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没看风景的旅行

　　要说旅行不看风景，还真是有点让人不敢相信。既然是旅行，怎么也会看看目的地周边美丽的风景吧？   　　我说，这确实是一次没看风景的旅行。   　　十月二十日下午，在处理完家中的急事后，就乘高铁匆匆赶往河南焦作市沁阳市，参加军校同学的年度小聚。因为之前已报名参加，不能轻言放弃，有失承诺。   　　高铁很快将我送到了焦作南站，出站时已是晚上七点二十分了。没来得急看看焦作南站的夜景，就乘朋友的接站车急着赶往四十公里外的沁阳市。路上听朋友介绍着焦作城市的发展概况，对焦作的社会、经济、人文、自然景观等有了一些粗略的了解。对神农山、青天河、云台山等风景名胜也有了初步的印象。座在车的后排，心里盘算着，我第一次来到焦作，明天有时间到这些地方游一游，赏一赏焦作深秋的美景，倒是不须此行。   　　晚上，八点半左右，赶到了沁阳市永威宾馆，同学们已在此等候。他们刚从神农山返回宾馆不久，正聊着白天登山的话题。见我克服困难，如约来到，大伙一一和我热情拥抱，送上亲切的兄弟般的问候。   　　晚饭直到快十一点才吃完，回到同学杨宏伟、王伟东的房间，哥几个又开始拿出啤酒继续边喝边聊。由于不胜酒力，我躺在宏伟兄的床上睡着了，就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几位兄弟聊天至深夜。   　　二十一日早上餐后，王伟东、杨宏伟、龚雪鸣等同学要返回山东，准备周一上班了。送走他们，回到房间，和孙忠辉、李家海、任青超等同学商量当日的行程安排，计划到青天河景区游一游。我突然记起一事，我的老连长张文艺就住在沁阳市，一定要抽点时间去看望他。于是，和哥几个商量，先看看我的老连长，然后再考虑看风景的事。   　　回到房间，拔通了老连长张文艺的电话。   　　“老连长，我是你的兵张春生，我在沁阳呢，想过去看望您，您现住在哪儿？”   　　“我在焦作呢，暂时没在沁阳。”电话那头，老连长张文艺的话音听起来极度的疲惫。   　　“您不是住在沁阳住吗？啥时候搬到焦作去了？”   　　“哎呀，前年在武汉聚会时，我的腿感到走路没劲，一直以为是腰椎间盘压迫导致的。前段时间，到医院检查准备做手术的，术前一查，还有贫血。经专家会诊，结果确珍为胃部肿瘤。”电话那头，老连长很艰难地讲述了原委。但，作为他的兵，我已能充分地感受到，他的内心积蓄了太多无耐和遗憾。   　　听到这话，我急得直跳。   　　“老连长，您住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去看您。”   　　“不用过来，不用了，你们战友小聚，很难得，不能误了大家的行程。”老连长的话音里，突然又充满了坚定和刚毅。   　　“没事的，老连长，我现在就赶过去看望您。”   　　挂断电话，我和孙忠辉、任青超、李家海他们商量后，决定取消到焦作青天河景区游玩的计划，直接赶去焦作焦煤中央医院总院看望病中的老连长张文艺。   　　在赶往焦作的途中，车子中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天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霾，阳光费了很大劲才穿透雾霾层，迎面照射进车窗，更在我心中增添了几分深秋浓浓愁意。知道老连长身患重病症，我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压抑。坐在车里，言语突然间少了很多。老同学孙忠辉、任青超他们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路上一直试着逗我说话。我也总是应和着，但内心情绪低落，始终调动不起来快乐之意。头脑中，和老连长在部队共处时的一些情景，不断跳到眼前。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新兵训练就要结束了。新兵连全体集合，老连长张文艺带着几位班长，来到新兵连。看过花名册，挑选出二十余名新兵出列。先问每人几个具体问题，又带到军体器械场，每人做做双扛，拉拉单杠，再做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最后挑出了九名新兵，来到师直通信营，我有幸入选这九名新兵之列。
    　　来到师直通信营，就进入了老连队。训练比以前更苦，强度也更大。老连长张文艺，那时才三十来岁，中等个头，肤色幽黑，说话和蔼，着装严整，神情严肃，要求严格。经常到训练场指导训练，给领训班长示范训练方法，分析影响训练成效提升的原因。在组织射击训练时，他更是跟班作业，亲自讲解射击要领，逐人校正射击要点，纠正偏差，耐心细致，教授真经。训练休息时，则带着连队干部和班长们，与新兵一起席地而坐，交流谈心，共同游戏，休息时间的训练场一下子就变成了快乐的游乐场。同训练、同学习，同劳动，同休息，连队官兵关系十分融洽，亲如兄弟，情同手足。同时，也促进了训练成绩的快速提升。共同课目结束考核时，我们九名新兵组成的新兵班，七项课目在师直单位新兵考核中夺得综合成绩第一名。   　　为活跃连队官兵的业余文化生活，老连长张文艺提议和指导员徐春林一起牵头组织了连队军人俱乐部建设。前后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连队军人俱乐部顺利建成，设有乒乓球室、棋类室、台球室、多功能室和图书阅览室等，并于八七年底正式对官兵开放。连队的俱乐部建设当时在全师连级单位算是顶尖的了。有了军人俱乐部，官兵的业余文化生活内容更为丰富，文化生活气氛更为活跃和浓厚。大家在进行文化娱乐的同时，也增进了官兵的感情，密切了官兵的关系，连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也得到进一步增强。   　　一九八八年的春天，老连长张文艺组织全连官兵利用周末休息日，在连队营房的周边种植水杉树，绿化美化营区。他以身作则，带头示范，与连队官兵一起挖树坑、植树苗、浇定根水，培定根土。植树之后，还实施了责任承包制，提高新植树苗的成活率。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种下的水杉树，如今都已成参天成材，营区也绿树成荫了，俨然生态化的森林公园一般秀美。   　　一九八九年五月初的一天，正在信阳某地机务站实习值班的我，突然接到老连长张文艺打来的电话。   　　“张春生，这几天你在信阳的实习培训就要结束了，连队已给你报名参加军校考试，实习结束，抓紧时间回连队复习迎接七月份的军校招生考试。”   　　“是，谢谢连长！”   　　在信阳机务站实习结束返回连队后，我迅速投入到紧张的复习迎考之中。当年八月底，我和连队里另外五名战友陆续接到信阳陆军学院和济南医专等军校的入学通知书，顺利步入军校深造，也实现了人生的一次重大的转变。为以后的不断成长和进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一阵车笛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和回忆。经过快一个小时的行驶，我们一行便来到了焦作焦煤中央医院总院。   　　下了车买好营养品，来到老连长张文艺所在的住院部十楼。我心情不安地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一进门便看到老连长张文艺躺37号病床上，身着白蓝条纹病员服，身体消瘦很多，满脸憔悴，神情木然，十分痛苦，输液针管从右劲中部插入身体。老连长见我来到身边，神情猛地增添了一些快慰，脸部也红润的许多。   　　“老连长，你的兵张春生来看望您了！”   　　老连长神情有些激动，想坐起来和我打招呼。我赶快上进两步，来到病床边，双手扶着老连长的右臂膀，轻轻地对老连长说，老连长您不要乱动，那样刀口会痛的。老连长听了我的话，没有乱动。   　　“哎呀，春生呐，你们战友小聚，还过来看我，多耽误你们的时间呀！老连长躺着缓慢地轻声地对我说道。”   　　“不耽误的，连长，分别这么多年，也没好好地向您汇报我的有关情况。今天幸好打个电话，不然又不知道会错过多少看您的机会。”   　　我两手轻轻地扶着老连长的右手，和老连长轻声聊着许多话题。聊天中，我能深深地感受到，此时老连长身体十分痛苦，这是术后第一个化疗周期，他的身体很不适应，身体又十分虚弱，其间痛苦可想而知。   　　聊天时，老连长对我说道：“春生呐，这病情倒没什么，就是这化疗太难受。”   　　我对老连长说：“连长，以前在连队时，您经常教育我们如何面对困难，战胜困难，如何变得坚强。现在面对病情，您也一定要坚强起来，保持坚定的必胜的信念，度过眼前的这道难关，等几个化疗周期结束，身体慢慢恢复好了，就让张杰陪您到安徽等各地战友处走走看看，改变下生活环境，调解一下心情，看看各地的美丽的风景，还有很多的战友情宜等着您去体验呢！”   　　老连长表示，一定会坚定自已的信念，战胜眼前的困难，树立必胜的信心。   　　说着间，快十一点了。老连长用坚毅的声音对我说：“春生呐，时间不早了,不要让其他的战友久等，你快走吧，到郑州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路上一定注意安全，我这里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了老连长的这些话，我心里一阵擅抖，极其不舍地松开了老连长的手，眼里擒着泪，竟直走出病房，交待其子张杰一定要好好照顾老连长，有什么困难告诉一声。   　　此次焦作之行，虽然没能看到神农山、青天河和云台山等秀美的自然风光，却实现了看望老连长张文艺的心愿。能在他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送上自己的慰问，助他战胜病痛，也算一桩幸事，更算是今生战友一场的兄弟缘分。   　　在去郑州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默默地祝愿尊敬的老连长张文艺坚定地战胜病痛，早日康复！到那时，我一定再去焦作和老连长一起尽情地游览神农山、青天河和云台山大美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