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范儿 之一 虚实之间
引子
秋天如期而至。
进入9月份以来接连的下了两场雨,人们纷纷的把半袖换成长袖来应对这入秋的丝丝凉意,火力不够壮的恐怕还得在一早一晚的时候加个外套。刘品潇是很喜欢秋天的,确切的说他喜欢的是黄叶飘零的晚秋,甚至由喜欢升华到了爱。他爱秋末的静谧、萧瑟和荒凉,这种爱是带着怜悯的爱、忧伤的爱、同情的爱……他在想,这个季节一定是恋爱的季节,即便是没有爱情也一定能够找到心灵的慰藉,真挚而温暖,哪怕只是和季节的共鸣。于是从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期盼着,一天一天,一夜一夜。而今秋天她终于来了,同时秋末也并不远了。
刘品潇,一个有点忧郁八零后,典型的无房、无车、无钱的“三无产品”,亦属于长得算不帅、个子不算高、脾气不算好的“三不算产品”。喜欢文学,还时不常的爱写点小诗;喜欢唱歌,经常同人不同人的就亮亮嗓子;喜欢政治,甭管跟谁?只要话题一靠,这就算开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满嘴净是国家大事儿,你要是不哭着喊着说***等你回家吃饭呢,他准保能拽着你坐那侃半宿都不来困得。这家伙也算得上是“极品”了,就冲这一手儿也没几个敢说不服的。
这已经是他在北京生活的第五个秋天了,刘品潇的家乡并不远,甚至比部分远郊区县距市中心还近,操着一口甚至比北京人还地道的北京话,这些年还交了几个至亲至近的北京哥们儿,但着实不能切身的融入这个地域,那种政策上的挤兑和心理上的自卑,是根本不能逾越的。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刘品潇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右手臂上搭着一件休闲西服上衣,当他看到自己一只皮鞋尖儿上有点脏时,便用金鸡独立的姿势在蓝黑色西裤裤腿儿上擦了擦,然后又狠狠的拍拍裤腿儿。他这是刚从工作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放松而悠闲的在街上走着。这条街比较偏,虽然很宽阔,但是来往车辆并不多,相对很静,刘品潇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这一个人的街道,于是脚步慢慢地踱着,感受着这秋天的气息。前面有一条小河,刘品潇几步走到桥上,他穿上西服上衣,双手扶着桥栏,认真的注视桥下和远处的景色。河水缓缓流淌,清晰见底,刘品潇在想,仿佛好多年没见过这么清亮的河水了,居然没被污染,还真不容易。远处的水边上有几个人影攒动着,不停地指指点点,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河堤上长着稀稀拉拉的杨树,微风一吹,树叶翩翩起舞,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映着这一番秋景刘品潇一时间想到了范仲淹的这首词,并且情不自禁的朗诵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了这一首词,难道此时他想家了吗?也许会有一点吧,更重要的还是源自内心的一种孤寂和酸涩。刘品潇在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片叶子?
过了小桥前面不远处有一张竹椅,竹椅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嘿,有点意思,谁会跟这躺着呢?居然比我还悠闲。”刘品潇自言自语地继续沿着路边向前走。他三步一探头,两步一斜身的想看个究竟。近一点了发现原来是一个姑娘,一个人躺在那儿,面朝椅背,一个胳膊垫着头,另一个胳膊罩着脸,长发有些散乱,穿着红色的运动式上衣,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帆布鞋,体型比较瘦弱,双腿略微蜷着,一动不动的,估年龄计在二十三四岁,身子和椅背之间还夹着一个粉色的女式小包儿。“这是谁家孩子?是不是不要了?要不就是离家出走了?失恋了?怎么着也不能跑这睡觉来吧?也不怕着凉。”怀着种种疑问刘品潇走到了跟前。说真的,映入刘品潇眼帘的绝对是一位美女,虽然还没有看到脸,但也完全可以断定。她那娇弱的身材,那飘逸的长发,还有那修长的美腿没有理由配一张罗玉凤的脸吧?仔细听,居然还有抽抽噎噎的声音。“她在哭!”刘品潇这才发现。绚烂的阳光、空旷的大街、稀疏的车辆、悠闲的爷们儿、哭泣的少女,有点意思,简直就是电影里的画面,这要不是编剧编出来的,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情景,但刘品潇今儿就实在在的邂逅了一回。
刘品潇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想来想去,觉得怎么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的离开,这也不符合他的风格呀,他是一个极其富有爱心的人,况且面前又是一位孤苦伶仃,让人无限怜悯的美女,这就更不能不管不问了,而且说不定这个女孩很需要他的安慰或者帮助呢。当然了,也说不定这个女孩会从此爱上自己,或者她本来就是在等自己的。刘品潇想到这里自己都差点笑出来,“唉,臭不要脸的劲儿头说上来就上来,真没辙!”刘品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擦了擦眼角,抻了抻衣边,走到竹椅前,右手颤颤巍巍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轻声说:“喂,你——没事吧?”女孩并无反应,依旧保持着她柔美的卧姿。“美——美女,你怎么了?”刘品潇接着又问了一句。三秒钟过后只见那女孩慢慢放下了压在头上的胳膊,在她移动胳膊的瞬间刘品潇就窥视到了她那白皙的脸颊,刹那间就仿佛已经验证了刚才关于美女的断定。女孩的身子没动,只是微微的转了一下脸,顿时,一个泪眼婆娑的美女形象呈现在刘品潇的眼前。一双大眼睛里蕴含着写不尽的伤心事;发红的鼻子头和哭红的眼睛如此相称;薄薄的嘴唇边粘着一丝秀发,如此模样的女子是个男人看一眼恐怕都要毫不犹豫的将其一把揽入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扮作她的避风港;听她没完没了的诉说衷肠;不管有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恨都会甘心情愿的为她担当。就在刘品潇的思绪又要信马由缰的时候,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张熟悉的脸庞。“呦,你呀黄茜!你这是怎么了?在这干嘛呢?”刘品潇惊诧的问道。只见那女孩一下子坐了起来,揉揉眼睛,擦擦眼泪,定睛瞅了瞅刘品潇,清了一下嗓子说:“刘老师,怎么是您呢?”原来这姑娘叫黄茜,半个月前刚刚结婚,婚礼就是由刘品潇策划并主持的,她的老公叫米豪,比她大十几岁,长的不仅显老,而且也不怎么好看。刘品潇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就有一种“挺漂亮的盆景栽到了洗脚盆里的感觉”。“嗨,我刚参加完一个活动,这会没事儿了,一个人溜达溜达,你跟这干嘛呢?”刘品潇问道。“哦,我没什么事儿刘老师,一人儿坐会。”黄茜回答道。刘品潇接着问:“拉倒吧,你这肯定有事儿啊!再说了,你这哪是一个人坐着?纯粹是一个人躺着嘛,还哭哭啼啼的,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好像社会把你抛弃了似的。”“刘老师真的没事儿,真没事儿。您——最近忙吗?”黄茜故意的转移开了话题。刘品潇皱了一下眉,没有马上回答,他笑了笑,呲着牙吸了半口凉气,然后用手挠了挠头,又从上衣内侧小兜里取出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然后回答道:“嗯……我还行吧,算不上忙,就那点破事儿呗,上班之余偶尔主持几场婚礼,没什么新鲜的。”黄茜故作从容的点了点头。“什么情况啊?小两口儿闹别扭了?你老公欺负你了?什么事儿犯得上大冷的天儿一个人跟这儿躺着哭吗?”刘品潇接着问。黄茜没有作答,也不看刘品潇,眼神不停地跑,刚擦完眼泪,却又有一行往下淌,低下头沉默不语。“我的印象里你是一个不仅漂亮而且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儿,前两周你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怎么今儿成了世界上最伤心地女人了?我刚才都不敢认你了,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你不会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跑这儿……”“刘老师,我离了。”没等刘品潇说完,黄茜就打断了他的话,并回答了几个令刘品潇深感震撼的字。“你说什么,什么离了?”刘品潇似乎很明白却又很糊涂的追问。“我离婚了。”黄茜回答道。刘品潇愣住了,惊诧的五官似乎都要发生了错位,心想自己今儿是不是撞邪了,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本来在这儿看到黄茜就感觉很诧异了,得知的这一消息更令自己诧异了。但是又不能不信,她没有理由欺骗自己呀,自己也不跟她过那个,再说了,谁会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呢?何况她伤心地样子也绝不像是开玩笑的。刘品潇猛吸了两口烟,拇指和中指配合着将剩余的多半根儿弹了出去,然后坐在黄茜的旁边说:“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俩儿没事吧?玩过家家呢?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今儿上午刚从民政局回来,您看看这个。”说着黄茜从身后拿过粉色小包儿,拉开拉锁,掏出了一个被揉捏的都要烂了的小红本递给了刘品潇。刘品潇接过来捋了捋,看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离婚证》的字样,翻开第一页是区民政局的公章,后一页便是黄茜一个人的照片和钢印。刘品潇的双手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他摆弄过无数新人的《结婚证》,但这还是第一次看《离婚证》,而且离婚的对象是他曾经的新人。刘品潇心里有说出来的难过,此时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半个月前,旁边的这位女孩还是众人祝福的对象,什么天长地久、什么永结同心、什么白头到老,几乎所有的美好词语都一股脑儿的倾注到她和她身边那个男人的身上,可是今天她却变成了悲伤地离异妇女。刘品潇不想再看了,把《离婚证》合上,送还到了黄茜的手里,低声问:“办完手续你就一个人跑这儿来了?”黄茜接过来放回包里,同时点了点头。“为什么离婚?”刘品潇接着问。黄茜回答:“过不到一块儿。”刘品潇道:“你们俩儿才一块儿过了几天呢?就发现过不到一块儿了?”黄茜道:“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吧?”刘品潇道:“不合适干嘛还结婚?干嘛还费那二道手?你们这是欺骗知道吗?你们的幸福牵着很多人的心?你们日子让很多人挂念着?你们太自私吧?有没有体会到大家的感受?九块钱一对儿的小红本儿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太便宜了?都抵不上一碗削面钱是吧?以至于根本都不用去算计。哎……你说也邪门儿了嘿,你们结婚由我来给见证,你们离婚我今儿又给见证了一把,怎么什么事儿都让我给赶上了?我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啊!这才叫见证婚姻呢,干脆我再给你们主持一个离婚典礼得了。”说着说着刘品潇不自觉的把声音提高了八度,甚至带着嫉恶如仇的情绪。黄茜木讷的看着刘品潇,眼里充满了诧异和不解,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男人会这么斥责和讥讽她,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此时的黄茜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不声不响的在那呆坐着,愣愣的看着刘品潇,仿佛在乞求着帮助和呵护。刘品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该这么和黄茜讲话,于是愧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是啊,谁愿意离婚呢?也许此时黄茜多么想有个人真心的安慰安慰她,抚慰一下她那受伤的心。刘品潇又点着了一根儿烟,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吸着烟,一边时不时的看看身边的黄茜,动情地说:“我也一直想找个人结婚,但是一直没碰上合适的,我总认为不合适就不能结,免得日后再离,劳民、伤财、费感情。看来你们还是挺勇敢的,合适不合适先领个证,发现真的不合适了就再领个证,反正现在领证也方便了,跟摊个煎饼的工序和时间都差不多?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的不合适也别勉强,出现了问题却解决不了问题,还一味的坚守,这样的婚姻也不一定是幸福的,人总得朝前看。不过要都像你们这样可就真的要拉动内需了,至少给我们婚庆行业做了不朽的贡献,对了,还有餐饮行业。你们这是在用血的事实来给我们创收啊,我们把挣你们的钱捧在手里都感觉太沉重了,呵呵呵……”听完这番话,黄茜冲着刘品潇苦苦一笑,继续一言不发。她知道刘品潇没有恶意,作为一个她们曾经那场婚姻的缔造者和参与者而言,刘品潇肯定会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遗憾,这些她是能够体会得到的。“你得振作起来,一如既往寻找你的幸福,不能丧失斗志,你这才哪到哪呀?”刘品潇安慰道。“嗯,谢谢你啊刘老师。”黄茜回答。“谢什么啊?也别跟我那么客气。当初以为你会一直很幸福,但没想到你却一时间变得不幸福了,所以我们也算是判断失误,大家都有责任。还有,你也别老叫我刘老师,听着别扭。好像我多老似的。”刘品潇半开玩笑地说道。黄茜听完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刘品潇,漠然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黄茜挪了挪身子,挨到了刘品潇的身边,双手插在了上衣口袋里,也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然后将头朝着刘品潇轻轻的滑落:“借我靠一会吧。”说着已经把头倚在了刘品潇的肩上。这让刘品潇感觉很意外,甚至有点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没想到黄茜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瞬时间变得晕头转向,不能自已,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僵住了。手上的烟不知怎么的就从手指缝里掉落到裤子上,刘品潇眼急手快一把将烟头划拉到了地上,还好没有烫到,不过动作有点大,影响到了黄茜。黄茜直起身半努着嘴,笑着说:“您紧张什么呀?我就是靠一会儿,不行啊?”“行,行,你靠吧!你乐意靠你就靠,没什么大不了,呵呵……。”刘品潇脸上的肌肉微颤的回答道。俩人相视的笑了笑,然后黄茜的头缓慢地再次靠在了他的肩上。刘品潇顿时被一股莫名的感觉充斥着,这种感觉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准备细细体味……
这时候刘品潇发现自己的手机在不停地响……他轻轻推开黄茜的头,在身上找手机,摸来摸去怎么也摸不到……后来终于找到了,想看看是谁打来的,但是眼睛似乎怎么睁不开,而拇指却很自然地按下了接通键。“你丫干嘛呢?这么半天才接电话?”靠,刘品潇一听就知道是宽子的声音:“哦,宽子啊!嘛呀?”“嘛呀?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起呢。”宽子问道。刘品潇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哦,几点了?”宽子听了呵呵一乐:“大哥,都十一点半了,不上班也不至于睡到现在吧?赶紧着起床,出来吃点饭。”刘品潇定了定神儿问:“都谁呀?哪吃去啊?”宽子答道:“别废话了,赶紧下楼。”挂断电话,刘品潇看着天花板愣神儿,然后自己笑了,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做个梦都***有鼻子有眼儿的。”……
迈进饭馆儿餐厅的门刘品潇就一眼捕捉到了宽子他们所在的位置。一张靠窗的餐桌,宽子和他的女友刘婧坐在里面,面朝外,他们对面里侧坐着一个女孩,看不到脸。刘品潇没看出是谁,边看、边走、边琢磨。宽子见刘品潇进来便耸起身子朝着招手:"嗨,这儿呢。”刘品潇稳步走到了跟前说:“今儿怎么都这么闲在呀?”刘婧说:“来,潇子,等你半天了,菜都快上齐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开吃了,一会儿等你来了直接让你去买单。赶紧挨着美女坐那吧。”然后招呼服务员加餐具。刘品潇看看坐在里边的女孩,面带微笑的问道:“请问这是哪家的美女呀?初次见面握个手吧。”说着便伸出手来。那女孩长的算不上漂亮,但是也绝不属于难看的,站起来略带羞涩对着刘品潇笑,同时也伸出了手。“不跟他握,说话酸了吧唧的,见了美女就想握人家手,居心何在呀?”刘婧旁边插嘴说道。刘婧的话让这女孩愣了一下,即刻又灿烂的笑出声来,然后腼腆的和刘品潇握了一下手。“甭理她,少妇看帅哥握美女的手总是心存妒忌。”刘品潇笑着说道。宽子坐在外侧看着呵呵的笑,接过服务员手里递来的餐具,放在了桌上。刘婧接着介绍说:“这是洋洋,我同事,我们俩一个科的,她是我的伴娘。”然后又对着洋洋说:“这就是我们的金牌主持刘品潇”边说边指了指刘品潇。刘品潇转过身半眯着眼不屑的对刘婧说:“什么叫你们的金牌司仪?我属于全人类的。”刘婧哈哈笑出声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我一百个顺着你。我不光顺着你,我还得拍着你点儿,谁让我们的婚礼还得指望着你呢,看等我们办完婚礼再说。”说着欠起身在刘品潇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哎呦,你这什么意思啊?找我撂挑子呢是吧?”刘品潇笑着说。“别别别,我错了!”刘婧笑道。“你错了?现在诚恳点道歉还来得及。”刘品潇笑道。宽子看着边笑边说:“你们俩到一块就斗嘴,有点儿正事儿行吗?”刘品潇笑道:“瞧你们家媳妇儿的态度,让哥哥我心里很不爽呦!你这让我怎么为你们服务啊?您老人家白天没工夫,晚上也要抽空教育教育媳妇行不行?长此以往,成何体统啊?”刘婧听完朝刘品潇斜眼儿说道:“切,去你的!少来。”宽子笑道:“行了,别废话了,还吃不吃饭了?洋洋别站着了,赶紧坐那吧,潇子你坐她边儿上。”刘品潇朝宽子双手抱拳笑道:“是,遵命。”然后招呼着洋洋坐下后,自己也坐下了。
宽子比刘品潇小三岁,是刘品潇最好的哥们之一,他们曾经在同一家单位工作过,宽子在当时那帮孩子墩儿里年龄最小,实在,人缘儿好。他虽然岁数最小,但男性的荷尔蒙激素最旺盛,不知道小时候儿吃的什么牌子的奶粉,如今长了一脸的连茬儿胡子,刚刮完之后都显得靛青靛青的,像是涂了一层铅粉;一双小咪缝眼儿,笑起来根本看不到眼珠儿,使得你总想找根火柴棍儿给支一下;最近又烫了一个头发,从后边儿观察,怎么看怎么像掰开了的驴粪蛋子。他的女友刘婧长的还算标致,脾气绝对混蛋,来自“妇女解放组织”,在她的字典里‘大男子主义’这个词估计早在辛亥革命那年就夭折了,而且甭管在家还是在外永远处于强势,宽子的美德是服从、顺从、依从,痛并快乐着。这俩人当年没认识几天就臭味儿相投了,不过后来也算是修正成正果了,就在三个月前两人正式领了《结婚证》,现也已经是法律认可的夫妻了,目前就还差一个婚礼了。
刘品潇问道:“宽子,今儿没上班呀?”宽子答道:“就许你双休,我就不能周末休息一回?”刘品潇笑道:“你休息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经常迟到早退呢,你有本事也跟我学,反正也不是我给你发工资。”宽子笑道:“这个我可不敢比,我们领导非得拿白大衣砍死我不可。”洋洋向刘品潇问道:“你在哪上班呀?这么自在?”没等刘品潇回答刘婧抢话说道:“小报记者,一般什么明星绯闻什么的都是他们写的。”洋洋好奇的笑问道:“真的呀?”刘品潇笑道:“是啊,挺好玩的吧?”宽子笑着对洋洋说:“刘婧逗你玩儿呢,你还真信?咱们堂堂大主持人能干那种勾当?人家可是正规杂志社的编辑,正经八百的文字工作者。”洋洋笑道:“我还以为你专职做婚礼主持呢,没想到你还有份工作。”刘婧笑道:“人家刘品潇可是个才子,涉猎广泛、知识渊博,特让人佩服。”刘品潇笑道:“别别别,你这么恭维我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要上了你的圈套儿似的,您老人家还是正常的跟我说话吧,我一向都是被你寒颤惯了。”刘婧笑道:“潇子,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呛顺不吃。我夸个人容易吗?你以为我谁都夸呢?我这可是发自肺腑的”刘品潇问道:“真的?”刘婧答道:“当然是真的了?爱信不信。”刘品潇坏笑道:“既然是真的,你趁着还没结婚后悔还来得及,我这么优秀跟了我得了,甭跟宽子过了,哥哥我也就不找了。”宽子突然地欠起身双手握住刘品潇的手故作含情的说:“潇子,你太够哥们儿了!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交代了,没想到我就要苦尽甘来了!也只有你肯为我分担痛苦,不过你一定要保重啊!”刘婧笑道:“宽子你找抽呢吧?回家让你跪搓衣板儿你信不信?不对,跪遥控器,还不能换台。”洋洋此时快笑翻了,连声说到:“你们真逗!太逗了!”
说笑间菜已上齐。宽子对刘品潇说道:“你再点一个菜吧?”刘品潇回答:“够了,一会再说吧。”宽子又说:“那喝点什么呀?”刘品潇笑着说:“啤酒呗,还能喝什么呀?你也知道一般的白酒我也不喝,我喝的白酒估计这小饭馆儿也没有。”刘婧笑道“德行!咱能不丢人吗?你想吃的饭这里还没有呢,你怎么也来了?”刘品潇还击道:“同志,你这叫拍着我说嘛?你这连顺着我说都不算,当着人家洋洋的面儿,你也给哥们儿留点面儿。”说完四人皆笑。宽子忙招呼服务员要两瓶啤酒。刘品潇笑着说:“三瓶儿,别落下刘婧,好像人家不爷们儿似的?”刘婧笑道:“去你大爷的,谁是爷们儿?喝就喝呗,谁怕谁呀?难得今儿高兴。”说着喊服务员:“上三瓶儿。”宽子问道:“媳妇儿,你真喝呀?”刘婧故作生气的笑道:“谁是你媳妇儿呀?甭搭理我!”宽子笑着哀求道:“媳妇儿生气了?我错了行吗?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就是过过嘴瘾,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家主动跪遥控器行吗?”刘婧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那你还叫苦吗?”宽子笑道:“不叫苦了,我感到荣幸。”刘婧笑道:“好吧,暂且放你一马,今后看你表现。”说笑间服务员上来啤酒三人斟满,洋洋一个人喝饮料,四人边吃边笑边聊。
话题主要围绕着宽子和刘婧的婚礼展开。刘品潇装作一本正经的问刘婧:“刘婧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呀?唉,让我怎么说你?悲哀!”刘婧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了?您老人家这话从何说起呀?我这整天吃嘛嘛香的,有什么会想不开的?”刘品潇坏笑道:“你说你找这么漂亮一姐们儿给你当伴娘,到那天谁还有功夫儿看你呀?我特别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你这也是挑战自我心理承受能了呀。纯粹是怕自己曝光率太高,找个人分散大家注意力。”刘婧笑道:“去你大爷的!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带有人身攻击的味儿?你要想夸人家洋洋长的漂亮你就直说,别把我带上好不好?”刘品潇滑稽的用手捂住脸说:“刘婧我太爱你了,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你看出来?”刘婧笑道:“算了吧,我不用你爱,我已经有人爱了,这不,就这个傻哥们儿。”说着搂着宽子的脖子。宽子笑道:“我本来不傻,就是因为找了一个太机灵的媳妇儿,才让我显得跟缺心眼儿似的了。”刘品潇笑道:“还有人爱了呢?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要把媳妇儿拱手相让给我呢?”宽子笑道:“你丫怎么老提这事儿啊?非得我们俩打起来你就满意了?”说完四人皆笑。刘婧娇滴滴的打了宽子一下对刘品潇说:“你要觉得洋洋不错,我给你们俩撮合撮合呗?”洋洋略有脸红,微笑不语。刘品潇笑道:“还劳您大驾,这点小事儿洋洋我们俩私下里就办了,成与不成的也用不着领你的人情。”刘婧笑道:“切,洋洋别搭理他!”说笑间四人频频碰杯。宽子对刘品潇说:“对了,忘告诉你了潇子,我们的婚纱照拿回来了,我们俩都挺满意的,我爸妈也看了,都特喜欢。”同时刘婧也点了点头说:“潇子,这事儿太感谢你了,哥们儿真够意思,给我们介绍影楼操了不少的心,让我们少花了不少钱,效果还特别的好。”刘品潇文邹邹的回答道:“能为你们做点事儿是我的荣幸,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何足挂齿?”宽子笑道:“臭来劲!”洋洋插嘴道:“嗯,我也看了,真不错,我也挺喜欢。等我结婚了也找你吧?也让你的朋友给我优惠点”刘品潇笑道:“好啊,乐意效劳,别说优惠了,如果跟你拍婚纱照的是我,单都不用你买,呵呵呵……。”刘婧笑道:“潇子,你净逗人家。人家洋洋跟谁拍婚纱照也不用自己买单。”四人继续谈笑。洋洋问刘婧和宽子道:“你们俩结完婚去哪玩呀?”宽子边看刘婧答道:“我媳妇说想去菩提岛。这不还没定下来呢吗。”刘品潇道:“我就知道这事儿得百分之百刘婧做主,人家洋洋本来就没打算问你。”刘婧和宽子对视笑了笑说:“没定呢,再说吧。”刘品潇道:“还再说?离你们结婚都不到一个月了,还不抓紧定下来,有合适的报个团,临到头儿再找可就不一定那么顺心了。”宽子答道:“看吧,不去菩提岛估计就去丽江。”刘品潇说道:“你们有出国那钱,我觉得还真不如去趟台湾呢。要是我肯定去台湾。我从小就觉得台湾挺神往的,关键是比较神秘。现在两岸民众往来的政策放宽了,咱大陆同胞也可以去台湾旅游了,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利用?咱跟宝岛台湾隔海相望了那么多年了,是该好好地去走一走看一看了。”三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刘品潇。刘品潇问道:“你们要是去了台湾,最想去哪?”三个人笑着不语。刘品潇接着说道:“去台湾一定要去看看日月潭;一定要去走走阿里山;一定要去尝尝槟榔,还有台北故宫博物院、国父纪念堂、妈祖庙,台湾特色小吃,这些都只是在书本里和电视里了解过。对了,一定要去凭吊一下邓丽君墓,去趟筠园,感受一下一代歌后的风采,带去大陆人民的一份怀念……。”洋洋笑道:“你懂得还挺多,听你说的倒挺有意思,感觉比亲身去过的都过瘾。”刘婧笑道:“咱要是跟潇子比简直就是行尸走肉、凡夫俗子,空的只剩下一副皮囊了。”刘品潇笑道:“别这么说,你这纯粹是在骂人呢,我承认我有点儿职业病,工作时经常能够涉及到这些题材和内容,今儿主要是一提到你们蜜月旅行我才一时间想到的,但也不排除带着一点儿爱国情怀在里头。”宽子举起杯笑道:“潇子说的对,这一点儿咱要向潇子学习,挺小的一件事儿,人家总是要扯得那么大。来来,为了爱国情怀,走一个。”说完四人笑着举杯同饮。谈笑间刘品潇又仔细询问了一些关于宽子和刘婧婚礼筹备的事宜,并认真的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饭后在宽子和刘婧的邀请下,潇子随他们回家翻看婚纱相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