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家，很近，500米外的那间安静的宅子；家，很远，走了19年，才，回家······
　　
　　1
　　
　　家，家里有老人，有牵挂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有来自前方不远的镇子里的爱情。
　　
　　家，有温馨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有咕咕叫的小鸡仔。小鸡仔悠闲地在院子里刨食，追逐小小的虫子，慢慢长大，变成母鸡，公鸡。母鸡和公鸡谈恋爱，来年又有一群小鸡仔。
　　
　　家，门口的那条小路，路的两边开满野花和青青的草。夏天到了，蒲公英的花絮随风飘扬，飞向远方。就像那些成年的孩子，一个个手拉手通过一条小石桥，走上那条通往镇子的大路，飞向更遥远的远方，远方有想象里没有的神奇，可以在那里和爱人一起歇息，一辈子。
　　
　　刘家二姑娘鸿雁在她16岁的那个夏天的清晨，怀揣甜美的梦想，沿着这条小路，准备和镇上的小姐妹，和相爱的人儿一起到南方去打工。那个凌晨离家最后叫的一声爸爸妈妈，牵挂了父母19年的心。
　　
　　19年的时间里，她能隐隐约约听见父母和爱人开始时焦虑地满世界寻找她的嘈杂的声音，从满含希望，到失望，最后是母亲绝望和放弃的哭声。
　　
　　大路的西面，那口池塘的更西面，有一间聋哑人住的屋子，他是村里的孤老，从小一个人生活，没有婚娶。村子里照顾他，给他盖了一间后面有个大大院子的屋子。通往屋子的哪条路口，被他用砖砌了一个门楼，养一条凶猛的狗。他进出都反手锁上门，从旁边谁都没办法进去，也没人愿意进去。
　　
　　聋哑人今年54岁，头发早已斑白，形容枯蒿，弯腰驼背，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不和村人有任何交集。除了到村里领取照顾他的生活用品，买些日常用品，也不外出。
　　
　　院子后面一个小门，连着后面一大片地，归他种植，收入归他，村里也不管他要什么费用。他还在池塘里放养鱼苗，自己捕捞，吃不完的拿到集市上去卖，日子过得很逍遥。
　　
　　19年前他还是个黑发的35岁的健壮的人，日子过好后，从那时或到现在，一直有人给他介绍随岁月增加，年龄和他相匹配的聋哑人或有别的缺陷的残疾人作伴，他一概摇头拒绝。
　　
　　人们惊讶地发现，在没人的时候，他偷偷在那里乐，人也变得爱笑，穿着也很干净。似乎也不在乎生理和心理的需求，他的日子照样过得很快乐。
　　
　　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生活，没有那些孤独过日子的人的痴呆。会骑自行车，后来还会开三轮摩托车，上很远的镇子或县城买日用品。回来盖得严严的，不让人看见买的什么东西，生活垃圾也不丢在附近，夜晚用自行车，三轮摩托车丢弃在很远的地方。
　　
　　有心的人会发现这些诡异和反常，因为是个聋哑的孤寡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蹊跷----直到19年后的一个夏天来临。
　　
　　他一直在为一个计划做着准备，从他第一次梦遗的那天起。
　　
　　闲来没事的时候，他站在路边，看女人和女孩们来来往往，爱情也在他心里面泛滥。那个时候的他，从小到大，无人说话，谁也不愿和一个邋遢的哑巴交流，人们的眼里开始是厌恶，慢慢对他无视。
　　
　　他在路边捡拾垃圾，积攒起来，换成钱，变成食物，让自己个子长高的时候，男性荷尔蒙也正常分泌。夜深人静的时候，左手解决得了饥渴，解决不了寂寞。他想象有一个女人，一个有着他没有的饱满的胸脯，挺翘的臀部，迷人的笑容，能解决他扑下来做某种本能的原始运动的女人，而不是他的左手。
　　
　　他最不能看见冬天寒冷季节的锣鼓迎亲队伍，这种队伍的出现，意味着一个男人可以在夜晚或白天合法地干男人想干的事。
　　
　　门口路上迎亲的队伍，穿红挂绿的新人，刺激着他的下半身。他变得焦躁，不安。进而只要见到一个女人，他就会产生一种冲动，一种想要把她摁在地上，行某种痛快之事的冲动。
　　
　　他的生理缺陷，他的穷困潦倒，使他自卑，让他只能仰视过往的女人。
　　
　　他试图半夜出门，趁着夜幕，让他有胆量能够扑倒一个女人。他也这么干过一次，每每等女人靠近的时候，胆怯让他放弃了他的行动。
　　
　　他不傻，甚至可以说他还很聪明。如果他是个正常的人，他也会上学，读书，挨坐着一个浑身香味的女同学。如果不是父母双亡，在他正常的条件下，他也会娶妻生子，早已越过了性饥渴这道上帝给人类的设定。他会按一个正常人的节奏生活，白天劳作，吃饭，教育孩子，和老婆拌嘴。夜晚睡去前，搂着老婆亲热，释放男性荷尔蒙，达到某种平衡。
　　
　　多少个烦躁的夜晚后，他决定，要采取某种行动----他需要一个女人。
　　
　　2
　　
　　19年前的那个春天，万物萌苏，小草开始发芽，雌雄接近合体前的临界点，有些压抑开始蠢蠢欲动。
　　
　　聋哑人几乎有整天空闲的时间，无人打搅的空间，让他可以慢慢规划他的新房。
　　
　　地址已经选好，就是右边偏屋的后面房间的地下。慢慢往下挖，他有的是时间，挖出来的新土，夜晚后一点点运到院子后面他种的地里，均匀地抛洒。
　　
　　晚上到白天相中的地方，一点点往家里捡拾红砖，他要在地下室里砌一个能睡两个人的炕，还有放东西的小桌子。
　　
　　挖坑的的劳作是枯燥烦闷的，一点点地摸索：挖多深形成地下室才不会塌方？会不会挖得太浅？阻隔不了声音向外的扩散？没有文化的聋哑人充当起了土木工程师。
　　
　　为了积累经验，他抽时间到城里建筑队打临工，注意观察正规的地下室操作流程。还有通风，潮湿，解决了这些个问题，他很高兴。
　　
　　他离他拥有一个能解决他的生理问题的女人，迈进了一大步。
　　
　　为他能够以后有了像样的家，有女人的生活，能够维持19年的梦一般的日子，他付出了等值的劳动。
　　
　　碰到困难，无人商量的时候，他给自己打气。到大路上，到集镇上，看红男绿女的欢声笑语；到镇上散落犄角旮旯的录像厅，看夜深时老板播放的人肉大战的刺激的AV。回到家，跟打了鸡血一样，信心倍增，干活更卖力，效率更高。
　　
　　原以为会花一年或更长的时间才能挖好的地下室，半年不到就呈现在聋哑人面前，他为自己骄傲。
　　
　　装修好的卧室，单独的卫生间，墙上用塑料薄膜覆盖，上面贴上当时的美女明星大画幅。
　　
　　屋子里面，放置了经过摸索，能够养活的耐阴植物。上锯木厂，用麻袋装回很多锯木屑，放在里面吸潮，随时更换，换下来的锯木屑撒在屋后的地里还可以肥地。
　　
　　把楼上的的房间后面的窗户钉死，防止声音的扩散。
　　
　　白天踩好点，晚上偷偷顺回来一架木梯，长度刚刚好。
　　
　　愉快之下，他当晚还喝了半瓶当地的高粱烧。
　　
　　新的被子，褥子，床单，枕头，洗脸盆，洗脚盆，衣架，毛巾，马桶，女人穿的鞋子等等都已备好。
　　
　　“囚犯“的衣服准备根据捕获的女人身量再做打算，这个好解决。甚至还买了一部半导体，他自己听不见，但是，要知道，他准备捕捉的是一个健全的女人。
　　
　　新房收拾妥当，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女人。
　　
　　
　　3
　　
　　地下室上面的房子在大路的西面，院子里面一棵刺槐，形成一个“困”字，是否预示着某种命运的即将发生。
　　
　　屋子孤零零的悬在那里，一口大池塘将它推离至大路的百米开外。
　　
　　大路斜对面，一条小石桥后的那条小路通往村子里面。两棵大柳树的下面，就是刘鸿雁的家。
　　
　　鸿雁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哥哥已婚，带着嫂子在广东打工，小侄女被太爷爷，太奶奶照顾。姐姐在省城读大学，放假才回家，弟弟在镇子上念中学，每个周末才回家。
　　
　　鸿雁也是刚刚初中毕业，没有读高中的打算。和同学们一样，鸿雁的心早已经飞向了大山外的广阔世界，飞向沿海发达的城市。
　　
　　希望也和每年过春节时回来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一样的潇洒漂亮。穿时髦流行的衣服，烫染时尚的发型，骑着摩托车，在大路上风一样地穿行。
　　
　　镇子离村庄也就2公里的距离。
　　
　　夜晚很黑，大山里寂静的夜晚，鸿雁总觉得池塘边有双窥视的眼睛盯着自己，更显得瘆人。
　　
　　每次晚上从镇子上和同学们聚会回来，鸿雁都要她的男同学送到家。其中一个男同学和她都互相有好感，也就是那种青涩的爱情，但没说破。
　　
　　头天晚上，两个人站在池塘边聊天，羞涩地拉着手试探着往亲密的动作上靠。最后还是因为年纪太小----1995年的孩子们，都很规规矩矩。两个人仅停留因害羞想接吻未接成的状态。
　　
　　这种模模糊糊，很暗的月亮底下的缠绵，极大地刺激了池塘后面一双饥渴的眼睛。可怜的女孩鸿雁，已经被疯了一样的充斥着变态荷尔蒙的35岁的聋哑人锁牢了。
　　
　　他们的谈话虽然自己听不见，聋哑人特有的敏感让他猜测到，这对小恋人明天一大早就会离开家乡，远走他乡，追逐远大前程和爱情去了。
　　
　　被情欲刺激得头脑处于亢奋状态的聋哑汉子，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就是她，鸿雁，明天早上劫持她，完成自己对爱情和女人的渴望。
　　
　　4
　　
　　月亮隐入了厚厚的云层，鸿雁被男孩送回家，直到看见她敲门进了家，男孩子才转身回镇子上自己的家。
　　
　　爷爷奶奶引着小孙子早睡了，爸爸妈妈在堂屋等着鸿雁。
　　
　　见孩子回家了，父亲责怪了她几句，说是这么大的女孩子，不要到处疯跑，外面黑黜黜的，大人担忧。鸿雁撅着嘴，在妈妈身边撒娇。妈妈也告诉她，爸爸说的是对的。女孩子乖，点点头，把明天和同学们出去打工的事告诉了大人。
　　
　　这边的孩子成年后都到广东去打工，那里的制衣厂，电子厂有无尽的工作机会。听话的孩子每年能给贫困的家庭贡献将近一万元存款，这个是老两口种一年地都无法积攒下来的。
　　
　　前几天儿子打电话到村部，老头子去接的，说是妹妹已经跟他说了，要到广东过来打工的事，已经替她找好了工作。
　　
　　依依不舍的夫妻俩嘱咐了孩子几句，给她把行李，衣物清理好，给她坐汽车和路上吃饭的钱，一家人洗洗就睡了。
　　
　　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悲剧的开始。直到19年后，意外地找到了女儿，已然物是人非。
　　
　　2014年刚刚5月份，鸿雁被找到了，爷爷奶奶早已离开了人世，当年的孙女已经嫁人。姐姐一直不放弃寻找自己妹妹的行动，结婚后，经常把妹妹的照片贴在寻找亲人的网站上，祈求好运降临。
　　
　　哥哥为了找他，撇下了嫂子，和自己父亲找遍了整个中国。后来父亲身体不好，回家照顾哀伤的，因思念女儿早已经病魔缠身的老伴，哥哥才回到广东和嫂子团聚。
　　
　　弟弟辍学到广东打工，估计混得不好，多年都没回家，音信皆无。
　　
　　整个家族，因一场意外，偏离了原先的，谁也不知道的，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凄凉的轨迹。
　　
　　天将亮未亮，母亲和父亲拿着行李送鸿雁到镇子上的汽车站，那里有专门到广东的汽车，早上七点半准时出发。路边隐秘的树丛中，一双饥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远去的一家人，失望之余，恨恨地坐在草丛中唉声叹气。
　　
　　疯狂的念头和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欲，让他准备着，只要是个女人，只要是个孤身的女人----劫持掉！
　　
　　很快，老两口回来了，慢慢边走边说话。女人还在抹眼泪，舍不得孩子，男人则边走边劝说自己的老婆，走过小桥回家去了。
　　
　　劫持者还在草丛中静待他的猎物，他不顾早上露水浸湿衣衫，望向路的两端，祈求一个独身女人的出现。从开始希望是个未婚的女孩子，到结婚的也可以接受，到结婚年纪大点也行，到最后没条件了，只要是个女人就够了。
　　
　　他像一个赌徒，希望用2元钱博500万，到50万，到5万，最后哪怕是5块都行。焦急的心让他的脸都变扭曲了，他觉得他的武器，今天早上，必须插进一件东西里面，不然的话，他会疯掉。
　　
　　忽然，在渐明的环境下，他竟然看见鸿雁从路的那端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走过来。他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命运之神竟然站在了他这一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个最后的机会了。
　　
　　他冲到了路中央，躺在那里，装出很痛苦的摸样，同时祈求不要出现除鸿雁外的任何人。他闭着眼睛祈祷着，嘴里叽里咕噜，模糊不清的咿咿呀呀着和上帝谈判。
　　
　　果然如他所料，年轻善良的女孩子到他跟前，摇晃着翻滚折腾的他，关切地比划着询问他，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到这位邻居聋哑人的。
　　
　　他知道，他的计划，即将成功了。
　　
　　
　　
　　
　　
　　5
　　
　　“鸿雁，鸿雁······”
　　
　　听到有个陌生的男孩子叫鸿雁，鸿雁妈妈丢下手里正在摘的青菜，跑到了院子里来。
　　
　　公公和老公下地干活去了，奶奶领着重孙女在院子里边扫院子边哄孩子。
　　
　　早上的天气不是很热，南风微微吹过，树叶嗖嗖作响。一只公鸡站在院墙上引吭高歌，似在警告周围的潜在偷窥者，这里是它的地盘，一只母鸡引着一群小鸡仔在院子里觅食----这个普通的农家院子的早上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你找鸿雁干什么？她一大早就到镇上去，坐汽车到广东打工去了······你是她同学？”鸿雁妈妈看着满头大汗的和鸿雁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说。
　　
　　“我是鸿雁的同班同学，大妈，我们准备今天早上一起坐车的······”男孩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哦，我和鸿雁爸爸早上6·00不到就送鸿雁······”
　　
　　“大妈，早上在汽车站我看见了你的······鸿雁后来说钱包和身份证忘在家里，说回来取，汽车开走了还没见她回来······”小男孩有点不相信地说。
　　
　　“什么？鸿雁后来回来过？没有哇，一直没见她回来呀？”鸿雁妈妈着急地说：“妈，你早上见鸿雁回来拿东西了吗？”转头问抱着重孙女的奶奶。
　　
　　“没有哇！我起床后就一直在院里······”
　　
　　鸿雁妈妈回身往鸿雁睡觉的屋子里跑去，打开电灯，在桌子上看见了鸿雁小包包。打开看时，里面钱包和身份证，包括钱包里面坐车的钱都在。
　　
　　这下她慌了，跑院子门口大喊：“鸿雁，鸿雁！”，无人应答，到左右隔壁打探，也没人说看见过，邻居们也都跑过来了，劝鸿雁妈妈不要着急，没准孩子中途又走哪个同学家去了。
　　
　　这明显是自欺欺人的话，一个行李都丢汽车站让同学看着，自己匆匆回家取钱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处瞎跑的。
　　
　　鸿雁妈妈又顺小路过小石桥跑大路上喊叫鸿雁，奶奶抱着孙女到地里把儿子和丈夫一起叫回来了。
　　
　　鸿雁爸爸和她同学顺着大路往镇子方向找，他妈妈和爷爷奶奶则分头都村子里再喊一次。
　　
　　村里人开始没当回事，很多鸿雁这个年纪小女孩小男孩，总会和家里赌气不辞而别，躲同学家或姑妈等其他亲戚家呆几天，过两天想通了后会自己回来的。
　　
　　鸿雁父亲和男朋友一直沿途找到汽车站，还是没见人。俩孩子的行李寄存在车站值班室里面，鸿雁父亲两个人提着行李傻眼了，上哪儿找去呢？
　　
　　天气炎热，两个人早也是湿透了衣衫，鸿雁爸到小商店买了2瓶水，两个人几口就把一瓶喝干了，又一人拿着一瓶水四处着急地问着谁看见了鸿雁，没有下落。
　　
　　今天是双集，镇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断，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一派祥和平静的气氛，可鸿雁上哪儿去了呢？
　　
　　两个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跑遍了鸿雁所有的在镇子上的同学家，甚至去到镇初中老师那儿也问遍了，还是没见到鸿雁。
　　
　　鸿雁父亲心里发慌了，叫鸿雁男朋友先把行李拿回家去，自己则提着行李回村子看鸿雁回家了没有。
　　
　　
　　
　　6
　　
　　家里也没有任何好消息。
　　
　　派往各处亲戚家找寻的族人们先后满头大汗地回来了，都说没看见孩子。
　　
　　两个姑妈和姑父也跟着族人急急地赶过来了，姑妈们拉着鸿雁妈妈的手和老太太一起在院子里面，六神无主地哭泣起来，整个家里笼罩在无助悲伤的气氛中。
　　
　　当村长的族中侄子组织人们到各个塘堰试图打捞，防止因意外而落水的鸿雁，不顾炎热，没有结果。
　　
　　一个族人说大概7点后自己起来，在村口地里摘辣椒的时候，看见一辆蓝色的大货车顺大路向镇子方向开走，停没停没注意。侄子村长问他看见了车牌号没有，村人说，隔得老远根本就没注意。
　　
　　现在事情陷于无头绪的境地，侄子村长和鸿雁爸爸及两个姑父一商量，决定骑自行车到镇派出所报案。
　　
　　所长接待了他们一行人。所长和侄子认识，接过来侄子递过去的烟，点燃，抽一口：
　　
　　“按说失踪人口要24小时后才能立案······”所长坐在对面，看着几个着急的村民说：“但因为本地极少出现失踪人口的现象，加上孩子没有和家里，和旁人闹矛盾，不可能出现出走的状况。孩子如果按你们说的，今天早上就准备到坐汽车到广东去打工的话，更不可能无端走丢。根据你们提供的情况，那辆蓝色货车很可疑。”
　　
　　所长叫来执勤的民警给他们录口供，正式立案了。
　　
　　几个警察坐着吉普车带着村长先行一步回村，其余人等骑上自行车跟在后面回来。
　　
　　警察们各处看了看，指着对面那幢孤零零的房子问村长：“那是谁家的屋子？”
　　
　　村长告诉他：“是村里面照顾着的聋哑人住的。人很邋遢，老实巴交，三十多年来本本份份地种地，村里给点补助过日子。从来没干过任何违法的事······”
　　
　　警察说：“······情况我们也了解清楚了，回去我们再和所长商量，看下一步准备怎么找孩子。“回头对鸿雁爸爸说：”大叔，你也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没准孩子有点什么事耽误了，过几天会回来的······”
　　
　　接下来几天里，这个大山里的农家小院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和温馨，气氛压抑，愁云遮盖。
　　
　　读大学的姐姐请假回家了，远在广东的儿子媳妇也回来了，各家亲戚能赶过来的人都赶过来了。
　　
　　派出所也正式过来通知家属，也将鸿雁列于失踪人口挂在了网上。
　　
　　那辆蓝色货车经多方打听，应该是河南的车子。因为镇上炸油条的老张抬头看了一眼，只记得一个”豫“字，后面的车牌号没注意到。家属有任何线索，都可以到派出所汇报，派出所会协助调查----也就是说，余下来怎么找孩子，都是鸿雁家自己的事了。
　　
　　鸿雁的小男友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直到寻找范围扩大，自己也无能为力的时候，才放弃了，出走广东打工，再后来结婚生子。
　　
　　整个家族从此陷于了混乱的状态，孩子奶奶天天以泪洗面，爷爷整天唉声叹气。老两口每天早上和黄昏，都到路口的池塘边，喊着：”鸿雁，回来！鸿雁，回来！······“直到悲伤过度离开了人世。
　　
　　哥哥和爸爸远赴河南，找寻毫无线索的蓝色货车，无功而返。姐姐也返回学校念书，她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当时的网络处于起步阶段，就连北大"zhuling"投毒案网络上寻求也困难重重。
　　
　　弟弟因为家庭经济拮据退学跟嫂子上广东打工去了，哥哥和爸爸继续全国边打工边寻找，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后来母亲一个人种地，加上思女心切，悲伤过度，卧病在床。两个主力只能回老家，爸爸留在老家照顾妻子，儿子只能带着已经长大的闺女南下广东，再找下去，哥哥的家也该散了。
　　
　　至此，整个家族从最初虽然不很富裕，却也温馨，也随着孩子的长大，国家的进步，社会财富的逐渐积累向下溢出，而逐步上升的生活品质，掉头接近家破人亡的悲惨境地。
　　
　　
　　
　　7
　　
　　当满世界的寻找鸿雁的队伍从本地向全国步进的时候，鸿雁却呆在离家仅仅500米的地下室里，过着非人的，她这个年纪无法想象的日子----如果能称为过日子的话。
　　
　　······她心急如焚地匆匆往家赶，准备拿了包包赶上南下的大部队的时候，发现住对面的老实的聋哑人躺在地上来回痛苦地翻来滚去。
　　
　　天生善良仁慈的小公主同情心泛滥，低头关切地比划着问候一个虽然聋哑，却心智正常的壮年汉子，不带一丝警惕地搀扶着处于极度亢奋，极度紧张的捕猎者，慢慢走向那个专门为她设置的牢笼里，她怎么也不会想象到，她的厄运，她整个家族的噩运开始了。
　　
　　实际上16岁的小朋友根本扶不住150、60斤的壮汉，壮汉别扭地控制着自己歪斜的力度，加重支撑身体重量在双腿上的平衡度。防止过分压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支撑不住，把他丢在一旁回家叫成年人过来帮忙坏了大事。
　　
　　又不能走得太直，让小姑娘觉得他不需要帮助而溜走干自己正着急的取包行动。聋哑汉子走过的那100米的距离，完整地展示了人类畸形的力量控制美感。
　　
　　推开院门，凶猛的狗低声闷哼了两下，乖巧地拖着链子走向了一边，吓坏了小姑娘的同时吓坏了聋哑人----两个人的出发点不同，却也殊途同归，走向了那个普通的，却暗藏玄机的小屋子。
　　
　　进门后，聋哑人不再伪装了，露出凶狠的面目，一把抱起瘦瘦的小姑娘，向右面一直开着灯的房间跑去。很快的功夫，在小姑娘愕然之下，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已经到了地下室的入口，下面点着的灯光更显得那个洞口阴森恐怖。
　　
　　小姑娘马上就明白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立即一边用手用脚用牙对付施暴者，一边用变形惊恐的声音呼救，试图挣脱哑巴的怀抱。
　　
　　到手的猎物绝对不会让她脱逃，眼见猎物反抗越来越激烈，感觉叫声会引起外界的注意，聋哑人毫不犹豫地一拳就打晕了小姑娘，鸿雁顿时就耷拉下了脑袋，任凭聋哑人把她带到了地下室，毫无知觉。
　　
　　用绳子缠牢猎物，用毛巾堵上了猎物的嘴，聋哑人喝了一口水，坐在床边把气息喘匀，忽然想到第一道大门未关。遂爬出地面，等他关上大门，靠在门后安稳情绪时，只见一辆蓝色的加长货车呼啸着向镇子方向疾驰而去，掩盖了聋哑人的罪恶，转移了对当地人嫌疑的注意力，间接地做了聋哑人的帮凶。
　　
　　······天已经大亮了。
　　
　　
　　
　　8
　　
　　欲望是人类遭受痛苦的根源，痛苦之下，施暴于人，将磨难强加于人。
　　
　　可怜的花季少女完全陷于恶魔的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淫威之中。恶魔在自己的黑暗国度，在不被任何正义监控之下，如强大的亚历山大大帝横扫古欧洲一样，所向披靡。
　　
　　当聋哑人关好所有的门，顺木梯下来的时候，地下室里的鸿雁还未从昏迷中醒过来。
　　
　　地下室里很阴凉，热气被阻隔在了几米之外的室外。小姑娘像个粽子一样被丢在铺着厚厚的棉絮和干净的床单的红砖砌的结实的床上，挣扎时弄得浑身是汗的身体早已干了，毫无知觉地睡在那里。
　　
　　聋哑人站在床边，慢慢欣赏自己的猎物：虽然凌乱，依然乌黑的头发；挂着泪的白嫩闪着少女特有的光彩的小脸；已经发育成熟的胸部，被绳子勒出更加直接的形状······激动之下，聋哑人的下面不由自主地挺立起来，他口干舌燥，难以自控，快速地脱光了自己。
　　
　　他晃动着他的武器，兴奋地来回走动，忽然，他站在了那里：他觉得他的新婚第一次不应该是在浑身汗水干了后难闻和粘连的身体下进行的。现在“新娘”实实在在的躺在床上，跑不了。何不洗得干干净净，吃得饱饱后，痛痛快快地当一次“新郎”呢？
　　
　　他为自己很“干净”和文明的想法而夸耀自己。
　　
　　衣服也不穿了，爬了上去，拿了两暖瓶开水下来；又上去，提了一桶凉水下来，狭窄的上下出口很费劲。他再接再厉，回厨房做了一点米饭和小菜，端了下来。屋前池塘的那一边，闹哄哄哭泣的场面他也听不见，他也不去管，他只求很快做他的“新郎”。
　　
　　等他再次赤裸着身体下到地下室的时候，他发现小姑娘已经醒过来了。
　　
　　鸿雁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从未见过的男人的身体，又闭上眼，奋力地在床上滚动挣扎着，她像一只受伤了没有任何逃脱机会的小鹿，面对着凶猛淫邪的大狮子，无奈徒劳地想要躲避暴力的侵袭。
　　
　　聋哑人也不去管鸿雁的挣扎，自己先吃了一碗饭。
　　
　　一上午的劫持和上上下下早已让他精疲力尽，他需要恢复体力，干他预谋已久的事。
　　
　　吃饱了，哑巴看向呜呜叫的鸿雁。
　　
　　小姑娘早也不再动弹，无助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对自己怎样。看见他毫无羞耻地在自己面前赤裸着身体，也能想象到接下来自己的遭遇，不禁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当她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喧闹和哭泣的声音，知道家里人正疯了一样地在找寻着自己，被毛巾堵住了的嘴巴里，发出只有自己能明白的声音：妈妈，我在对面哑巴这里······
　　
　　
　　
　　9
　　
　　哑巴吃完了，打了几个饱嗝，由从没刷过牙的嘴巴里呼出的气体弥漫在窄窄的狭小空间里，让鸿雁屏住了呼吸，眉毛皱在一起----太臭了！他从来不刷牙吗？小姑娘还有闲心替哑巴操心。
　　
　　哑巴走过来，鸿雁往里躲闪，看哑巴伸出的手朝自己而来，拼命挣扎！嘴里更大声音地呜呜呜呜，抗议哑巴的逼近。
　　
　　哑巴痛心地望着她，咿咿呀呀地表示：我只是想问问你，饿了没而已，你不要把我想歪了。回身把碗举起来对着鸿雁，问她想不想吃饭？鸿雁猛烈地摇着头，坚决不吃，眼睛往自己家的方向示意，自己想回去。
　　
　　哑巴对这些哑剧手语形体动作比谁都精，表示不可能放她回去，你就死了这心，乖乖地做我的新娘。
　　
　　不吃就不吃吧，不吃反抗的力气还小一些！哑巴心想。
　　
　　哑巴收拾完碗筷，拿着上去了。鸿雁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怎么办，脑袋被痛击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越想越伤心，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哑巴把碗筷丢在锅里，给狗搅拌一点吃的，穿上短裤，悄悄把门半开，偷偷往外溜，尽量不发出声响，怕引起对面鸿雁家人的注意。院子围着前面和池塘隔开，留下一道门也关上了，基本上在院里活动只要声响不大外面没有感觉。
　　
　　弯腰把狗吃的东西连碗放下后，直起身来，往对面看过去，只一眼，哑巴吓得差点溜到地上：对面一个警察指着自己家的方向正在问村长！他浑身一哆嗦，背向着墙靠在那里喘粗气，被发现了？穿帮啦？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过来敲门，哑巴再试探着偷偷往对面看过去。只见警察坐的吉普车已经卷着飞扬的尘土往镇上呼啸而去，池塘边的人已经散去。不禁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瘫软无力。
　　
　　哑巴心里忽觉惶恐不安，这要是进来查到了怎么办？村子大半都姓刘，一人一拳自己只能死路一条。
　　
　　他萎靡不振地往回走，也不管太阳当头直射，浑身汗直往下淌。边走边想，要不？把孩子放掉，自己跑掉算了，30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就捱不过去呢？到了屋门口，回头望向鸿雁家的方向，犹豫不决，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在那里低头沉思。
　　
　　鸿雁爷爷和奶奶在村里素来向善，鸿雁爸爸秉性也很和善。自己10几岁的时候，经常饿肚子，常常跑进村里偷东西吃，没人善待他。只有红颜家老留自己吃口饱饭，甚至只要饿了，没地方去，就站在红颜家门外瞎咿呀，肯定会有一顿饱饭到嘴。冬天，老太太见自己穿的太单薄，把儿子的棉衣给自己穿······
　　
　　想到这儿，哑巴低下的头有眼泪滴了下来。他站起身，用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进堂屋，准备把孩子放了，不往下玩了。
　　
　　10
　　
　　顺木梯而下，哑巴站在床前，看鸿雁已经头和身体完全靠上了墙，甚至成了侧倾的形状，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再哭闹。
　　
　　哑巴爬上床，抓住鸿雁的一只腿往外拖，鸿雁剧烈地反抗着往里用力躲。
　　
　　哑巴比划着要放掉她，鸿雁不能明白哑语，身体来回滚动，徒劳地挣扎，看上去已经快崩溃了。哑巴指指外面，做出了送她上木梯回家去的表示，鸿雁不敢相信，继续扭动，嘴里配合着呜呜呜呜的声音。
　　
　　哑巴可不管这些，双手一用劲，鸿雁被拖了过来。哑巴不顾她的反抗，开始解鸿雁的绳子。
　　
　　反抗中的绳子费劲地都被解开了。他把红颜拉到地上，示意她可以上去了。
　　
　　鸿雁虽然不敢相信哑巴突然态度的改变，却也顾不得细想，就往木梯上爬。刚刚一只脚踏上去，因为绑的时间太久，血液流通不畅的缘故，她竟然倒了下来。
　　
　　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哑巴过来拉起来了她，双手搂着她的腋下准备往上送。那双手就那么巧地稍稍往前了一点，捂上了少女坚挺的双乳上。
　　
　　哑巴浑身一震，呼吸一下子就急速起来，下面也情不自禁地顶着短裤前面，顶上了鸿雁的两腿之间。
　　——完了，这下鸿雁最后逃走的机会也彻底丧失了。
　　
　　······鸿雁捂着脸，像个死尸样地躺在凌乱的床上，双腿曲起合拢在那里，下面的床单上还有清晰的血迹。口中的毛巾已经被她自己用手拿掉，只有那悲痛欲绝，小声的恸哭。
　　
　　哑巴赤裸着身子，低着头，还在回味着人生愉快的第一次。不是很顺畅的，而是在激烈反抗中，丝毫不配合的情况下，极度艰难地摸索出来的qiaobao的第一次。
　　
　　
　　休息了一会儿，哑巴过去喝了一点水，单手端一碗水递给鸿雁喝，被她奋力地一下子连碗带水打翻在了床上，床单一下子湿了一片。哑巴把碗收了起来，放在桌上，回头看着赤裸的少女酮体，下面又一次的挺了起来······
　　
　　
　　······这样的对哑巴来说快活的日子，就这么没有任何干扰地持续了下去。
　　
　　
　　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人不能生育，给哑巴减少了极大的麻烦。
　　
　　在磨合中鸿雁从厌恶，到绝望死心，到最后死心塌地跟着哑巴，糊里糊涂地就这么过下来了。
　　
　　受到鼓舞的哑巴勤勉地种地，养鱼，学会骑自行车，开摩托车。给鸿雁买来电视机，录音机，各种书让她解闷，各种所需的生活用品都应有尽有，就是不放她上地面。哑巴食髓知味，已经舍不得放走鸿雁----他离不开鸿雁了。
　　
　　
　　几年过后，不和人交流的鸿雁显得有点痴呆了，语言功能有退化的表现。天气好的时候，哑巴把她抱上来，嘴巴堵上，用绳子系牢手脚，在屋后院子晒太阳。身体还未有大的病痛，就是全身关节有风湿的迹象，其他的还好，小毛病不至于要命。
　　
　　
　　10几年以后，鸿雁已经把哑巴当亲人了，习惯了和他一起的日子。两个人互相关心，也不再关心父母兄弟姐妹，恋人的消息了。习惯是一种根深蒂固的顽疾和麻、醉、品，让人安适，认为理所当然，无药可治。
　　
　　
　　······镇子里面搞新农村，开发的趋势已经向刘家村漫过来了。在哑巴惊慌失措，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房子，池塘，承包的土地都被村里卖给了开发商，哑巴的劫持事件终于浮出水面，水落石出了。
　　
　　鸿雁失踪的事件停留在老一辈的人模糊的记忆里，年轻的人们对此完全不知晓，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骨肉分离，惨绝人寰的变异。伤痛只会永远停留在直系亲人的记忆里，是他们一生的痛。
　　
　　
　　重逢没有惊喜，鸿雁舍不得哑巴的分开，大哭大闹地不让执法机关带走哑巴，让围观的人不能理解。
　　
　　有些婚姻能维持了1年、7年、10年，打打闹闹，被社会各种伦理，道德，孩子，亲人，法律绑架，形同陌路的两个人在一起痛苦的生活，还比不上鸿雁和哑巴之间的恩爱。
　　
　　在鸿雁的意识里，她的老公哑巴对她很好，想要什么买什么，不打她不骂她，除了最初的几年，对哑巴的痛恨外。她在无人可交流的情况下，习惯了和哑巴的生活，她很感激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全部承担了一切的赚钱的工作，不叫苦叫累，整天笑哈哈的。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就这样和哑巴过下去，直到永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