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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塘

校园青春2019-11-13 05:45九九文章网夏桐

  (0)路口
  
  在十字路口跟某人道别,红绿灯的滴滴答答的声音使我们都听不到对方说“再见”的声音。
  
  不过我们都不在乎。她推了推眼镜,礼貌性地对我挥挥手,我也轻轻挥挥手,然后立刻朝对方的相反方向低下头,埋头继续在各自手中的表格上写着什么。
  
  她是学生会会长,而我是副会长。我们称不上是什么的朋友,只是执行工作任务时互相帮助的“同事”而已。
  
  又是一个红灯。
  
  我有点无奈地在斑马线前停住了脚步,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然后抱在胸前。抬头,瞥见那黄昏的天,像是被镶上了一道桔色的花边,朵朵云彩精彩而美丽地变换着。却不知为何,每天到这时候心里总会有些说不清的忧伤和沉闷。
  
  脑海中,又猝不及防地突然浮现一张女孩的脸,像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但我仍能清楚看见,那个女孩的嘴角,提起的无比熟悉又无比完美的幅度。
  
  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欲言又止。她是要对我说,最后一句话吗?
  
  我一直认为,反复回忆某一些早已离开的人事物,是一件矫情的事情。可决定要试着遗忘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事物,早已经蛮横地占据了你思绪里的所有空间,从此挥之不去。
  
  也许不管多少日日夜夜,多少年年月月,都会是这样。
  
  所以我还是忍不住,又一次翻出那本叫做“过往”的书,烂熟于心一遍。
  
  (1)心墙
  
  那个女孩,叫陈柠愿。
  
  柠愿这个名字我一直很喜欢。喜欢用五彩的荧光笔,写在也是五彩的卡纸上,每一笔画都用不同的颜色,就像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可爱又有那么一点贪心。
  
  我还喜欢把淡淡的铅笔痕迹留在笔记本粗糙的纸上,每一页都写满了“柠愿”这个名字,好像是很喜欢用这个两个字来称呼自己一样。
  
  柠愿爱带着我到处乱窜。放学铃声一响,柠愿就挽起我的胳膊,书包往那窄窄的肩上随便一甩,把我拉出校门。
  
  一路上,她早就馋得口水涟涟,不断舔着她那薄薄的嘴唇。小吃摊,甜点店,一放学就可以在那看到柠愿的身影,她嘴巴塞得满满的,满足地笑着。
  
  每一天她的口袋里的零花钱都是塞得鼓鼓的。可不知道为何,那么爱吃的她还是瘦瘦小小的。
  
  柠愿号称自己是“小女巫”。课间,她爱把我拽到身旁,食指在各种各样的星座书、心理测试书上指指点点。
  
  这都是一些花痴小女生才乱迷信的东西。可柠愿就是喜欢对各种心理测试神经质地叫嚷。如果测到的结果满意的话,就昂头大笑;如果测出的结果不好,就一整天哭丧着脸。
  
  对于柠愿来说,这种测试好像还重要过学习上的测验。
  
  柠愿喜欢写日记。用上花花绿绿的本子,还有花花绿绿的字,写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而真正的心事,她从不会随便去表达,只会让我来当她的唯一听众。
  
  柠愿喜欢满世界疯跑,学校的奖学金和在外比赛的奖金就是够柠愿的一次远行的费用。
  
  柠愿喜欢在我的笔盒里贴满便利贴,上面都画着一个个铅笔画的美少女,都是千篇一律的大眼睛长头发穿长裙。但我最喜欢的她的一幅画是她挂在她房间墙壁上的,一个不太美的少女,扎着两根麻花小辫,双手捧着那微泛着红晕的脸,不大但无比清澈的眼睛看着“窗外”。那眼睛清澈得好似一汪池水,看得人不知所措。唉,柠愿连画画都是那么出色。
  
  柠愿还喜欢……
  
  柠愿,你知道吗?你每一样喜欢的东西都被我记在笔记本上。
  
  其他人都说我和你差别很大,那时知识有限的小孩们,甚至用上这么一个词——截然相反。
  
  你是全身充满闪光点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优质学生,可我仅仅只是默默无闻,平平无奇的郁小淳。如果你是娇丽的花儿,我就是一片绿叶;如果你是太阳,我天边最淡的那朵浮云。
  
  我就这样乐此不疲地把你的所有爱好所有习惯都记下来,只是为了和你拉近更多的距离,多一点就是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们各自心里才会筑起一面更加更加牢固墙,保卫这段友情。
  
  (2)手心
  
  柠愿一直是个大好人,而且从小就是。
  
  时光又替换到五岁那年。幼儿园里,花白的墙壁上那张记录全班小朋友小红花数量的表格,柠愿的小红花是贴得最多的,但我却是全班得到小红花最少的那个。
  
  上帝作证,我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因为那时还没有人发现我是个“特殊小孩”。
  
  柠愿的小红花已经贴满并超出属于她的那个长格子了。当她看见我的长格子里只有孤零零的一朵时,便二话不说,“刺啦”、“刺啦”一声一声撕掉自己一大半的小红花,然后往我的格子里贴,再夸张地用手心用力地逐个将那一枚枚小红花摁一遍。。
  
  “不可以,不可以!”我急得拉住她,连忙说,“老师会骂的!会骂的!”
  
  柠愿摇摇头,一脸不在乎地说:“反正我的小红花太多了,贴出格多不好看呀,是不是?”
  
  说完,便俯身,将她的最后一枚红花,牢牢地贴进我的手心里。
  
  后来柠愿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老师骂了一顿,还被惩罚不准睡午觉。
  
  六岁,当小朋友们都千篇一律被拉去学钢琴时,我妈妈却给我报了敲小鼓的特长班。
  
  老师一打拍子,我鼻尖就不停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手脚立刻不停使唤,急得我只能乱敲一气,敲完便瘫坐在地上,看着老师逐无奈而又烦躁的眼神,我就吓得更不愿意起来了。
  
  那阵子不知道气走多少个老师。
  
  那天柠愿恰好来我家找我玩。老师刚走,她就把我拉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问我:“小淳,你不喜欢敲小鼓吗?”
  
  我用力摇摇头,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说:“我、我一敲就紧张。”
  
  柠愿听到后,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我家楼下,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块泡泡糖回来。
  
  她把泡泡糖扔进嘴里,用力咀嚼,然后吹出一个又一个泡泡,不管吹得多大,不一会儿她都会故意把泡泡弄碎掉。
  
  “啪啪啪”的声音,勉勉强强一听还是有节奏的。
  
  她吐出那块早就变得苦涩的泡泡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说:“听到了吗?虽然我的泡泡的声音和你那小鼓的声音是有挺大的差别,但记得打鼓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节奏哦!”
  
  可能是嚼了太用力的缘故,她说话的说话嘴型变得奇奇怪怪的。
  
  我感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终于敲出第一首有节奏的小鼓曲子。
  
  还有还有,那年我们十一岁。
  
  记得小学票选大队长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她用圆珠笔拼命捅我的后背,咬牙切齿:“小淳,你不投票给我,我、我就和你……我就和你绝交!”
  
  说完,她还用眼睛瞄了瞄坐在身旁的卓婕。卓婕是那时全班最漂亮最好人缘的女生,成绩一直和柠愿不相上下,也一直是她的眼中钉。
  
  就在辅导员老师要公布选票结果的时候,她双手抱着拳,握在胸前,虔诚的样子好像在祈祷。
  
  气氛变得紧张严肃起来,老师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本届少先队大队长是——陈柠愿!”
  
  掌声随即热烈响起。那边得卓婕瞪大了眼睛,她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骄傲地把下巴高高一扬。
  
  我用黑色铅笔在纸条上用力地一笔一划写着“柠愿”二字,但一抬头,发现老师原来已经公布是谁担任大队长了。
  
  我写字速度一直都是这么慢,比幼儿园的小孩初学写字的速度还慢。就因为这个,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算我成绩还不错,老师在考试的时候也还是定我为“特殊人士”看待,把我分配到特殊的考场里去。
  
  她并没有责怪我,因为她那时候真的太高兴了,只顾着对我滔滔不绝她的“感言”,所以并没有留意到我一边跟着笑,一边把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屑,捏成碎片。
  
  她把那三道红杠的大队长牌子别在衣袖上。她昂首挺胸,别提多神气,还故意走过来摆弄了下我衣袖上的“一道杠”,然后哈哈大笑。相比起她来,我的确有些寒酸,可我还是站在那儿,傻乎乎地看了看她,然后也跟着大笑。
  
  我将我的手掌蜷缩起来,那是她曾经给我贴过小红花的位置。但那手心里的好像触碰到了的是一颗星星,正在不断发烫发热,而那颗星星,就是她,柠愿。
  
  (3)灰色
  
  升入初中时,柠愿依然出色得让人心生嫉妒。班主任把她看作掌上明珠,二话不说,就把班长的位置给了她。
  
  我们还加入了学生会。学生会的改选会议中,她还是像上小学时那样,在我后面不停地捅我的背,还是用着小学选大队长时候的那种口气对我说那句话。
  
  完全是在预料之中的了,老师用白色粉笔,郑重地在黑板写上“陈柠愿”三个字,掌声又是热烈响起。
  
  她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站起来,转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是学生会主席这一职位,好像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轻松。
  
  她除了要抱着那些好似千斤重的各种资料在各楼道中穿梭外,还要每天早上在别的学生上早自习的时候,去各班巡视检查早读情况。到中午大家都去食堂时候,她就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起来,脸色累得早已发青,眼角还闪着点点泪光。
  
  柠愿倔强而好胜,总想把所有荣誉都争抢到自己身上。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只有在其他同学都走出教室的时候,帮她关上灯,再轻轻关上教室的门。
  
  她第一次晕倒,是上她最喜欢的物理课的时候。
  
  那时我正被那些复杂的理论烦得焦头烂额,突然听到“咚”的闷闷一声响,在别的女生的尖叫声中,我猛然一抬头,看到坐在我斜对面的柠愿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老师和班主任迅速把她扶出教室。我愣了几秒,然后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路狂奔,风划过脸庞,眼泪不由自主地飞溅出来。
  
  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叫“心疼”吧。
  
  “疲劳过度,才导致晕倒的。”校医随意在就诊单上签字,然后抬起头盯着我们紧跟过来的一行人,“你们到底让她去做了什么事情啊?”
  
  学生会辅导老师的眉间早已皱成一个“川”字,说:“她什么事情都抢着来做,我早已经劝过她了……”
  
  那晚,夜是前所未有的漆黑,让我的心也变得很慌。回到宿舍,她躲在潮湿的被子里久久不肯出来,蜷缩得像一只蛹。她无声地哭着,好像用这种方式来向被撤职的事实,表示抗议。
  
  舍友们都不敢去惊动她,安静地躺在各自的铺位上。
  
  我轻手轻脚地爬上她的铺位,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柠愿,”我轻声唤她,“需要……我陪陪你么?”
  
  她没有回应。我把手电筒旋开一道微弱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紧抿双唇,微颦着眉,就这样枕着眼泪入眠。
  
  那晚我也睡不着。我多想去抱抱她,可是我居然没有勇气。我甚至想不到其他安慰她的方式,只能也为她流了好多的泪。我是多么愚蠢又软弱的小孩。
  
  “我是不是还不够完美?”她的座位右手边第三个窗户的旁边,她红肿着双眼,用涂改液在窗台上写上这几个字。
  
  我走过来,递给了她一封信。浅蓝色的信笺,满满一大面黑色的字。
  
  她有些惊讶地咬住了嘴唇,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我:“花了多少时间?”
  
  “也没多久,”我把信纸轻轻拍在桌上,说,“我早就没那毛病了。”
  
  “啊?哦……对不起……我居然不知道……”她把头垂得低低的。
  
  时间又凝固了几秒。在眼泪不争气地跑出来之前,我转身,像逃一样,横冲直撞飞快跑走。
  
  整封信,都围绕着这一个中心:别太过追求完美,没有人真的能十全十美,与其让自己满心疲惫,为何不学着更加坚强?
  
  我不知道我自己有没有权利控制她灰色的心情控制她的情绪,但我知道自己至少有权利,希望她变得更加坚强,过得更好。
  
  教师办公室前的那块小黑板,学生会会长的那框里“陈柠愿”的名字已经被抹去。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是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
  
  每一次陪柠愿经过那里,我都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有意地绕道避开那块黑板。她也没有说些什么,好像变成一个沉默得可怕的傀儡,任由自己这样被我牵扯着。
  
  我真怕那块黑板像一个漩涡,只要我和她一靠近,就会被吞没进去。
  
  而这,还是在她心里缠上了一个死结。
  
  (4)半糖
  
  残余的阳光洒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零零碎碎的样子,是金子的颜色,投射在脸上,是微弱的温暖。
  
  不远处,传来一阵机器启动的声音。路旁卖棉花糖的老人在帮两个小学的小妹妹绕着一根棉花糖。
  
  他勺了几勺粉红色的草莓味糖粒,放进机器里。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糖粒在机器里弹跳起来,好像在跳舞。
  
  老人用细细的竹签在机器里轻轻转一圈又一圈,一团粉红色的“云朵”出现在他手中。
  
  他把棉花糖轻轻递给那两个小妹妹,对她们慈祥地笑了笑。
  
  她们又向老人要了两根竹签,付了钱,两个人分吃着一根的棉花糖,转身有说有笑地走上回家的路。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眯缝着眼看着黄昏的阳光把那两个的影子拉得老长,越走越远逐渐变成两个黑色的点,又逐渐不见……
  
  “小淳,那里有棉花糖卖耶!”柠愿轻轻惊呼,然后拉着我穿过马路,走到那个棉花糖小摊前。
  
  我那时对棉花糖这种又甜又腻的东西并不感冒,但我还是听话地随她去了。
  
  “老板,一根棉花糖!”
  
  “好。”摊主叔叔应了声,勺了一大勺糖粒放进机器里。
  
  一缕缕糖丝很快在竹签上卷成一团,像一团粉色的云,我们也向摊主要多两根竹签。
  
  明明口袋里的零花钱足够买好几根的棉花糖,但我们还是一直坚持着只买一根。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一起分吃一大根棉花糖,想必是件幸福的事情。
  
  不喜欢甜食的我,竟然也渐渐喜欢上棉花糖的味道。那是甜蜜的,但又是匆匆的,一放进口中就立刻化掉,像天空中迅速变化然后消失不见的云彩。
  
  “小淳,我们就这样,永远都一起平分一根棉花糖,好不好?”她舔着指上的糖,说话含糊不清。
  
  我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好!我要给我们这个约定取个名字……嗯,就叫‘半糖约定’好了!”她笑靥如花。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呀?”
  
  “笨,你不知道S.H.E有一首很好听的歌叫《半糖主义》吗?”她大呼小叫起来,“小淳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喜欢S.H.E?!”
  
  这点我是当然知道的。那时“S.H.E”这个华语女子组合超红,走在大街上,几乎每家店的门口都在放她们的歌。柠愿一直都很迷她们。
  
  我只好似懂非懂地又用力点点头,她笑着敲了敲我的脑袋,又骂了我一次“笨”,我急忙捂住头,也跟着她一起傻笑。
  
  很久很久以后再回忆起那段时光,我们过得都很快乐。真的如同棉花糖一样,我们之间存在着无比甜美的友情,又如同共同平分一根棉花糖一样,我们不分彼此无话不说。
  
  (5)离开
  
  可是我们当时都没有想过,你的生命也是像棉花糖,消逝起来那般匆匆。
  
  初三那年,无比聪明、前途无量的你,还没有等到中考就这样离开了。
  
  自从被撤职一事后,你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安静。
  
  和很多俗不可耐的电视剧一样,那天你说要自己出去散散心,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天是几月几日,天气是怎么样的,我真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因为你在糖果店里看到有超大型号的棉花糖卖,你的心里油然起这么多天来难得的兴奋。你一手紧紧抓着那一大把挡住你一般视线的粉色“云彩”,一手将手机举到耳边要打电话给我时,一辆超速超载的货车就这样驶来……
  
  斑马线的中央,掉在地上的那把糖被鲜血染成了一朵暗红色的火烧云。货车司机逃走了,人群迅速在你四周围绕起一圈又一圈。
  
  当那一小口的糖丝消失在你喉咙深处,生命也跟着坠落,跟着融化……
  
  你被铺上了一块白色的大被单,从脚跟裹到头上,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从此把你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大人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你是怎样离开的,因为他们认为我很单纯,怕我接受不了事实做了噩梦,甚至崩溃而去做傻事。
  
  但他们并不知道在柠愿出事的时候,我就在街对面的CD店里,隔着大大的落地玻璃目睹了这一切。
  
  但我并不想和他们多去解释。我也没有力气和任何人解释。
  
  我轻轻推开那道房门,在你身旁轻轻蹲下。我却不敢掀开这张巨大的可怕白色被单,不是因为我胆小,只是怕看到你的脸,自己会更加悲痛不舍。
  
  可我最终还是掀开了一角,看见你的脸。你的睫毛轻轻垂下,嘴唇紧抿,安详的样子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就这样甩去一切疲惫,一切不安,一切烦躁,全心全意走去另一个世界。
  
  我趴在你身上,感受你那冰冷的躯体,和那已经画上休止符的生命。眼泪开始在脸上肆意撒野,我从抽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整个世界随之天昏地暗。
  
  命运多幽默,他总能编织一些可笑的理由来轻易带有任何一个人,而那些理由也总是叫活着的人无可奈何。
  
  我问,凶手到底是谁呢?是那个部车?是那朵糖?是我还是你自己?但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一个人的路上,会不会很孤独呢?扔下我存活在这个世界,就像在我的心口用力地开上一枪,然后给我留下一个永远都抚不平的伤口。
  
  哦,柠愿,这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对吧?
  
  (尾声)
  
  天就要黑下来。我抱着一大摞厚重的试卷,一路小跑回家。
  
  六月,高考。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考场是在我的初中母校,我上初三时的那间教室。
  
  在闷热的课室中,一次次焦头烂额,又一次次下笔如神,两天总算是结束了。待其他学生都离开考场,我走到右手边的第三个窗台前,努力想寻找到那几个白色的字,但那些字眼早已被擦去。时光,总有把世间一切轻易磨损得锈迹斑斑,然后擦拭得一干二净的能力。
  
  而我们手中握着的这把灰烬,我们应该为它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梦想、偏执、还是生命?
  
  还有那些关于追求完美的纠结问题,如果一定要一个回答,我只能说,半粒糖,也能甜得很美。
  
  对吧?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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