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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姻缘,流年错

短篇小说2020-01-21 04:03九九文章网樱花落尽许君颜

  姻缘正如水般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不带走任何流连。有些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冥冥中注定。
  
  他们彼此遇上,相识相知相爱。但来自不同背景的两个人的爱情,总是这般的艰难。只叹是瞬间一瞥,竟换得一生的眷顾。如此痴情,怎不令人唏嘘!
  
  ——引叹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绵延不断,丝丝缕缕更容易勾起人的一切追思。这样的季节,让人多多少少有点压抑。
  
  在山林深处的一间竹屋内,只见一蓝衣男子在那里坐在桌前,默默饮酒闷闷不语。他面若皎月,两条剑眉此刻紧锁在一起。眼神里含着些许犹豫。他望向窗外,似乎仍是那样的焦虑。一柄剑放在桌上,男子的右手紧紧地攥着那剑身。而他那握着剑的手,仍在微微颤抖着。
  
  这时,他放下了酒杯。起身走向屋外,并随手带上了他的那柄剑。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坚定。正当他要下竹梯的时候,一个娇弱的声音叫住了他,“洛枫,你真的要去找石御天报仇么?”只见一双纤小细嫩的手将他轻轻环住,男子把手轻轻地把自己的那双手搭在那双手上,回过身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脸上写满不舍与牵挂。“紫钰,我也是没办法。我在苦竹斋一天,就恨石御天一分。他是杀我爹娘的仇人。如此大仇如若不报,我洛枫实在对不起我爹娘在天之灵。”他将她轻轻揽住,幽幽叹气道。白衣女子紧紧地抱住男子道,“不,洛枫。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我绝不允许你出任何事。我好怕,洛枫。好怕失去你。还有,到了那里,千万别冲动,一切空名大师会帮你安排好的,不要不听大师的劝告胡来,知道吗?”此刻蓝衣男子的眼眶里,也含着泪水,他轻轻拍着女子的背说,“紫钰,你不要怕。我会小心的,我答应你,我洛枫一定会原模原样的回来。我说过,等我报了杀父之仇,我就跟你一起隐居苦竹斋,从此之后,不问世事。”说完,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无法预知,这一去报仇,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呢。他深知,即使空明大师在,那石御天又不一定是真心悔过,他这人城府颇深,心机最重,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只见他缓缓走下竹梯,无限留恋的望着这间竹屋一眼。抖擞起精神下山去了。白衣女子站在那竹屋的过道上,亲自目送他离开。她的手里,那块丝帕紧紧地绞着,她知道他这一去是凶多吉少,但是她又相信,有得道高僧空名大师在,那石御天现在又肯放下屠刀一心向佛,洛枫应该会没事的。
  
  那一晚,是洛枫没有在的第一个晚上。紫钰的心里空落落的,还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无心读诗抚琴,呆坐在梳妆镜前只是这样痴痴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说她以前也是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虽然她的父母是死在了洛枫的剑下,但是她没有一丝仇恨洛枫的意思。因为她明白洛枫之前受到奸人的蛊惑,洛枫只是奉命前来她家灭口。她一直这么呆坐着,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由得想出神,想起她与洛枫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时光。对着月亮,她又弹起了那首《子夜歌》,派遣洛枫离开之后的苦闷。
  
  那时候的洛枫,还是宛城里有名的冷血杀手。宛城里人人皆知那大魔王石御天的名下有四大绝顶杀手:忘情书生司马青云,使得一手好判官笔。人称“判官笔到阎王亦到”;绝命双王王逐日王逐月兄妹,兄长王逐日习得一套看似少林拳法的邪门功夫,招招致命;小妹王逐月虽面容甜美但心肠甚狠,长长水袖之内包含九百九十九枚夺命回旋针,人称“水袖一挥,非瞎即死”;最后一位,也就是洛枫。人称冷面剑客,练得一手飞天剑。他身手敏捷,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出剑运力,等到那人回过神来已是气绝命丧之时。江湖之上,也只有三十年前的小李探花与之相衬。这四人都未见过彼此的面貌,甚至也只有在人们的传闻中偶尔听到些许对方信息。同样,他们也没有见过他们的主人,也就是杀手集团的幕后主使石御天的模样。他们的脸色都是冷峻的,似乎他们只有冷面这一副表情,让人觉得他们的心也是这么冰冷,没有一丝同情怜悯。
  
  其实作为四大杀手总统领的洛枫也不知道,他的内心其实也是有温存的。他以为,自己今生就已经注定是做杀手的命。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要么不是杀死别人,要么就是被别人杀死。但直到那天,紫钰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天,他接到主人的指令。让他去灭杀的是宛城首富的林家。原因是林家老爷发现了石御天的秘密,他石御天怕这一秘密泄露出去对他在宛城的另一身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于是就让身手最好的洛枫去执行任务。他交代洛枫不允许留下任何活口。那时候,林家老爷正在庆祝女儿林紫钰的及笄之典。林家上下都为着这事忙碌了好久。洛枫为了林家家丁不起疑心,特地化装成林家的一个仆役,把他那柄可以伸缩的飞天剑藏于袖中。以待机会。
  
  夜已深,酒已酣。林老爷和宾客们还在大堂那寒暄。林老爷此时正洋洋得意地介绍女儿紫钰的诗才琴艺,在座的宾客们对于席间林家小姐林紫钰的弹奏都啧啧称奇,赞扬林老爷教女有方。已是快夜半的时间了,这时宾客们散走得差不多了。林老爷也开始准备休息了。林家上下亦是放松了戒备。此时,洛枫已经在林老爷的房前等候,他料到此时的林老爷已经是酒酣眼迷离了,不会认出自己。正好实行石御天交代给他的灭杀任务。忽然林老爷在里屋叫唤他入内,他见林老爷半歪在软榻上,从袖中缓缓移下飞天剑。就当他把换洗衣服递与林老爷的时候,右手已经拔出了剑。他掀翻衣服,一把抓住林老爷的衣服,向他的心脏处狠狠刺去。林老爷并未喊出声便已经命丧他手。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林老爷,他的表情始终未变。他从林老爷的房间里出来,正巧碰见林家家丁巡视。他觉得事情迟早是要被发现的,于是他便轻轻一挥剑,待他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那一列家丁也顺势倒下,他们的喉咙已被划开。而且同样,他们没有发生一声惨呼。唯有的只是他们的表情,都闪着一丝恐惧与惊愕。
  
  转瞬之间,洛枫已经将林家府内的大部分房间血洗一遍。他最后闯进了林家小姐林紫钰的闺房,此时的林小姐正在房中读诗写词,并没有察觉到发生在外面的一切。直到看见一个右臂全是血的人站在她眼前。那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剑,一把正在滴血的剑。她看见自己的素锦门帘已染上了点点血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但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她望着他,来人面貌虽然英俊,但是表情冷酷。似乎他的脸上,只有冷这一种表情。他看着她,这一弱不禁风的女子身着青衣,但是通体透着淡雅的特质,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有种力量,在不停地告诉他,“留下她,留下她。”他悠悠看了看她一眼,说道,“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冰冷,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涌起了他平日里不常有的温存。她看了一下眼前这位杀手,竟觉得内心有一份巨大的勇气,她还是那样温和地说道,“我哪也不去,我就这样跟着你。随你浪迹天涯。”说罢起身收拾好所要穿戴的衣服首饰,还有一弦古琴。并抬起她垂下的眼眸,望着他。洛枫只在冥冥中觉得,这位女子将要在他日后的日子里,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他将她带到自己所住那山林间的竹屋里,亦不敢对她有所冒犯。只学着秀才的礼节向她作揖道,“在下只是一名杀手,唤作洛枫。这屋并不像姑娘家那般雕梁奢华。正巧此屋有一厢房闲置于此。姑娘若是不嫌,且在我这住下。我这并无什么好的菜饭,仅是一些粗茶淡饭而已。比不上小姐家的玉食,望小姐勿见怪。此外,我洛枫不敢干涉姑娘的日常作息。”紫钰看了看房间里的装饰,缓缓开口道,“如此甚好,小女子不嫌陋室粗茶淡饭,洛公子多于担心了。”说罢,她把自己带来的所有什物放在那空置的厢房内。并书“苦竹斋”三字在一片木片上,把它作为牌匾。算是给这房子增色不少。洛枫看着她这番动作的样子,心里竟有什么奇妙的感觉在他早已冰封多年的心要破芽而出。
  
  就在那以后,洛枫仍是不定期地出去完成他主人交代的刺杀任务。下手仍是既快又准且狠。三年后的一日,石御天忽然问起他三年前灭杀林老爷一家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做到斩草除根。洛枫脸上微微变色,心里也忽然抽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对林家的人赶尽杀绝。但怕石御天得知林紫钰还活着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便强作镇静得说道,“禀主人,属下已经对林家所有人丁赶尽杀绝。就连他家的一条看门狗都未能逃过属下的飞剑。”那石御天好像并没有察觉出什么,连连说好。“洛枫,你果然大有长进。我没有看错人。哈哈哈。”石御天说罢,拍拍他的肩膀,并且自言自语道,“林景轩啊林景轩,叫你知道我在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现在你都死了,可以永远的闭嘴了。那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哈哈哈。”他笑得是这么大声,这么放肆。洛枫看着石御天那副笑而冷凝的神情,不禁担忧起林紫钰的安危来。他不想林紫钰落在石御天的手上,他深知石御天对他所恨之人都会用他自己独创的手法去折磨,所恨之人越是痛苦地惨叫,他笑得越是开心。正想着,石御天的声音又传来,“洛枫,这几天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知道你这几天执行任务也累了。”他看了看石御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今天的异样。依然毕恭毕敬地离开了。跨出了门槛,他不禁舒了口气。
  
  回到住地,他只见林紫钰坐在花园内读诗,身着一袭浅杏色绸衫。身旁的桃花开得正艳,阵阵风吹过,吹落些许桃花落在书页上。在桃花的映衬下,显得是那样静美。他不由得放慢脚步,不忍打扰她。这时不知怎么,林紫钰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两人四目相视。他凝视着她那温柔的眼波,竟有些手足无措。心里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明晰。他觉得自己二十年来从未有过这样一股温暖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她见他如此注神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眼波里闪过一丝羞涩。她并不喜欢这样被一个男子那样盯着,可是对于眼前的男子在她十八岁的心池里泛起点点涟漪。而这种感觉,好像之前从未有过。终究他怕显得尴尬,便又定了定神,径直走向里屋去了。
  
  那天晚上,洛枫第一次失眠了。他坐在窗前,想起自己的往事,不禁感慨万千。他六岁的时候,还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跟同村的孩子们一样,他每天上山砍柴,放牛。过的日子十分清苦。但是他有他那爱他疼他的爹娘,他们虽然清贫但是日子过得很快乐。曾经,他是这么地爱笑。在山上看见一只受伤的小松鼠,极富同情心的他都要带它回家给它包扎伤口。可是命运偏偏在他十岁那年跟他开了个玩笑,有天他像往常一样砍完柴回家。可是到了篱笆门口,却不见往常在院子里择菜的娘亲。而地上,菜叶散落一地。他放下身上背的柴木,大声呼着爹娘,可是却无人应答。他走进院子,只见楼梯上留有点点血迹。他缓步走进屋里,只见娘亲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竟沾有点点血迹。他拼命地摇着她,可是她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听到里屋好像还有打斗的声音,他悄悄跑过去看。
  
  只见屋内,一个身穿黑袍的陌生男子,狠命地掐着他爹的脖子。他嘴角的一丝冷笑若隐若现。“爹!”他一时惊慌,不由得喊出了声。这时,那个黑袍男子听到动静忙转向他。只见那人不仅身穿黑袍,连脸上也蒙着一丝黑纱,只露出两个眼睛。而那两个眼睛里,透露出的是狰狞和诡谲,更深的还有那重重的杀气。掐着他爹的手稍微松了松,那手上还有一枚玉扳指。这时,他爹得到一小丝喘息的机会,大声喊道,“枫儿快走!这里危险!”他一时惊吓,竟未能跑开。那个黑袍男子见状不妙,手上的经脉忽然像藤蔓般盘踞起来。只见他使的劲越来越大,而他爹已经无法动弹。他感到恐惧万分,终于知道危险。开始撒开腿向门外跑去。但是那个黑袍男子像幽灵般,很快便摆动身形来到了他身边。他大声呼救,可是没有人应答。那黑袍男子冷笑几声,在空辽的天空中听起来,是这么令人毛骨悚然。他惊恐地看着那男子,只见他眼前掠过一丝黑影,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一间装潢考究的房间里了。而身上盖的,也不再是那破棉被了,也是一席轻软的锦面蚕丝被。他也被换上了干净衣服。这时,那个黑袍男子又进来了。他见到那黑影,不由得害怕。那黑袍男子背手背对着他,先开口说道,“小孩,不要害怕。我不杀你的。我在你的身上已经中下蛊,这蛊并不会害你。这个只会让你知道,你以后长大绝对不能动情。如果你对一个女子动情太深,它便会啮噬你的心智。记住,我以后就是你师父。跟着我石御天,今后唯一的出路就是做杀手。我这御天山庄,你也休想逃出去。哈哈哈哈。”那声音如同废剑在破空般,刺耳又难听。
  
  从此,他便跟着其余三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一起习武练拳。那黑袍男子总是站在假山上看着他们习武,如果发现他们身手若有什么错误,他便生气万分。到了晚上都会把那个犯错的孩子关进柴房,接着就是一番鞭打。久而久之,他们渐渐学会了为人冷酷,因为石御天告诉他们,做杀手是不能有任何无关的感情的。他们各有各的专属兵器,也有着各自擅长的攻击套路。只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用丝巾蒙着面的。所以他们并不清楚彼此的长相。这也难怪在多年后,他们第一次出手去劫杀一名富贾,只需要听得彼此的声音便能认出敌友。在这么多年的训练下来,石御天对他越是赞赏有加。于是就让他做了四大杀手的总统领,以表示器重。
  
  转瞬八年过去了,他们纷纷出师分布在不同的行业里。因为杀手是不能被别人知晓身份的。他们平日里或许就跟集市里的小商小贩或者官府衙役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只有在有任务的时候,他们才会重新穿上杀手服脸蒙丝巾回到御剑山庄,等待石御天布置任务。洛枫凭着一身好剑法,成功做了宛城县县衙的一名捕头。
  
  一天石御天急唤洛枫回御天山庄,而并未叫上其他三个成员。洛枫那时候正在与他的那些衙役兄弟一起喝酒。但一听到主人召唤,他马上推脱一个理由回到住所,换上杀手服蒙上丝巾,快马加鞭赶赴御天山庄。
  
  只见石御天还是像八年前那样背对着他,直直站立着。他察觉到洛枫来了,便开口说道,“洛枫,今天给你个任务。你去宛城林家,把那林家上下老幼给我杀个精光。他知道我们杀手集团的集体秘密,必须要除掉他。”他说罢,拳头紧攥,骨节直咯咯响。那个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也显得更加幽冷万分。洛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主人,他虽然看不到主人的神情。但是他能感到主人心中难掩的愤恨,只见石御天一挥手,“去吧。务必保密自己的身份。”“是,属下明白。”他领命道。匆匆告退。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行李,骑上一匹快马。当夜便出发。也就是在这次任务上,他遇见了林紫钰并且救下了她。
  
  从此,她便跟着他,跟他一起生活。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见到林紫钰就不由得感受到暖意。他的心中只有一丝念想,就是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他回过神来,只见林紫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也是这般含笑着看着他。她轻轻将衣服披在他身上,他顺势拉着她那柔弱无骨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紫钰,我今天晚上,有话对你说。”他看着她那双似水的眼睛,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情,忙开口说道。紫钰被他忽然这样吓了一跳,她看着火急火燎的洛枫,不禁莞尔一笑,应道,“洛枫,我也有话对你说。”说罢,害羞地低下双眸。可是激动的洛枫没有理会这句话,他拉着紫钰的手说,“紫钰,这三年来,我感觉我自己变了。看见那些可怜的人,我也同情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冷漠了。我发现,有你真好。紫钰,每次看见你笑,我心里就觉得暖意万分。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他一口气说完他要说的,顿时感觉心里轻松很多。她望着他英挺的面容,看着他孩子般的笑,不由得双颊生霞。“其实……洛枫,我也是。跟你三年相处下来,我发现我也渐渐喜欢上你了。”他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甜蜜似乎溢满心头。但是他此刻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绞痛。他忽然想起石御天的一句话,他想起自己的体内,可能真的是种了蛊。那蛊,恰恰就是情蛊。石御天说过,只要他对一个女子动情过深,那蛊便会开始啮噬他的心智。他虽然依旧是很开心,但是心绞痛的让他笑得不太自然。她看到了他这样的细微异样,忙问道,“洛枫,怎么了。你怎么了。”他摇摇头,忙说自己没事。可是冷汗已经涔涔落下,忽然他觉得有些急火攻心,竟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紫钰见状便急了,她忙把洛枫扶回房休息。安顿好洛枫的她忙跑到普救寺,找到空名大师。希望他能去救救洛枫。
  
  只见空名大师坐在床前为他搭脉诊切,紫钰在一旁侍立着。她望着床上的洛枫,心里很是担心难受。空名大师的眉头始终是紧皱着的,他的表情是这么凝重。不一会,大师站起来了。她忙上前问大师有关洛枫的情况。只见大师摇摇头说,“洛枫的身体里有种蛊,这种蛊一发作起来便会啮噬心智。而这蛊已经根长在他的心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除去的。只是这蛊平时会相安无事,但是一旦动情,就会开始扩散。如果不好好控制情绪,那蛊啮噬他心智的时间就会越快,最终让他成魔。”她看着躺在床上的他,不禁簌簌落泪。她无法想象成魔后的洛枫,将是个什么样子。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不过紫钰姑娘不必担心,老衲会想出办法救他的。”见到紫钰这般愁容,空名大师忙劝说道。紫钰一听说洛枫还有救,眉间的愁云亦褪去一些。忙又问道,“大师,有何方法可救洛枫。哪怕是要紫钰的血肉做药引,紫钰也愿意。”看见紫钰这般痴情的样子,大师幽幽地叹气。缓缓道,“老衲说的这味药引,可能有些难找。是要那十八岁女子的血液,和上老衲特此调配的丸药,这样方能去蛊。”他眉间深锁,他知道这种取血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十分痛苦的。“大师,只要救得洛枫一命,紫钰就是搭上这条命也愿意。只求洛枫能够安好。紫钰恳切地求请大师,救洛枫一命。”她忽然跪下叩头道。空名大师望着这般痴情的紫钰,说道,“紫钰,这裂肤取血痛苦异常,你可要考虑清楚啊。”紫钰抬起头看着关切的空名大师,坚定地说道,“紫钰愿意。请大师成全。”空名大师在心里默默地叹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对痴男怨女,他祈求佛祖保佑他们一生平安。
  
  在取血的过程中,空名大师看见紫钰那痛苦而又坚毅的表情,深深地为这对苦命鸳鸯感动。他便觉得,一定要尽全力去帮助他们。随着时间的流逝,洛枫的情况渐渐好转。看着脸色渐渐红润的洛枫,紫钰惨白的脸上也摇曳着些许的安慰。终于,洛枫心内的蛊毒渐渐消失了。他变得更爱笑了,体质也比从前要多了。紫钰觉得自己当时取血救他是值得的。每当洛枫问起这药引是什么时,她都是笑笑,并不告诉他。因为空名大师交代过,不可将这药引说出。
  
  一天,两人趁着那集市上街游玩。看见街上人来人往,他感到自己那冰封多年的心灵,从这里就要打开了。顿时觉得万分舒畅。知道洛枫爱吃桂花糖的紫钰,拿着三文钱去不远的糖食小铺买桂花糖去了。而洛枫就在不远处的茶馆里歇息,可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就见到一个人。让他觉得十分眼熟,他的笑容不由得停了下来。只见不远处,一个富贾站在那里施粥接济穷人。那富贾面带微笑,显得是那样的和蔼可亲。那些穷人们纷纷说他是个好人。他走上柜台问茶馆的老板此人是谁。老板看了看他,一脸诧异的说,“年轻人,他你都不认识啊。他是我们宛城里的首富,石大富石老爷。他平时好善乐施,喜欢把自己的资产捐给寺庙,让寺庙给佛祖贴金身。又煮粥蒸馒头接济穷人。这样好的富人家上哪去找啊,他真是宛城穷人们的大恩人啊。”老板说罢,又继续打着他的算盘算着他的茶钱了。他听罢回到座位上继续喝茶,他在不停地寻思,这位石老爷的那双眼睛,怎么跟他家主人这么相似呢?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他不敢胡加猜测。因为他明白这石大富,在宛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好人。这时,紫钰回来了,她拎了一包桂花糖回来。她似乎并未察觉到洛枫此时的诧异,便拉起他就走。
  
  回到家中,洛枫仍是那番闷着不说话。紫钰看着洛枫紧锁的双眉,忙问他怎么了。他回过神来,看着紫钰温柔的眼神,忙说自己没事。但是在紫钰一再地追问下,他把自己的故事详细地告诉了紫钰。紫钰也觉得不可思议,两个互不相干的人,怎么会连眼神都这么相似。她告诉洛枫,一定要好好查查。洛枫决定,找个时间悄悄跟踪下那个所谓的好人石大富。
  
  第二天,洛枫也是像昨天那样的在街上散漫着逛着。他见到那石大富还是在那里施粥接济穷人,便悄悄站在一堵墙的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他。只见他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依旧是笑容可掬的给那些穷人打粥送馒头。洛枫忽然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那枚玉扳指,跟他主人石御天手上的扳指一模一样。更让洛枫恍然觉得,那玉扳指似乎还在哪里见过。童年那段痛苦的回忆又侵入了他的心扉,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心里闪过一丝痛苦,原来,他认贼作父竟已多年!杀害他爹娘的凶手,就是他跟随多年的师父,多年效忠的主人!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但是此刻他不能声张。他收拾收拾心情,跑回了家。
  
  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屋内,紫钰此时已经做好了饭菜在门厅等候洛枫,洛枫看着紫钰,不由得咬牙切齿道,“紫钰,我看清楚了。那个石大富,就是石御天!就是杀我爹娘的凶手,也是杀你爹娘的始作俑者。我的手上更是染上了你爹娘的鲜血。我真该死,我当时就不该认罪做父!”说罢,他那不常流泪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紫钰在边上安慰着洛枫柔声说道,“洛枫,我不怪你。既然要对付石御天,你就要找空名大师。他石御天平生最佩服的就是空名大师,你下次去找空名大师。一定要去,不要一意孤行啊。空名大师说他会劝说石御天不再杀人,让他一心向佛的。”她紧紧抱着他,任他像个孩子般哭泣。他答应紫钰,一定要跟着空名大师去,不擅自去冒险。
  
  虽然说洛枫答应了紫钰不要莽撞报仇的要求,可是那日益深入骨髓的仇恨让他又显得无法理智下去。他那天骗紫钰说已经与空名大师说好,只身一人去石府找石御天报仇雪恨。而紫钰,并不知道这一去,洛枫会惨遭不测。
  
  他来到石府门前拍门,拍了许久都不见人应答。他一时恼怒,直接一脚踹了进去。只见石府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的景象。他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总觉得这么类似御天山庄。这时,一阵冷笑声从那门厅传来。这时一位富贾,身着绸缎摇着羽扇。施施然地向洛枫走来,这时候洛枫看清楚了他的样貌,同时他也认出了那双眼睛。他厉声问道,“你就是石御天,石御天就是你。”来人冷笑道,“不错,我就是石御天,不过现在我不叫石御天,我叫石大富。哈哈哈。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个万恶不做的石御天,跟那个端笑如宾的石大富是同一人。哈哈哈。”说罢,还得意地摇了摇头。“洛枫,我早就知道你没有对林家的人赶尽杀绝。三年前我问你的时候,你细微神情的变化就已经告诉了我,你对我,撒了谎。我说的对么?”只见石御天得意地笑着,一副忘形的姿态。此时的洛枫,手上的飞仙剑紧紧地攥着。指尖已经发白,可见是有多愤恨。他吼道,“石御天,你废话少说!今天就是你死期!看剑!”他扬起一剑,向那石御天左肩削去。“好小子,枉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栽培你,今天我终于知道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今天就要去你性命。”石御天忽然不笑了,他的眼神又闪过一丝狠毒阴鸷。他弃了手中的摇扇,脱下了身上的绸衫,忽而从腰际抽出一条软鞭,呼啸着向洛枫袭来。
  
  而此时的竹屋内,空名大师刚巧赶到。看见只有紫钰一人在屋内歇息等候,不由感到不妙。紫钰看着空名大师前来,不禁觉得奇怪。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洛枫要出大事了。空名大师得知洛枫只身一个人去了石府,连连叹道,“不妙不妙,洛枫定要出事。”说罢顿足万分,他带着紫钰急忙下山。雇了一辆马车急急赶往石府。路上,紫钰娥眉深锁,手里的绸巾紧紧绞着。“洛枫,千万不能出事,我和大师赶过来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她想到。这时空名大师也是那般焦急,特一定要在石御天出杀手锏前救下洛枫,否则洛枫将有性命之忧。两人不由得一再催促马儿快跑,心急如焚。
  
  可是此时,洛枫跟石御天打得正是两败俱伤。洛枫和石御天都是元气大伤,石御天的脸上被洛枫的飞仙剑划破了一道口子,显得更加狰狞恐怖。而洛枫被石御天的软鞭打中一条经脉,口吐鲜血。但是他们还是拥有着极高的斗志,谁也不肯放松对对方的警惕。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只见洛枫掠地而起,双手弃去飞剑企图徒手擒住那条软鞭,可谁知石御天如此狡猾,闪动身形对着洛枫胸口就是狠狠一鞭,洛枫见状收势急忙偏转,可是终究是慢了一步。那一鞭正中胸膛,他不禁眼前一黑,眼冒金花。他跌落在地,而此时的石御天冷笑连连。得意万分的看着洛枫。洛枫仍是一脸愤恨的望着他。
  
  而这边,紫钰和空名大师终于到了石府。紫钰实在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忙推门进去。只见洛枫躺在地上,使劲浑身力气想站起却仍旧瘫倒在地。而石御天也是捂着胸口,斜倚在门柱上。石御天一见紫钰,便展开腿力想要挟持住她。此时空名大师使得一套达摩拳法,将他生生擒住,动弹不得。紫钰哭喊着跑向洛枫,轻轻地扶起他,拼命地摇着他。“洛枫,你还好吗?你怎么这么傻啊,只身一人去报仇,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呀。”她看着洛枫满脸的伤痕,拭去他嘴角的鲜血,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洛枫看着心疼的紫钰,心里有说不出的歉疚。而此时,空名大师已经将石御天擒住,石御天不想日后就如此青灯古佛伴佛陀,便与空名大师动起手来。空名大师一心慈悲,并不想多造生孽,处处让步。眼看着石御天又是一鞭,洛枫此时大吼一声“大师小心!”支撑着起身,以坚强的意志将这一鞭生生挡下,此时的软鞭已化作一柄剑,深深地刺入了洛枫的小腹。鲜血染红了他那件蓝衫,染出紫色的血花。石御天正要冷笑之时,却忽然发觉一柄剑从他的胸膛穿过,他惊惶地转过身。只见紫钰双手紧握飞仙剑,不会武功的她只会把这柄剑用她最大的力气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膛。他踉跄地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一黑,向前扑倒。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竟然会丧命于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手里。
  
  此时,空名大师也将浑身是血的洛枫背起,紫钰看着身受重伤的洛枫。不免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和惊惶。她随着空名大师一道,赶着马车奋力往苦竹斋赶去。经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赶回了苦竹斋。空名大师将洛枫轻轻放在床上,交待紫钰快去烧些热水,洗些干净的布条。看着大师忙碌的身影和床上气若游丝的洛枫,紫钰心中充满了内疚。她踱步走到窗前,悠悠地叹气。她觉得都是自己不好,不应该让洛枫只身一人去冒险,在心里也责怪起洛枫的傻。
  
  空名大师见紫钰如此痴傻地想着出神,心里不免掠过一丝苦涩。他深知,虽说洛枫已经救回来了,但是伤势实在太过于严重,已然昏迷过去。他所调配的药,只能延缓他的生命,但是并不能彻底地根治。要想洛枫万无一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紫钰见空名大师出来,忙问道,“大师,洛枫的伤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空名大师看了看这痴情的女子,只是喃喃地说道“会好的会好的”紫钰紧紧握住洛枫的手,心里默默念道,“洛枫,你会没事的。我们还要一起归隐山林,不问世事的。对么?”接下来的这几天,紫钰坐在洛枫身边陪着他,常常一坐就是半天。给洛枫换药的时候,她更是万分的小心仔细。她始终相信,洛枫会好起来的。一天一天下来,洛枫的伤势渐渐稳定了下来。
  
  可是上天似乎就喜欢跟他们开玩笑,就在洛枫的伤势暂时稳定几天后,伤势又开始恶化了。此时的洛枫,脸色更加惨白了。紫钰见着洛枫这番模样,心中又开始担忧难过起来。她叫来空名大师,希望空名大师能再找些新的药方。可是这次空名大师摇了摇头,对她缓缓地说道,“紫钰姑娘,这回洛枫的大限已到。你就着手给他安排安排后事吧。”她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她不相信洛枫就这样把他曾对她说过的誓言抛于脑后了。她不信这是真的。
  
  终于一天晚上,洛枫在昏迷中忽然悠悠醒来。看见伏在他身边劳累的紫钰,他不禁轻轻抚摸着她那桃花般的脸颊,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紫钰此时隐约感到有人在摸她的脸颊,但是那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不是生人。她睁开双眼就看见洛枫那双含笑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她惊喜地要叫出声。可是洛枫示意她不要声嚷,她便乖乖地看着他。洛枫看着憔悴的紫钰,说道,“紫钰,我知道你和空名大师对我的好。可是,我真的无以为报。可是你跟大师一天两次为我针疗,这会浪费你们好多精力的。我知道我的大限要到了,你们就别勉强我。要不然,我会很痛苦的。”紫钰忙掩住他的嘴,说,“不,洛枫,你不会有事的。你说要跟我一起不问世事,要照顾我一辈子的。”那双眼睛已是眼泪濛濛。“紫钰,你听话好吗?帮我把我身上的针拔掉,我真的很痛苦。你说过,我痛苦,你也会痛苦。你忘了吗?”洛枫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他恳切地看着紫钰,眼眸里也闪起了泪光,那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紫钰看着痛苦的洛枫,心里也像针扎般的疼。她多想留住他,可是她知道既然大限已到就不能再去勉强。她含着泪,将他身上的针一根一根的拔掉,但是她恍然觉得,那一根一根的针,却慢慢扎进了她的心里。终于把他身上的针一一拔除了,他忽然笑道,“紫钰,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紫钰,记着我的话,要开心地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我会在天上保护你的。”他的眼神瞬间在那定格,而紧握紫钰的手却缓缓滑落。紫钰看着他惨白却英俊的脸,不禁放声大哭。她伏在他身上,久久不愿松开。
  
  过了头七,洛枫也入土为安了。但是紫钰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她总是抱着洛枫以前的使过的飞仙剑,怔怔地在那里发呆出神。每次去河边洗衣,总是不忘带着洛枫以前最爱穿的蓝衫,在那里细细地洗。一天,她照着往常那般在洛枫曾住过的房间里打扫卫生收拾东西,恍然间看到洛枫那孩子般的笑脸,她便伸手上去想要抚摸,但手里的东西掉落了一地。她想他,竟是这般深入骨髓。她笑,但是眼里闪着泪花。不久之后,紫钰终于大病了一场,越发显得憔悴万分。看着她的眼神,越显得楚楚可怜了。旁人们说她太过于执着对他,弄得现在身形消瘦。可是她仍旧是那般不后悔,世上所有的情爱,抵不上她对洛枫刻骨的思恋。
  
  空名大师时常来看她,眼见着她日益消瘦下去。心中自是有种不可名状的惋惜,他明白紫钰是个痴情的孩子。虽说他们俩人的背景是这般不同,但是只因彼此的一瞥,注定了他们今生的姻缘。这似水般的姻缘,转瞬即逝。虽然短暂,但是他们爱得无怨无悔。没过几日,紫钰也随着洛枫而去。在离开这个尘世前,她笑道,“洛枫,我们终于要见面了。你放心吧,在那里的我们会幸福永远的,因为我不再是大家闺秀,你也不再是杀手了。我们可以永远开心的在一起的。”说罢浅浅一笑,竟随风去了。但嘴角的微笑却始终停在那里。空名大师不得不叹道,“因因果果,是是非非,生生死死,一切都化为尘土终落定。今生是这样,下世又会是另一番模样。”说罢盘坐在门厅里,为她超度。
  
  再说那失去主人统领的三个杀手,他们都听说了洛枫与紫钰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顿时感到手拿屠刀终有一天会得到恶果相报。于是便纷纷皈依山寺,放下屠刀只在那吃斋念佛,不再过问红尘事。宛城里也恢复了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荣之象。
  
  在似水的流年里,你都会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在错误的时间里碰见爱上对的人,其实这也不是那么遗憾,你们彼此深爱过,这就你们的注定缘分并无悔恨。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宿命,这是逃脱不得的。何时归于宿命,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定数,是时
  
  候了他自会回去,任何人勉强不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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