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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秋水

短篇小说2020-01-04 22:25九九文章网梦里丶花落

  我像是又看见了你,一双深潭似的黑眸,如江南柔美的柔眉,一点红唇,万种风情,盈盈走来,万花随你一笑而开,轻握你的柔荑,即使再冰冷的心也会融化,揽你入怀,轻唤你的名字,“秋莲…”
  
  我只是个亡命之徒,在大漠这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地方,拳头就是法律,就是道理,为此,我的生活一直在生生死死中度过,还好,我运气一向都好,没有丢掉性命,让我还可以为生存而争扎下去,每次结束修炼和挑战都是我最高兴的时候,我会带着满身的伤回到骆城,骆城——漠北通往中原的要塞,我会在旧时酒楼买一坛兰陵酒,掌柜兼算命的刘半仙总是拉着我要给我讲故事,我逃也似的跑开,只为去在街角的一间小小的药铺内,那儿有我日夜思念的人,她叫“秋莲”,看着她为我包扎伤口,眼中满含关心与责备,就像妻子一样,我总是享受这一刻的温暖,至死都不会忘记。
  
  我是个剑客,我的剑染满鲜血,好人的,坏人的,男人的,女人的,数不尽的血在我面前铺就成一条活下去的人生,秋莲总是问我“停下来不好么,简简单单,平平凡凡”我总是从一笑不答。师傅说我天生为剑而生,即使亡命天涯,也会追寻自己所要的剑道,师傅其实说错了,我只是为了活的更好而已,所以,我是剑客,亦是亡命徒。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师傅,动手前师傅对我说“北寒,你知道一名剑客最需要的什么吗?”我说不知,“是无情”。之后我看着师傅倒在我的剑下,眼里倒影出我冷酷,僵硬的脸,他露有一丝得意,一丝欣慰,原来这就是无情。可是我还是学不会,师傅他不会再知道,我每次都会在他坟前流下一滴泪。
  
  遇到连城的那天,我正与南漠五鬼苦斗,五鬼心狠手辣,用婴儿骨髓炼制九幽白骨鞭,天人共愤。连城的剑真的很快,有他的加入战斗变得轻松且容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五鬼被我们联手诛杀,分手时,连城拿走了五鬼身上的白骨鞭,我并未在意。
  
  连城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剑客,他的剑独辟蹊径,快而刁钻。
  
  当连城杀死大漠天剑是,我已隐隐有了“大漠第一剑”之势,我向秋莲提亲,准备过平凡的生活。可江湖并不是你想进就进,想退就能退的,我第一次了解到人在江湖的无奈与无助。连城找到了我!
  
  我与连城的比试定在七天后,洛城城北沙壁,最后一天晚上秋莲问我能不能不去,我说“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轻轻抱着她,出于剑客的直觉,我始终有些心神不宁。秋莲也像心有所感,紧紧的抱着我,仿佛用尽了所用力气。我对她说“比试过后,我们去江南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江南的么,我们去那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的过一辈子。”秋莲没有说话,只是抱得我更紧了。
  
  连城的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但我也并非应付不了,我的剑是用生死磨练的,我们几乎不分胜负。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会用出白骨鞭,虽然我早有警觉,却还是被鬼火灼瞎了左眼,烧伤了五脏六腑。连城要杀我,这是他的剑抵住我喉咙时我得出的结论,剑的冰冷渗透的身体,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所熟悉的“剑”是如此的可怕、陌生。但他的剑始终还是没有刺下去,因为他听到了秋莲的声音,秋莲看到我的伤,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打湿了我青衣的前襟。“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连城说完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我能感觉的到,他刚才的眼神,是野兽看到猎物时的眼神。
  
  “我和连城的相识实是偶然”秋莲扶着我,轻声呓语“当时他身受重伤,被我救治,捡回一条命,他当时说总有一天会回来报答我,我并未在意,没想到……”“好了,我知道”我打断秋莲的话,秋莲有些愕然,哭的红肿的眼睛令人怜惜,“因为……”我苦笑“当时是我在追杀他”。良久的沉默,萧瑟的北风,卷起几片残叶,之后是悄无声息。
  
  我知道,从第一次见连城是就知道,我们之间的纠葛只会在一方从这个世界消失后才会终结,我一直都知道。
  
  秋莲带着我四处求医,医治我的身体,从北到南,从西到东,终于,找到了“毒心药王”。毒心药王,顾名思义,此人的心乃是如何的寡毒,传言中,他乃是当世最富盛名,可说是天下第一的神医,却同时也是天下手一收费高的医生。其实还不仅仅是收费贵的离谱,最关键的还是,只要你去找他治病,无论最终治好治不好,都要欠他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他想要你什么时候还,你就得什么时候还;能力越高者,他要你做的事情也就越困难!关于这位毒心药王的传闻最广的一件事,便是四十年前的件事,当时的江湖中也算是独霸一方的剑道世家风家家主,妻子伤重垂危,求到了毒心药王头上,毒心药王收取了一百万两白银的诊费之后,并要风家家主答应他替他做一件事情,但不限定是什么事情。当时风家家主出于对妻子的宠爱,一口答应下来,妻子因此得救,但在五年之后,毒心药王的要求才姗姗来迟,却是要风家家主去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风家家主的儿女亲家。风家家主如何能够做这种事?若是真作出这事,更有何颜面立足江湖,当下一口回绝!毒心药王哈哈大笑,并不纠缠,绝尘而去。一日之后,毒心药王传出消息,凡是欠过他人情的,无论任何人,都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灭绝风家,鸡犬不留,诛灭九族!毒心药王数十年的积累,岂止是非同小可而已?有资格求到毒心药王这里的,大都是武林高手,而且大都是别人医治不了的病患,底蕴何等雄厚,就算较少部分的,也尽都是富豪巨贾,各有势力,这些势力汇集于一处,势力之强大,当真可说是罕见罕闻,足以震动天下!绝杀命令一出,江湖即刻,半月之内,风家连同所有的族人,所有的亲戚,尽数的死于非命!真正做到了鸡犬不留!听说之后药王谷外人头堆砌如山,鲜血横流数里……
  
  我的伤好了,可我却宁愿当一辈子废人。毒心药王医我的唯一条件竟然是秋莲!我心痛的快疯了,寸寸断裂,我陷入无尽的疯狂,早已杳无人烟的药王谷终于在我的疯狂之下化为一片废墟,剑气直冲霄汉,因爱因恨,我终于达到师傅所说的人剑合一的境界,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连城!”
  
  八月十五,正值合家团圆之日,一个惊人的消息却打破了此时的和谐,入秋日来临般不声不响传到江湖“七日后,漠北第一剑要与小剑圣在天山决定绝情峰决一生死!”
  
  我已在这里站了七日,参悟透人剑合一,天山的冰峰如同我的心,寒冷,破碎。猛然间,微闭的双眸睁开,眼中神光一闪,血芒直射前方——连城!就像我们第一见面一样,他还是一身白衣,剑负手于背,风吹衣袂,翩翩欲仙。“你来了”“是啊,老友相邀怎能不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应该了断了”“是啊,呵,哈哈哈哈哈哈”仰天狂笑,我们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寒暄,但双方的战意已提升到极致,战斗一触即发,仿佛风雪在这一刻都已静止……
  
  当秋莲再次出现时,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红色的血液滴在洁白的雪花上,那么刺眼,我才发现,当剑进入秋莲身体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彻底的死了……“莲!”“秋莲!”泪水代替了天地苍茫。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何该刺入连城的剑会刺入她的身体。连城呆滞了,手中的剑掉落地面发出一声哀鸣,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量,跌坐在雪里再也站不起来,两行血泪揉碎了心。
  
  谁也不知道那场剑客对剑客的旷世大战的结果,只是江湖上在没有了北寒与连城的名号。后来,有人上绝情峰去查探,发现峰顶有两座雪丘,雪丘前插着一柄冻如铁棍的剑,不可撼动,像亘古不变的磐石,已看不出摸样了。有人说,两大剑客同归于尽了;有人说,他看见有个男子从峰顶飘然远去;有人说,那墓丘只是障眼法,俩大剑客已不想再过问江湖恩怨纷扰,隐居了…
  
  一阵寒风起,风中的雪花刮得脸生疼,漠北千年传唱的谣词又在响起“谁念北风独自寒,萧萧黄沙笑客官,连思孤城立残阳。谁道苦兮,若兮?多情莫惊红颜老,一剑消得秋莲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客官,你想听一个故事么?一把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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