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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权社会的欲望投射 (3000字)

鬼故事2018-08-22 01:03书业网

浅谈唐传奇与《聊斋志异》中人鬼恋、人狐恋故事之比较 唐传奇和《聊斋志异》是我国文言小说发展史上的两座高峰,后者对前者既有继承也有发展,对此很早就有人给予正确的评论,他们认为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很多作品显然是受到唐传奇中某些篇章的影响如《任氏传》、《离魂记》等,但又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它们。唐传奇中人鬼之恋小说著名的有《李章武传》、《离魂记》等,人狐之恋的小说有《任氏传》 ;《聊斋志异》中人鬼恋的名篇有《聂小倩》、《莲香》、《阿宝》、《伍秋月》等,人狐恋的有《婴宁》、《青凤》、《娇娜》等。本文从这二者中选取人鬼恋和人狐恋的篇章进行比较,从而看出一些继承和发展的轨迹。 一.两者的相似之处 1. 男权社会的欲望投射 中国古代社会封建礼教对人性的压抑、以及男权社会赋予文人对于女性的占有欲,在这样一种身份和心理的双重作用下,唐传奇的众作者及创作了《聊斋志异》的蒲松龄完成了不少描写艳遇的作品。如唐传奇中有《任氏传》,《聊斋志异》中《莲香》、等。在这些作品中,往往是由在正统封建社会中处于弱势的女性一反被动之态,主动接近或者不拒绝男性的邀请,并处于关系的主导地位。比如《任氏传》中的任氏,从男性的视角来看,任氏先是“时时盼睐,意有所受”,而后更是不拒绝郑六的搭讪,与其一同来到她的住处。与受到封建社会正统思想影响的女子相比,这样有性格的女子们或许才是那个时代中的文人们真正“心向往之”的。而这样的“艳遇”模式更是一步步地发展,从《任氏传》中“不拒绝”男子的调戏,再到《聊斋》中《莲香》中的狐妖主动“送上门”的行为,在这些艳福、艳遇的背后所隐藏的,是那个时代男性对女性的占有欲,是人类原始动物的本能和冲动,反映了男权时代文人对两性关系的期待,是一种性欲的曲折发泄方式。而在唐传奇与《聊斋志异》中,关于女狐和女鬼的作品较之女仙作品的数量要多得多。原因主要有两点:(1)相比于高高在上的“正神真仙”,人类更加敢于“冒犯”那些女鬼与女狐,体现出文人对于“正统”敬而远之的态度。(2)这些花妖狐魅相对于九天仙女更与人类接近,也更亲切可爱一些,或者说更加具有“情趣”。而这两种结合起来,便反映出古代文人的一种心理:表面上的道貌岸然与内心里“人欲”的矛盾性。同时也表现出一种对于“权威”、“正道”的尊重,却只有当面对弱小者才表现出的一种亲近甚至欺凌的态度,这可以说是一种讽刺。 2.表现封建社会中关于自由爱情的幻想 在唐传奇和《聊斋志异》中,均有许多表现异类姻缘的故事,表面上讲的是“传奇”和超自然的情感,实则还是着眼于人事,用奇特的题材和出奇的想象来表达封建社会中无法实现的情感。比如陈玄祐《离魂记》所描述的那段生死不渝的夫妻情感:张倩娘与表兄王宙相爱却不得相伴,张父将她另许他人,倩娘的“魂 魄“竟脱离肉体,追随王宙,共同生活了五年。最后奇迹出现,倩娘肉身魂魄得以合一,成就了一段姻缘。这该是多少处于封建礼教束缚下相爱男女的梦想啊!可见,这一奇思妙想反映的是在封建礼教压迫下人们对自由恋爱的憧憬和追求。而在《聊斋志异》中,也有类似的故事。《阿宝》这一篇也是巧妙地运用了“离魂”这一形式成就了一段门第悬殊的感情,只不过形式更为复杂:文人孙生苦恋大户人家的小姐阿宝,

无法接近,魂魄便附在鹦鹉上接近阿宝,最后与她结为夫妇。而后孙生病逝,与之恩爱的阿宝魂魄竟追随到地府,感动了阎王,将孙生的魂魄唤回,两人从此幸福相伴。在《阿宝》中,生魂可以因爱情而出逃,死魄竟也可因爱而还世,真是至死不渝的感情。由此也可看出,古人不仅希望爱情可以跨越门第,亦可以超越生死。从《阿宝》的构思上,可以看出《离魂记》的启发和影响,而且在此基础上有了更加深远的意义。 3.夫权社会环境下女性反抗愿望的体现 在封建社会夫权被过于强调的社会环境下,女性往往是没有话语权的弱者,即便尊贵如 《柳毅传》中的龙女,也逃脱不了泾川龙王二公子极其公婆的欺凌。在此基础上,出现了一些处于弱势的女子向她们的丈夫或情人报复的故事。其中,更是有弱女子生前没有能力实现复仇的意愿,而是将其寄托在死后实现。唐传奇中如《窦凝妾》、《聊斋志异》中如《窦氏》都是此类题材的体现。《窦凝妾》见于《太平广记》。窦凝妾是一位阴间的女性复仇者,她的丈夫窦凝欲娶晋州刺史的孙女崔氏为妻,急于将她驱赶走,趁着她产后虚弱,将其虐杀,死后化为厉鬼。后来窦凝极其鬼魂的折磨下发狂,肌肤焦烂而死,他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窦凝妾的复仇过程看似残忍,实则透露出一种地位低下的女性在现实中报仇无望的无奈,必须将其寄托于鬼神的世界。在男强女弱的社会,女性依附于家庭和社会,一旦遭到不公的待遇,她们要为自己主持公道是很困难的,何况像窦凝妾这样连名字都没有的、地位低贱的“妾”,她的身上背负有着阶级和性别弱势的双重压力,往往只能化为厉鬼在阴间复仇。另一个较为著名的女性复仇形象是《聊斋》中的窦氏。她本是一个农家女儿,被大财主南三复欺骗霸占后抛弃,化为鬼魂复仇,先是夺去了南三正妻的性命,而后又使计让南三复获死罪,实现复仇。同样是有着性别和阶级的弱势,多年后窦氏的命运较窦凝妾却没有较大的改变。在封建社会夫权的压迫下鬼神文化常常与女性复仇主题相结合,受到压迫的女性只能相信在死后能寻找到一个有公理的世界。从以上两篇作品可以看出,这样的题材对民族传统复仇形态的影响是巨大的。 二.两者各自的独特之处 1.主人公阶层的变化 在同样爱情婚姻的题材上,唐传奇多取材于上层知识分子乃至豪门贵族,如《离婚记》中的官家小姐倩娘,又或者是《柳毅传》中的龙女,即便是异类却也身份高贵;而《聊斋》则多取材于平民,如淳朴的农家少女窦氏,狐仙妓女鸦头,以及落魄书生、农夫等。这样的差异是以下两种原因造成的。(1)创作者身份的不同:唐传奇的作者都是进士、举子的身份,使得唐传奇的大都是上层知识分子的婚恋故事。而《聊斋》中反映的大多是中下层人民的生活,这取决于《聊斋》的素材多来源于民间,以及蒲松龄本人落榜书生的生活经历。(2)由不同阶级作 者审美价值取向差异所致:唐代士子的理想之一是娶“五姓女”,希望通过婚姻达到较功利的目的。这样的愿望便投射到文学作品中,于是便有了龙女、官家小姐倩娘这样美艳又具有高贵出身的形象。而出身寒微的落魄书生蒲松龄则更希望获得一位朴实、平凡却能与自己共患难的女子,她们不仅能在精神和生活上抚慰怀才不遇的书生,并且具有良好的知识素养,能成为一名琴瑟和鸣的好伴侣,还要有相当的勇气来冲破封建社会的藩篱。因此才产生了那些出身低贱却有情

有义的狐鬼形象如聂小倩、莲香、娇娜、鸦头等。这些女子虽出身异类,地位也不高贵,却同样有着世间女子的喜怒哀乐和真挚情感,而且较之唐传奇中的女性,她们更加独立、主动、勇于与命运斗争,而不只是一味地付出和隐忍,这些都使得她们有着别样的风情。由此可见,较之唐传奇作者们注重女性出身的审美选择,蒲松龄更加注重的是精神高尚的朴实女性,这也是怀才不遇的书生们从现实生活中无法获取的成就感的一种补偿。 2.叙事重心的变化 与唐传奇将叙事重心着眼于构想、情节之奇相比,《聊斋》则更多地将重心放在了对人物的塑造上。唐传奇作者们将搜集来的素材加以整理,并注重对整件事进行客观的叙述,以达到突出事情之“奇”,使得人物的性格、内心刻画略显不足,并且对于作者本人的感受和理想表达不够深刻,作品主要聚焦在“说”的层面。而《聊斋》不仅仅以追求事件之“奇”为主要审美需求,而是有意识地刻画人物性格,从而推动情节发展,使故事更为合理。比如通过对比《离魂记》和《阿宝》这两篇作品:在《离魂记》中,倩娘与王宙相爱而缺少铺垫,使得“思将杀身以报,是以亡命来奔”的情感略显缺乏说服力;而在《阿宝》的开头就对主孙子楚的性格进行了铺垫——“性迂讷,人诳之,辄信为真”,这样详细的性格刻画使得子楚后来对阿宝的痴情行为显得较为合理。读者因此动容并不只是故事情节之奇,更是因为子楚的痴情。这样的叙事风格使得《聊斋》更加生动、深入人心。不过,《聊斋》之所以有如此之高的文学价值,也是在继承了唐传奇的奇幻的叙事传统上加以发展,将人物塑造转为为重心,从而塑造了中国文言小说史上另一座高峰。 综上所述,《聊斋志异》中的狐鬼故事不仅借鉴了唐传奇的素材和立意,更在此基础上注重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关注的阶级也从贵族转向基础更加广泛的平民,使人物成为反映现实、表达读者诉求的载体。将文言短篇小说的发展又向前推进了一步,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创作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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