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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

乱弹八褂2019-10-30 06:15九九文章网苏拉的烟

  我在这个时间醒来。“这个时间”最多能定义到“下午”这个范围,因为手机自动关机了。起床,喝了一口蜂蜜水,满嘴的甜,有点厌烦。用冷水洗了个脸,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凑到镜子跟前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左脸颊上又冒出了一个痘痘,我摇了摇头,不去管它。离得镜子远了一点,我想象自己是一个男人。但又对一个扎马尾的男人反感。
  
  我走到阳台上,先把脚镣戴上、锁好,再把手伸进手链子里面,锁好。把那一小挂钥匙扔在洗手台上。忽然又担心它会被丢掉,于是放高了一点。毕竟这种担心多余——人人都有一挂,谁会拿你的。何况那上面还有你的编号:15307007。但我还是把它放高了一些。
  
  出门走在路上,天是阴的。可能睡得有点久,头昏沉沉的。脚镣上的那个铁球太重了,拖着走很不方便,我就把它抱了起来。幸亏链子还算长,我不至于弓着身子。路上遇见几只吠叫的狗,我一出现它们就住了嘴,用鄙视的眼光看我,好像它们比我都高出了个几十公分。我除了觉得手有点麻,其他倒没什么。于是我停下来,把铁球放下。摸出一包“爱喜”,但是打火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便把这包烟也给扔了。看了看远处,乌云慢慢压了过来。
  
  我原是打算出来上课的,可是我关上门之后才发现没带课本,也没带钥匙。我打算出来走走,想到围墙那边去看看。听说那里有像画一样的山,还有一个荒原。山我不想爬,荒原我倒想去坐一坐。
  
  又抱起了铁球,向围墙走去。分不清楚方向,只大概知道有一个坡,翻过去再走几步就是围墙了。那个坡有点长,但是不陡。我不知道为什么长的坡就不陡,这个好像跟数学有点关系。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翻过这个坡,这个时候,乌云就在我的头顶。到了才看清,原来山在墙外,而荒原就在墙里面。于是我有点高兴。把铁球放下,我躺了下来。天空已经很黑了。我觉得很累,就睡着了。
  
  醒来是因为那该死的雨水。大颗大颗打在脸上,疼痛而且冰冷。居然还有闪电和雷声。我坐起身来。借着闪电的光,竟然看见一对蚊子在做爱——在这样的天气里,为了传宗接代,呵,真伟大!可我想它们都得***。这虽伟大,却是非常可怕的。后来发现还有可悲的——为了做爱而做爱!
  
  我起身抱起铁球,准备往回走。这样的天气,我原是非常害怕的。但因为是在荒原里,没有遇见任何一颗树,所以不怕了。有时约有依靠,反而越怕。后来我又遇见那包被我丢弃的烟,它被淋湿了。我有点厌烦,一脚将它踩扁。
  
  本来不想回到宿舍,那里有七张床,每张床上都有一具尸体。阳台上晾满了人皮,每天都要挑选一副,穿了出去,给人看。有时忘记了时间,一副穿的太久,就破了。那这副便补也不补被丢了出去——太多了,随便挑一副也比补过的强。
  
  但我还是回去了,一具尸体来给我开的门。我在洗手台上找到编号“15307007”的钥匙,开了锁链,脱掉淋湿的人皮,爬到床位上去。把有红色表带的手表拿出来一看,发现它早已停止转动。这是,我的饭卡从世界史讲稿里钻出来了。于是我想,既然你出来了,那我就进去吧。我把自己关在两页纸中间,一页写着二战后的美国,一页写着二战后的日本。我让饭卡别打扰我,于是,我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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