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钱医生
前些时候，我去了一趟口腔医院。因为，我的一颗上门牙掉了。
按理说，刚满50岁的人，掉门牙，似乎有些偏早。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有几种可能的原因，一是营养不良，长期摄入不足；二是在工作阶段，长期接触到了有害物质，例如汞；第三种，就是家族遗传，家族成员的牙齿掉落的偏早。
至于我是何种情况，我自己并不很清楚，也许，以上几种情况皆有。
但触发掉落上门牙的诱因，我是知道的。那是半年前的一个星期天，公司食堂不开伙，为了解决吃饭问题，我只能自己动手做，菜嘛，上要是市场上买回后煮熟的一只鸡。
吃饭时，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可能是受电视剧情节影响，忘记自己在吃鸡，门牙用力咬到了鸡骨头，只听到“吱”的一声，牙松动了。
当时，并不疼，也没有其它不良反应，我也没太在意，只当是一次小小的失误，心想，只要以后注意看电视时不再吃带骨头的东西就行了。同时，我对已经受伤的门牙小心喝护，希望过上一段时间，它自己能好起来。
你想啊，一个人如果没有了门牙，说话不仅咬字不清，而且说话漏风，从整体形象看，让别人从心里讨厌。平时积攒起来的一点点好的形象，会在一夜之间跌落万丈深渊：这个人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
我这个人，虽长得不怎么样，但对于形象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前几年。
我希望这颗活动门牙能够坚持上三年不掉，就阿弥陀佛了。到那时，我已经达到了我先前设定的打工最后期限，可以就此结束打工生涯，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退休在家，就不需要顾及太多的形象问题，只要不过份影响咀嚼，门牙有与没有，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人总是要掉牙的，随着年龄的老化，绝大多数的牙都要掉光的。我想等掉光了，再安上一副整体的假牙，也就万事大吉。
于是，我小心伺侯着那颗受伤的门牙。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以后的半年里，这颗门牙松动情况由小变大，最后出现了下垂现象，下垂达到了3毫米。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妙，离自然脱落没有多长少时间了。但心里估计，应该可以支撑上一个月。
结果，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早晨，起床后感觉嘴里有东西，吐出来一看，牙掉了。
赶紧对着镜子看一看牙床情况，这才发现，原来这颗门牙并不是长在牙床中心，而是偏向嘴外，也就是说，这是一颗天生偏外生长的牙，掉，应该是迟早的事。
这一判断，给我不安的心，多少有了一点安慰。
再从整体看去，抿着嘴，与好时状态一样；；但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会出现黑洞洞的缺牙，让我自己看了，都感觉不舒服。
接下来，紧急的，就是如何在较短时间内补救。能让更少的人知道此事，是当务之急。
如果一张口，让人看到牙齿洞开，岂不难看？！与人说话，咬字不清，嘴里的气收不拢，嗞嗞往外漏气，岂不掉份？！
得赶紧上口腔医院，将牙补上。不然，自信心大打折扣。
上口腔医院，得选择星期六或星期天，要请事假，扣除的工资数可不是个小数目。
于是，趁着星期六，去了口腔医院。
牙医在检查之后说，你这情况，种牙是不可能的，只能装上假（义）牙。
我一听，心里挺高兴的，这，正合我意：之前，我在网上查过，要是种牙，得花上一万多块钱。一万多块钱？可不是个不数目，再说，在人的牙床里嵌入一个异物，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到了快下雨的时候，它会隐隐作痛。
装上假牙，只要600多元，与一万多相比，简直省的不是个事了。
不过，牙医接着说，就你这牙，要洗。
洗牙？我一听，心里老大不高兴的。
以前，我洗过一次。
洗牙，不打麻药，只凭医生用个类似电钻一样的东西，通过前面细长针状磨头，在牙齿上磨蹭，将牙上的结石啊污诟的不洁之物去除。
洗的过程，非常粗暴和血腥：针状头子触到牙神经，痛苦钻心，而且，满嘴是血。更最重要的，即使这次做完了，并不等于万事大吉，只要过上一年二载的，牙上该长出的东西，还会长出，起不到长期清洁的决定性作用。这样的洗牙，只能是一时的、短期行为。
我跟医生说，我以前洗过牙，痛苦不堪，希望不洗。
“如果钱照付，不洗牙行不行？”我脱口而出。
可是说完之后，我有点后悔：这不是白说吗？这完全是个弱智的话。
你想啊，别人没有为你做这一项目，却要收你的钱，这不明摆让你抓到他们乱收费的把柄。我想医生是不会这么愚蠢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做这一交钱又受苦的事。只是情急，才会如此。我看过一个侦探片，上面说，人在慌乱或情急情况下，会增加出错几率。
果然，医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接着摇了摇头。
接着，医生又说，不洗，门牙旁边起固定的牙太脏，无法配上合适的假牙。
我开始有点迟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么……那么……能不能只洗需要洗的牙，也就是牙门相邻左右的各一颗？”我突然灵光一闪。
我真不知道，我的应急能力还很强，竟也冒出这样变通方法来，实在太有才了！虽然连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意外，更有些得意。心想，这回，有峰回路转的余地了。
想想也没错，我要装的假牙是一颗上门牙，即使要洗，也只需要洗与之起固定作用的左右两颗牙就可以了。这，不违背医生说的“不洗，不好装”要求。
“嗯？”感觉不太对劲。因为医生没有吱声。
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我迅速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说得不妥。但似乎感觉到，我这话，同样是废话。
再细想一下，可不是？真的是废话！
不完整地做这一项目，医院收钱同样无据，无据之事，当然也是枉然。
我就不明白，医院为什么就不能化整为零的去做，而非要弄得“整存整取”，要洗，必须全洗。
没有办法，医生的无声，似乎就是照此执行的命令。
硬着头皮，闭上眼，任人摆布了，谁让我是患者呢。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医生叫我起身，去漱口。
从嘴中吐出液体，应该是血，鲜红的血。
也许，是我年龄有些偏大的原因，也许，是我有过一次非常不良好的洗牙经历，也许，是操作医生下手太重的原因，此时的我，躺在手术床上，感觉到的，是疼至钻心的痛。是捂紧身体、还嫌捂的不够紧的疼痛。是疼到最后不得不发出呻吟的痛。
有两次，我疼到不顾医生还在操作、自己非要起身的程度。因为，实在无法忍受痛、不能不起身了。
“太痛苦了！”满嘴是血。我发出了抵触却又无奈的话语。
此时，我真想知道，我都这样了，医生的心里，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安？你们的收钱，是否收得心安理得，是否收得是操作程序上必不可少？是否真的是从患者角度考虑问题吗？
此时，我的脑海里，已经灌满了“麻木不仁”和“为富不仁”的字眼，如果此时不是在洗牙，我一定会咬紧牙关并直到将牙齿咬碎为止。
这类可大可小的事情，我想，不会是偶发的。
记得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去浴室洗澡，不小心，耳朵灌进了水。虽然用了甩头、单腿蹦跳等方法，但水还是无法弄出。第二天中午，我上了医院，并向医生说清了来龙去脉。
医生用一个棉花球伸进耳朵，刹时，就听到“嗞”的一声，水被吸到了棉花球里，好了！
本来，这事就该到此结束了，可是，医生随后拿起桌上的单子，刷刷刷地开出了100多元消炎药，要我去付钱。
我惊异了一下，小声询问医生。
医生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你的耳内有炎症，要消炎。
“不可能，才几个小时，不可能发炎！”我有些生气，“自己能感觉到，只是之前听力受点影响。”
“要消炎。”医生头也没抬，但仍以坚持的口气说。
我的火“腾”地窜了出来，质问医生为什么这么做，这么短的时间，又没有破，耳朵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炎症。
当时，排队看病的人很多，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也许是医生自觉理亏，也许是其它要看病的人心急，在一旁叫嚷起来，在我表示强烈不满和当时大庭广众之下，医生才没有坚持。
事后证明，我的耳朵根本就没有发炎。
这事，让我少掏了100多元冤枉钱。
这种让患人多掏冤枉钱的事，在我孩子身上，也发生过。
孩子小时候，一直是我带的，他的吃，他的睡觉，都是我十分关注的事。他的身体好坏，是我生活的重点。
一次，孩子白天玩过头了，晚上睡觉蹬被子，受凉发烧了。到医院，我将孩子出现发烧原因告诉医生，医生二话没说，只顾开单，要让其在手上抽血化验。
我说不用这样，孩子还小，很害怕手上抽血，而且情况比较明朗，只开些退烧药就行了。
医生不同意，说了一些如果出现误诊谁来负责之类近乎威胁的话。当时我不太懂，加之对孩子健康格外看重，也就无可奈何接受了。
可是，当化验单出来以后，这位医生只是瞄了一眼，接着照直开上100多元的药费，打发走人。
开的药，我没有拿。我拿着处方到离医院不远的药店，只买其中退烧药，回家后给孩子服用，快就好了，至于钱，只花了15元。
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孩子是否一定要经过抽血化验，才能确定是受凉发烧，但从整个过程治疗过程看，这，肯定是多此一举的！
事后，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勇气与医生据理力争，也担心孩子会因为据理力争的过程过于暴力而受到惊吓，让孩子白白受了不大不小的肉体痛苦。让孩子独独害怕，接受不必要的精神痛苦。这两种痛苦，也许会伴随孩子一生一世成长过程。让孩子在心理上，造成了对看病的恐惧。
想想真是，医生为了多收钱，将可能的罪恶伸向了孩子！
当然，医院让其他患人多掏冤枉钱的事，我也亲眼见过。
记得有一次，亲眼目睹了医生与患人家属之间的讨价还价全过程，那情景，完全让我怀疑，我当时是否置身于人肉菜市场，而不是一家著名的省级医院门诊部，那过程，彻头彻尾、近乎买卖牲畜交易。
医生刚开始开出了5000多元的费用，并将单子交到患者家属中。
从穿着和对话时的口音，我基本判断出，患者家属来自附近农村。他说，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实在不行，就不看了，将人（患者）拉回去。
医生看了看患者家属，以讨价还价的口气试探地问：“那么，你能出多少？”
患者家属嘟囔着说，出来时，只带了2000多元。
医生想了想，说：“2000块钱，交压金是够了。这样吧，过几天，你再叫人回家去拿。这里，我把费用往下再降一降，4000总是要的。”
“4000？”患者家属还是迟疑，“家里也就这么多了，其中500，还是临时借的。”
医生了抿一下嘴，眼睛闪了一下，然后用手上的签字笔轻轻敲了敲便笺，以不可能再退让的口吻说：“这样吧，3000，不能再少了！去交钱罢。”
患者家属拿着修改后的单子，低着头，出去了。
整个过程，十分钟不到。
对患者家属来讲，讲出来的话也许真的是实际情况，也许是使了一下小小地狡黠。不管哪一种，都为他争取到了最大利益。
可我心里想，如果当时，那个患者家属说，只能交上1000多元，说不定，真的能减到2000元的。
不过，回头一想，这是一个什么地方？这是一个什么做法？真的让人立马想到一个字：黑！
除了黑，剩下的，还是黑！真的太黑了！！
现在社会，虽然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大多数行业都出现了竞争的格局，可是，有少数行业或部门，仍然处于垄断地位，它们打的是市场经济晃子，行的，是垄断之实。例如银行、教学质量好的学校，以及医院。
学校，对于学生而言，即使进入，也只在校三年五载，一旦毕业，就自然不需要了，而且，经过系统学习，总还是有提高的。
可是医院，人们非去不可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病，就有挨宰可能和必然。10元能解决的病，非要让你消费100多元。
记得，我小的时候，去厂医务室看病，那时，医院没有现在这样有大量先进的医疗设备和高学历的医生。医生看病很负责任，看完病，只需花上极少的钱，拿上很直接的药，吃下后，病就好了。
我不知道，那时的医院，在没有现在有较高学历文凭医生和高尖端设备的情况下，他们，不也支撑起了整个社会？！
现在倒好，医生几乎都是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正规而有知识，有的，还是硕士、博士，看起病来，怎么就变得那样烦琐，技能如此低下，非借助大型设备就不能看病。非依仗精密仪器分析就不能进行下去。这个照啊，那个拍的，从思想到设备，全副武装，到头来，该看不好病的，还是看不好；不该误诊的，照样误诊。
折腾啊，真的是瞎折腾。
同样是一个社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前后时期医生有如此大的差别？
我想，根本原因是现在的医院，不是毛泽东时代的医院！现在的医生，已经根本不是毛泽东时代的医生！他们折腾的原因，只是紧紧围扰一个字：钱！
现在的医院，以追逐金钱或是利润为目的。现在的医生，也以追逐金钱为目的。
现在的医生，只是认钱，他们将患人视作自己谋生的商品，看作致富的金矿，看作发家的财富.....
有的医生，为了能让患者就范，利用患者对医学专业知识不了解，故意夸大可能的不利结果，把病情的严重性，说得与死相关，与残相伴，即如果不这样做，就会导致癌变。通过这种卑劣地心理暗示，将患者诱入事先设好的圈套，让患者往里钻，不能自拔。
同时，医生还利用患者就医时的无法选择性，即不治疗就会痛，到最后，还是要来治疗的心理，或是即使你不在这家医院治疗，也会到别的医院治疗，来回折腾并不划算的心理，让你就范。
治疗，有时只需简单处理一下，或是吃上一、两剂药，就可以治好，可是，医生，却有直道不走，偏要像前几年黑心出租车司机宰客那样，从大街穿小巷，又从穿小巷穿进另小巷，七绕八绕，五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上了40分钟，把患者的小病大治，不管患者收入的多少，不管患者家庭经济承受力，故意让患者做一些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的检查，通过检查，可以从中收到高额的检查费，从而让患者无可奈何地掏出大把用血汗挣来、从牙缝省出的金钱，甚至是借来的金钱，去填治疗的黑洞。一味地从患者身上挤，拚命挤出患者省吃俭用、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点可怜的油水。让原本受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更可气的，是让原本不需要遭受更多、更大痛苦的患者，承受更多、更大痛苦的，不把患者折腾得死活活来，绝不罢手。
痛苦，与医生无关，也就不从谈起痛苦。或是治病过程，患人原本就需要受些痛苦的，不然就不叫治病。
所以，每当有人生大病需要捐钱时，我是非常反感，甚至无比痛恨。
我不是没有同情心，但对于捐钱。一来，我自己本身的收入不多，捐钱往往一捐就是一二百元，对我不是个小数目；二来，好不容易募捐来的钱，一下子就被医院无情无义的黑洞给吞食掉了。
医院也好，医生也罢，他们只是拿这些可怜的患者充当了来钱的道具，成了医院吸金的由头。
试想，如果医院能有一些同情心，能有一点点良知，能稍加减免一些不必要的费用，或是更加合理地使用仪器和用药，那么，许多钱，真的是可以省下来了。
通过看病，我看到了这一行业的一无耻行径和无比恶行，看到了这一行当的扭曲，看到了这一职业操守的丧失。
现在的一些医生，缺失了基本人性，他们的灵魂，早已褪变得让人看不懂，让人无法理解，让人鄙视，让人唾弃！
有时，我真的怀念毛泽东时代的医院！非常敬佩毛泽东时代的医生。那时，经济并不发达啊，但是他们做到了，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