道，我当初没保护好我妈妈，现在，我不能再不保护她了。你不知道她有多辛苦。钱我又不是不还你，别担心。
　　
　　我的眼睛，被太阳灼伤了，很想掉眼泪。一句“钱我又不是不还你”，那样疏远刻薄，叫我心灰意冷。我垂下头，我说，允安哥，我先走了。
　　
　　我一个人去吃酸辣粉，吃得满头大汗，吃得眼睛下起雨来。
　　
　　【多想陪你老】
　　
　　你真是足够不关心我，你看不出我的刻意疏远的原因，不为我的生气而紧张半分，你依旧给我打电话，你在电话里说着你和林湘的事，你为她打了多少架，她的温柔，她的可爱，她的小任性，你不管我爱不爱听，愿不愿意听，你统统要倒给我。
　　
　　我有时候觉得你可真是自私，我多想告诉你，我想要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和幻想谈恋爱了。可是我说不出口，我舍不得看到你失望的样子，那比我自己失望，还要难过。
　　
　　你打电话来，你说，颜颜，快来救命啊。
　　
　　我赶到游乐场，看到你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你身边站着穿红裙子的林湘。她拿着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我不得不承认，你们真的很般配。
　　
　　你见到我来，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将孩子塞进我的怀里说，这是林湘的妹妹，颜颜好妹妹，拜托你了，林湘想要我陪她坐过山车。
　　
　　你叫我好妹妹，我心中难过，却拒绝不了，我笑着接过小女孩，朝你们挥手说，放心吧。
　　
　　那天没你们坐了两次过山车，精力过于丰沛，拖着手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抱着林湘的妹妹，陪她坐了七趟忧伤的木马，她吃掉了三串鱼丸一支冰淇淋，哭着喊着要回家5次。最后，她累得蜷在我的怀里，话不成句。
　　
　　“姐姐不好。”她嘟囔说，她又仰起头来，摸摸我的脸说，“这个姐姐好。”
　　
　　她的眉眼很像林湘，漂亮得让人爱不释手，她咬了咬指头说，上次黄头发哥哥和姐姐拉拉手。
　　
　　小孩子说话不成句，却撩起我心里的害怕和疑惑。小家伙说的“黄头发哥哥”会是林湘的谁呢？我不敢猜了，我一猜，就会浮现出你憔悴失望的脸来。或者说，我不忍猜了。
　　
　　那天天黑，是你送我回家。你说，颜颜，你对我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样一句话，我竟然很想哭，我很想扑倒你怀里，委屈又感动地大哭。我以为，你根本看不到我的好，可是我知道，你是为有我这样的朋友而庆幸不是吗？你说感谢我，无关爱情。
　　
　　月色朦朦胧胧，银辉洒在初夏的大地上，听到蝉鸣，和你的呼吸声。自从林湘出现，我们多久没有两个人走在夜色里了，安静地，沉默地，你的呼吸和我的心跳交杂，是我一个人的动心。
　　
　　那一刹那，我真想把自己的心事说了算了，起码不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不到出口。与你说了，你会不会从此与我形同陌路？
　　
　　我的话到了一半，被你的兴致堵了回去。你说，颜颜，林湘从来没有办过party，我想给她办个party。
　　
　　你知道吗，我心里有些许的难过，也有些许的感动，如果我是林湘，我定将以心换心。因为我知道，你爱上一个女孩子多么不容易。17年来，你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因为你在等，等人闯进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是我怎么走都走不进的迷宫，而林湘何等聪明幸运，一下子俘虏了你的心，从此获得了不败的王位。
　　
　　我家到了，你揉揉我的头发，笑着说，到时候一定要来捧场哦，林湘喜欢热闹。
　　
　　我牵动嘴角，朝你点点头。我在你面前，总是那么乖巧，我拒绝不了你的要求，哪怕让我为难让我忧。
　　
　　月光下你离开的背影，我靠在门边远远地看，直到你和月亮糅合成了一团，消失成一个光点，我的眼睛里苦苦含着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我只是喜欢你，周允安，我只是想远远地喜欢你。
　　
　　【我们都有个孤独梦想】
　　
　　我抱着一叠的作业本经过你的教室的时候，很难得，你今天来上课了。你的座位靠走道的窗户，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你的睫毛很长，你的黑眼圈很大，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筹办一个party，不是个简单的事，我提出帮你，可是你说，你这次要亲手操办每一件事。
　　
　　隔着一层玻璃，我望着你，我想，若是上天不让你幸福，我就和他拼命。
　　
　　没关系，不是我陪你老，也没关系，我这样安慰我自己。
　　
　　走道的尽头，有个穿着柠檬黄T恤的女孩子拦住了我，她涨红了脸颊，眼睛甚至不敢看我。她递给我一幅画。然后说不出话来。我一眼就看出，画上的人是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哪怕她只是画你的一双眼睛，我都能认出来。何况，她画得那么认真仔细。
　　
　　女孩声音细如蚊呐：“我是照着他的照片画的。学姐，我知道你与允安哥哥关系很好，你可以不可以帮我把这幅画和这封信转交给他？”
　　
　　语罢，一封尚散发着樱桃香的粉色信纸递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这样看似小小的请求，我说，他有女朋友。
　　
　　我只能用这样拙劣的方式来谢绝你的仰慕者的打搅，我希望你的爱情是你和林湘两个人的，与他人无关。
　　
　　可是女孩却说，我知道，学姐，我并不想打搅他，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我很喜欢很喜欢他。与他有没有女朋友无关。
　　
　　我忽然佩服她的勇气，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哀求，还有绽放出来的光彩，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可是她却比我勇敢许多。
　　
　　我终于拒绝不了了。我收下信和素描，朝她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孤独的梦想，喜欢一个不可以共老的人，循着他的轨迹，却跟不上他的步伐，看着他身边的一切风景，他却看不到自己。
　　
　　我犹豫再三，决定将素描交到你手里，至于那份情书，我知道只会平添你的烦恼，我没有打开，小心翼翼地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
　　
　　有时候，我唐颜颜，也是自私的。
　　
　　女孩的落款是小柠檬，画风细腻，让画上的你，显得那么美好。可是周允安，你知道吗，你的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你的目光不再像旧日天蓝时那么清澈，你看起来有点疲倦，你的爱情，究竟让你幸福，还是折磨你？
　　
　　你打开画卷，你露出笑容，真好，你的笑容还是像以前的那样，激荡起我心里的暖意，你笑着开玩笑说，若是被林湘知道，又不得了了。
　　
　　你拍拍我的肩膀，说，颜颜，过几天，林湘的party就筹办完毕，你要作为领导来检阅成果哦。
　　
　　你打电话来邀请我和小柠檬一起去参加你为林湘准备的party。我有些诧异，你怎么会邀请小柠檬，想来，你是想见见是谁，能将你的神态传神地表达于画笔，于是我叫上了小柠檬。
　　
　　小柠檬还是穿着一件柠檬黄的裙子，露出洁白的小腿和蝴蝶骨，看起来真美，她有些受宠若惊，她说真的可以去吗？是他女朋友的party呢。我笑着说，有我在呢。
　　
　　你看，喜欢你的人，都是那么善良，她们害怕给你制造麻烦，她们不敢打搅你的生活。
　　
　　我未想到，这些，都是林湘的意思。她看到了你放在抽屉里的话，她尖叫，她撒泼，她要揪出这个对你居心叵测的人，绳之于法，辱之，伤之。
　　
　　你为她准备的party多么精心，你的兄弟全来了，她像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公主。
　　
　　可是林湘不满足，她拿出那幅画，在众人面前对你说，撕掉。
　　
　　她的目光炯炯地盯着小柠檬，小柠檬的肩膀在发抖。
　　
　　你会撕吗？你看着我和小柠檬，身边是凛冽的林湘。周允安，你要抓紧你爱情，讨好你的女友，尽显你的忠诚，你在那几秒的煎熬后，选择了毁灭。
　　
　　纸张破碎，纸张上你的面容也破碎。小柠檬咬破了嘴唇，终于按捺不住地跑离了现场。
　　
　　你可知道，在女孩的心中有这样的信仰，轻柔如同一片羽翼，这样的真心，别人甭想动摇，可是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却能决定其生死，能轻松揉碎。
　　
　　你撕碎了她的梦，也撕碎了我的信仰。
　　
　　我冷冷地看了眼你，又看了眼林湘。我想，到此为止吧，周允安，我不会再为你做什么了，再也不会。
　　
　　你还是来找我，与我说对不起。
　　
　　我告诉你，你该去对小柠檬说。
　　
　　你说你该死，你这样对待别人的爱情，你说你懂，被自己喜欢的人不珍视，是多么痛苦的事。
　　
　　我很想哭，很想问你，那你懂不懂，喜欢一个人，却没办法说出口的感觉呢？该死的，没了信仰，我还是喜欢你。
　　
　　我笑着说，我会转达。
　　
　　半晌无话，直到你的电话响起，是林湘吧，你说话的声音那样温柔。
　　
　　于是我悄悄退场，彼时，天空忽然下起雨来，我的眼睛朦胧湿润，说着再见对不起。一个人的不完美的爱情，亲自掐灭，也是一种美丽。
　　
　　【韶光容易把人抛】
　　
　　我一个人坐在石头巷吃着酸辣粉，真辣啊，我被呛出了眼泪，然后我看到了林湘，和一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坐在石头巷口喝酒，她与他关系看起来似乎亲昵，我仿佛看到了忧伤的你。我得迅速逃离，我怕看到更多，我看到的不是林湘践踏你的爱情，而是你忧伤的脸。我害怕。
　　
　　你看，周允安，我还是做不到对你的事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你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我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你在电话里，是可怕的沉默，连呼吸都听不清。我担心你。
　　
　　听说林湘不再爱你，她爱上了另外一个男孩子，就像你们当初相恋，那么快，不给身后苦苦守候的人一点余地。听说那个男孩子有很多很多的钱，他给林湘买很多漂亮衣服，他开着他的小宾利去她家里指着她的继母威胁说要是敢欺负林湘，他就揍扁她。
　　
　　看，他做了原本你在做的事，但我觉得，他肯定没有你喜欢林湘。你瘦了，你邋遢地拖着拖鞋，萎靡不振。我受不了了，我在石头巷口拦截了林湘，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林湘昂着头，像个公主。可是在我眼里，她伤害了你，她就再也没资格做公主。她叽里呱啦说了好多，她说你的不好，她说——他以为是什么东西呀！
　　
　　她如此践踏你的真心，仿佛也踩在我的心尖上，我第一次爆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把林湘按在地上，扯她的头发。林湘尖叫着，脸扭曲着，其实她跟你的妈妈一点都不像。你只是爱上一个需要保护的幻影，是吗？
　　
　　她伤害你的，我要问她讨回来，因为我那样喜欢你啊周允安。
　　
　　你跳出来的时候，像个小狮子一样将我从林湘的身上拎了下来，用力地丢到了一边，我的头撞在墙上，眼前一黑，扶着墙根才没摔倒。
　　
　　你的眼睛是红红的，你扶起林湘，你瞪着我，有很重的怒气，你朝我吼道，唐颜颜，你不许碰她！
　　
　　我愣在那里，像被点了穴，没有了半分力气和勇气。
　　
　　你还在保护她，你甚至不惜对我动手，你吼我，你用力地将我摔在墙上，你不管我疼不疼，只管她是否委屈。
　　
　　你还在吼，谁也不许欺负她，谁也不许！
　　
　　周允安，你把我打醒了。有些人长大是靠一束光的洗礼，有些人是用一朵花开的时间，而我的，竟然是我你的用力伤害。
　　
　　你像是在我脸上打了一个巴掌，这一个巴掌的重量，终于让我明白了爱情。
　　
　　我没有哭，我冷冷地看着你，然后走出这个小巷，空气里还有酸辣粉的味道，此刻只剩呛鼻。
　　
　　周允安，我再也不会为你哭泣，再也不会了。
　　
　　【我离开你，每天都天晴】
　　
　　后来，听说林湘回头找你，你拒绝了。
　　
　　很久以后你写信给我，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城市，你对我说，颜颜，你离开以后，我才发现你对我而言，是那样重要。每日侵入心脏。这是爱情吗？我只求你的原谅，求你。
　　
　　我离开你以后，是沛然的雨季，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的眼睛不再下雨，世界就是艳阳天。只要我不再盲目而爱，我的心情会因爱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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