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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一)

情感美文2020-09-30 23:41九九文章网花堤柳岸

  我不知道童年时间段的概念是什么,是如何划分的。譬如德国的柏林墙,朝鲜的三八线,还有象棋棋盘上的楚河,汉界,都是那么的一打两开,泾渭分明,但我对我童年的概念我就模糊了。因为我五岁以前,是在吉首城里度过的,五岁坎上,去了乡下。
  
  点击了百度,高人给了我指点,说是零岁至六周岁之间算童年。那么,天老爷的意思,是要把我童尾的那段时光,分给乡下,让我的童年在即将结束的那几个月里,搭乘一段田园风光的车。这样,那道乡土气息浓厚的田园风光,便成了一道分水岭,风光以前,算是我的童年,风光以后,便开始了我的少年。
  
  母亲是乾州姚头坡的,1964年6月22日,在吉首太平街那间矮小破旧的房子里,生下了我,在这之前,母亲还生下了包括我姐姐杨爱华在内的九个孩子,但遗憾的是,因为营养,因为病魔,存活下来的,就剩下我和我的四个哥哥。
  
  哥哥们很懂事,得知母亲又生下了一个小弟弟以后,竟不约而同地欢呼雀跃起来,母亲也高兴得紧紧抱着我,又是亲,又是哭,又是笑。紧接着,消息飞一样地往外传,街邻们在茶余饭后,用羡慕的目光,用点赞的语言,祝贺母亲,说她生了一个“尾巴儿”,“满儿满女透油盐”。那时候,国家还没有出台计划生育政策,但我父亲却也认同街邻们的议论,意识到我是他这辈子最小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了,于是,能识文断字的他,来了灵感,给我取了一个堆积意味很强的名字,“满”。
  
  “满”就“满”吧!谢谢父亲。粮满仓,金满斗,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满汉全席,满蒙联姻,满清帝国……父亲满满的喜悦和满满的得意,在全家满满的希望里,都满了个底朝天……
  
  母亲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她个子矮小,但很壮实,在我的印象中,她是很少休息的,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里,健康和强壮,是生活的第一要素,母亲的壮实,撑起了全家人生活的一片蓝天。
  
  她的工作是拖板车。那时候的吉首,交通运输还相当落后,汽车很少。政府便成立了一个以板车为主要运输工具的部门,叫“吉首县运输社”,母亲的任务是同运输社的“车把势”们一道,为各个单位拉材料,比如石灰,泥沙,木条子等等。
  
  长长的板车车队,在狭窄的,并不平整的公路上缓缓前行。如果是拉的货物太重,遇上坡,后面的便把车停下来,帮着前面的,把车一部一部地往上推。但是无论货物装得多满,也无论坡度有多长多陡,母亲的板车上,总是坐着一个闪着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的我……
  
  走出我家大门,往右,才五米样子,便是古城门。城门高约四米,宽不到两米,有女墙,具体是哪朝哪代哪个皇帝修的,不知道。只是记得遇上好的太阳,母亲必在上面晒衣服,凉干菜,也有一些顽皮的少年,在上面嘻戏打闹。城墙连着城门呈东北走向,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吉古路,把当时的二完小(现在的光明小学)和居民区一分为二。母亲告诉我:“这个地方叫‘城门垛’,是吉首的北门,乡下人或者外来的商人,艺人,盐贩子,挑夫,只有进入这道门以后,才可算作进入吉首城。以前呀,凡遇什么重大紧急的事情,都有官兵,拿着刀枪,在这里巡逻,把守。”
  
  城门是我眼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小时候的我,就经常端着一个小碗,一边坐在门前吃饭,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偶然,也有几只小花猫,小花狗会从城门外跑过来,张着嘴巴,看我吃饭……也许是城门太美,也许是我的生活太幸福,咿咿呀呀学语以后,我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娘,粑粑鲁糖好吃。”
  
  但后来,因为修建吉首向阳坝,缺少石头,政府就地取材,老城门便被拆除了。
  
  老城门的拆除,是我记忆的开始,我不知道什么是伤心,不知道什么是惋惜,更不知道什么是遗憾。一双天真的眼睛,就那么看着老城门莫名其妙地消失。我真的不明白,是不是遥远的地方,也有那么一个小孩,端着一碗饭,坐在门前吃,是他抢走了我的老城墙。小花猫,小花狗照样跑过来看我吃饭,我也就像往常一样,从碗里赶一点到地上给它们吃,我说:“小猫猫,小狗狗,城墙没有了,你们,可要天天来看我吃饭啊……”
  
  我家对面是文家,文家有个老婆婆,比我母亲岁数大,母亲教我喊她“二婆”。“二婆”是她丈夫的二老婆,旧时的有钱人,都时尚一夫多妻制。文家是大地主,大当家的到底有几个“偏房”,我不知道,但正房和“二婆”,我确实看到了。
  
  二婆有个儿子,我叫他大叔,得了结核病,但那时还没有这个病名,街邻都说他得的是“书痨”。他瘦得皮包骨,整天躺在床上休息。我去他家里玩耍的时候,他总是对我笑笑,然后,差我穿过他家的后门,去学校给他借报纸看。学校的老师与他很熟,一样的读书人,同情他的遭遇,每次我去借报纸,都不费什么劲。记得有一次,我从学校给他借报纸回来,看到他正用筷子,从热水瓶里面掏面条出来吃,面条不多,也就那么十来根,不放油,也不放盐,但他坐在床上吃得津津有味。后来我才知道,解放以后,老地主被打倒,文家的家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田地家产被没收,能够吃上十几根面条,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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