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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过的蝶恋

故事新编2019-10-16 08:52九九文章网焚若烟岚

  一抽丝
  
  “姐,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自然吸引定律!”
  
  “。”
  
  “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一个高人告诉我的,”小滴骄傲的昂起头,眼睛里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高傲,像极了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气场,而人们气场或相吸或相斥或相容,就像你身边的这些好朋友啊闺蜜啊什么的,都是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所以他们对你没有最初的亲情做基础却最终和你情同手足。知道么,这就是因为被彼此的气场吸引而来。”
  
  “谬论!这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我说了是高人嘛~~对了,姐,你反应干嘛这么大?”
  
  “你懂什么啊,给我睡觉去!”
  
  。
  
  “喂,你。那什么,给我出来。”
  
  “姐你到底怎么啦,”小滴打着哈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那高人是谁?”她冷着一张脸。
  
  “诶?”
  
  “说!”
  
  “是在你们医院见到的一个哥哥,在147病床,他戴着面具,好像是毁容了。坐着轮椅却只在病房里呆着,奇了怪了。”
  
  一个哥哥,毁容。
  
  “上次我就在医院见到他了,他招呼我进去,当时我还是挺怕的,不过更怕几个同学笑话,就进去了。”小滴抓抓头乐呵呵的说。
  
  “他桌上摆满了蝴蝶兰,不只是桌子上地板上床沿上都是白色的蝴蝶兰,你不是说原来咱们家后院养的也是蝴蝶兰吗?诶?现在怎么都是杂草叻,花呢?”
  
  她愣在那里安静得出奇,轻轻拍了拍小滴好奇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别明天上课又打瞌睡了。”
  
  。
  
  之后,她再次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悄无声息的像一个傀儡娃娃,机械地看着窗外无际的黑夜。沉寂的屋子里涣散着异样的月光。她,怔忡着陷入沉思,像沉入摆脱不了的梦靥,一切像真空包裹的永夜,被回忆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自从,那一年家里失火之后,后院里的蝴蝶兰被烧的一干二净,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蝴蝶兰了呢?也就是那一年,他——死在了大火里,除了记忆,他残忍的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骗子,原来你还活着。”
  
  。
  
  你带着誓言躲到再深的角落,我也会把你找出来,因为自始至终,你的那一套理论,我一直都相信。
  
  。
  
  医院,仍旧牵强的挤满了刺眼的苍白。臃肿的医生带领着一个穿护士服的女孩到病房门前,医院里压抑着死神的呼吸,是太平间里福尔马林的戾气还是病膏药液的气息,谁也说不清。
  
  她只知道,当她推门而进的时候,扑面的不只是一种似曾相识的花香,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他的背影仍旧那么寂寞的让人寒心,这一定是他,不论他承不承认,他始终是他。原来那场大火真的没有让他离开我的世界。
  
  。
  
  “找我有事吗?”
  
  她心里一惊,这样的声音。怎么会是他的?大火竟把他摧残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回来?”她的声音有些怜悯,眼眶湿了。
  
  “回哪里?你找错人了。”他的声线已经被摧残得沙哑如老人,却异常冰冷。
  
  “我知道是你,”她挨着他的背影坐下来,“不论你带着多厚的面具,脸上受了多少的伤痕的掩盖,你的声音再怎么苍老,我也认得出你,因为,你是个骗子。”她边说边抚摸着他投到病床上的影子。
  
  “我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请您离开,”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没人会受得了陌生人把自己无故数落一通的。”
  
  时间像个舍不得离开的孩童,徘徊踌躇着小步走在寂静的病房里。
  
  “那真是对不起,你和我死去的前男友实在是太像了。”她一直低着头,忽然笑了:“不过,他曾提出过一个‘自然吸引定律’,我能遇见您也就是有缘分,我现在是这里的实习护士,由我来照顾您一段时间好吗?”
  
  他的后背颤动了一下,随即猛烈的咳嗽起来,她忙着拍他后背却被他以最大力气推开:“我不要你的照顾,你走!”时间又这样徘回,呆呆的望着两人不敢离去,最后,她轻轻走到他戴着面具的脸前凝视着他,他刚想闪避目光却听见头顶上她安静的声音:“如果你想证明你不是他,就让我照顾你,”没有来得及思考,她就走了出去,掩门瞬间,她说完了后半句话,“不想遇见的偏偏错不过,不想记得的偏偏最难忘,这——也是他说的。”
  
  悄悄地,蝴蝶兰抽出了新叶。
  
  二成蛹
  
  鼻子发痒嗅觉不灵,这是春的征兆。混混沌沌的意识里,只记得你最近一次出现在我梦里的情景,你安闲的坐在窗前的米色藤椅上拨着纱窗上禁锢的蒲公英,对我笑得很自在很悠然。
  
  。
  
  医院,依然以它藐看世人的姿态不可一世,好像它可以救活所有苦病中的庶民,但当这一辆辆运尸车载着铺天盖地的惨白,离去无影无踪时,嘶哭的人们发现其实——它什么也办不到。死,终究是无法避免的。
  
  。
  
  “梁先生,好些了么?”
  
  “嗯。”
  
  “要不我推你出去看看,春天来了可不能闷在屋子里啊。”
  
  “我不喜欢春天。”
  
  “诶?若你真的讨厌它,就不会总是把春天开的蝴蝶兰放在病房里了。”
  
  “。”
  
  。
  
  院子里阳光和煦草木丛生,孩童穿着病服却依旧互相追逐打闹。树叶宠溺地荫蔽着他们,好像他们可以一世都可以这样活蹦乱跳。
  
  “小孩子真是不会累呢,生了病却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她微笑着感叹道。
  
  她边说边悄悄打量着坐在轮椅上带着苍白面具的他,他依旧这么沉静,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什么表情呢?
  
  “是他们太幼稚。”
  
  冷不丁的,轮椅上冒出一句话,低沉沙哑,却像午夜蔷薇的刺狠狠扎了她一下。她低头自嘲地笑出声。
  
  “不错,是幼稚,可是我们也曾这么幼稚过。”
  
  沉寂了一会儿,孩童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听见她轻轻地问:
  
  “那为什么不继续幼稚下去?”
  
  她笑容肆意了起来,阳光下的她就算逞强也很倔强。
  
  “是因为缺少了那个可以陪我幼稚下去的人啊。曾经,他答应过的,可是不知怎么的,突然他就不见了。”
  
  不知什么时候轮椅上的他自己转动着轮子往医院大门方向去,独留她一人笑着面对满目阳光,安安静静的他只留下背影。不知什么时候,泪掠过她死撑的嘴角,一扭头发现坐轮椅的他不知怎么的应景般的消失了。
  
  。
  
  “护士长,梁先生住院是什么时候呢?”
  
  “嗯。大概是半年前吧。”
  
  “半年前。他的住院资料我看看行吗?”
  
  “你要干什么啊,没经允许怎么可以。”
  
  “护士长,我只是想要更好的照料病人而已,不会有问题的。”
  
  ”好吧,你到我抽屉档案里翻翻,可能在底下压着。对了,别翻乱了啊!“
  
  。
  
  风从袖中肆无忌惮的穿过带着一阵暖流,草木越发青郁翠绿,还没有蝉鸣的春末夏初安谧放肆来袭。
  
  “梁先生,吃药了。”
  
  “。”
  
  “梁先生,这是我自己熬的粥吃点吧”
  
  “。”
  
  “梁先生,我推你出去转转吧,医院特许,我可以带你到任何地方玩哦。”
  
  “特许?”
  
  “嗯,任何地方,想去哪里呢?”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那就让我来决定吧。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随便了。”
  
  。
  
  巷道里阳光洒了一地,墙头的三叶梅还只有花苞,落蕊铺了一地,墙角的苔藓显出点点色彩,夏风吹了一地,墙壁上的红砖已经斑驳了好久。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特别是在夏季最炎热的时候,这个地方永远是静谧澄澈的密地。因为这里是风的入口,这是我和他之间曾经最缤纷的喧攘而今却亘成最黑白的静默。”
  
  她怔怔地看着巷道那边吹来的无形的风,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温度了,已被夏日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我不管你们之间多有故事,这个小巷有多避暑凉爽,我只知道蝴蝶兰是该开在阳光下的。”
  
  “蒋先生,你不是他,所以不必劝我。除了他,谁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你原来不是一口认定我是他么?”
  
  “其实,打从初见你我就认定,你不是他。不是永远都不会是。因为只有他才会懂我此时想说的话。”
  
  她没看见病椅上的他手握成了拳。
  
  。
  
  亲爱的我的观止,不论你在哪里你都知道的吧,我此时的落魄潦倒狼狈不堪都是拜你所赐。
  
  三化蝶
  
  “只能保守治疗,梁先生的癌症真的很危险。”
  
  “他的肺有浓烟造成的肺癌,那年一个人把他送进医院给了一大笔钱然后就销声匿迹了。”
  
  “他没有亲属,是孤儿。”
  
  “早作打算吧,他挨不过冬天了。”
  
  。
  
  她捧着一碗绿豆粥小心翼翼的推开病房门,他坐在床边寂寂地看着窗外枯黄的叶子,它们像疲倦的蝴蝶,随着秋季残阳的西沉毅然决然的坠落。
  
  “秋到了吗?”他转头望向桌上萎靡不振的蝴蝶兰,“怕是再见不到它开花了吧?”
  
  “不,你相信我就一定看得见的!”
  
  。
  
  他又一次的陷入昏迷,需要越来越多的氧气来维持呼吸,有时他孱弱得像刚出生的婴孩,令人心疼。
  
  这次的昏迷后,他主动要求要出去走走,她推着他,像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般安详又平静。
  
  他们去看日落看海,他们始终没有言语,都肃静神秘的像敦煌的壁画。
  
  “梁先生,我想问你,死亡是解脱吗?”
  
  “对我来说是的。但对你来说,不是。”
  
  。
  
  昏迷的次数越加多了,也越来越久,没错宿命如此。
  
  在他偶尔清醒的时候,他还是戴着面具冷着脸,直到有一次长达24小时的昏迷过后,他醒来的瞬间拉住了她。
  
  “我告诉你,我死了以后不能难过不能哭知道吗?如果我在天上遇见你男朋友我会告诉他你很好,不过你必须真的过得很好才行,找个人爱吧。”
  
  从那天开始,她从来没哭过像是在吝啬泪水般的照顾着他,“我会过得很好,因为我答应了你和观止,要找个可以让我笑的人来爱。”
  
  。
  
  冬天来了,天气愈加寒冷了,他虚弱的倚在床头看着蝴蝶兰,是熬不过了,对吧?
  
  这时她端着热腾腾的鱼片粥进来了,她躲在迷蒙的水汽后面像一位莅临的女神,“尝尝吧,观止给我做过的呢,”她皱皱眉,“那时我不懂事还把粥倒掉了,结果现在才发现这粥挺难熬的。”
  
  他缓缓的尝了一口,然后静静地冲她说一句:“你的实习期满了吧,我不用你照顾了你的服务太差,换个人吧。”
  
  “嗯,好吧,既然您不满意我的服务,梁先生您保重。”
  
  “等等,记住你答应的,找个人爱。”
  
  “好。”
  
  “还有,把蝴蝶兰送你了。带走吧。”
  
  “好。”
  
  她笑容满面地捧起桌上的蝴蝶兰,一个转身给他留下一个背影,“保重了,梁先生。”
  
  。
  
  一关门,就听见刺耳的“嘀——————”,像金属划开玻璃,漫天水汽在我关门的时候扑面而来,来不及说什么只是眼泪像不受控制般连串洒落一地,我只是静静抱着那盆花像提线木偶往黑暗的走廊尽头走去,不顾后面医生护士乱成一锅粥,不顾警报声,不顾人声鼎沸,甚至不顾盆中的蝴蝶兰长出白色花苞。
  
  不顾。什么都不顾了。
  
  观止,我早知道梁先生就是你。
  
  我早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第二次失去你,改人换姓,我知道,不用看你的脸我就知道是你。
  
  我知道你心虚了,我想你是怕了是后悔了,是感动了,对吧?
  
  我知道,我不能让你心有歉疚的离开,我不会让你看见我哭。
  
  因为我也想让你在天国好好地过。好好地解脱。
  
  还有我答应你的找个能让我笑的人爱,这个世界上不就只有你一个么?
  
  你让我到哪里去找呢?观止,我知道你累了。
  
  我也好累,我懒得找人爱了,对不起我也骗了你。
  
  不过,有一点我没骗你,春天的蝴蝶兰花已经开了。
  
  躺在病床上,看着你离去是带着笑容的,那种笑容将是你留给我的最后的纪念。
  
  我骗了你,我承认我狠心我懦弱,但我真的不想让你难过。
  
  这个世上还有好多人,愿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我不是一个值得沉湎的人。
  
  蝴蝶兰是在阳光下的植物,是我们错不过的证物,
  
  那年我放的火已经让我以为已经烧完了自己和誓诺。
  
  可是,野火终究烧不尽残朵,就好像重逢是我们最大的错。
  
  但我也很欣慰,天命让充满罪过我们错不过,那是因为
  
  最大的过错——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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