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
一路长安,长安一路,长安尽处,不见长安。
-----题记
村头古树下青草叶上,露水为凝干。晨雾里渡船唱着歌谣,缓缓撑出了小河湾。我躺在屋顶,想了一整晚,我想起了他们口中的长安。瓦下厅堂里不知谁又说起了长安,我枕着手臂,听见了长安的十里长街,十里繁华,听见了再按捺不住地心动。
桥面结了白霜,鞋底冰冷,我踏过了青石板。迎面,早起的姑娘采了新桑,有弯弯眉眼,笑容恬淡,与我擦肩。我背着行囊,坐上了渡船,船夫又唱起了歌谣,渡船贴水行走,我扶着船舷回头看,晨雾里村落轮廓,炊烟渐次飘起又渐次飘散。
我开始疯狂想念梦里的长安,我在心中勾勒它的模样,有十万人家,有街市繁华,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有风儿轻柔的拂过它。
我跋山涉水,日夜兼程,而山水路漫漫。我一路询问,一路向往,千里万里,看路边的春花开了几转。有春风夏风秋风冬风依次抚过我发端。
春风里,我路过小镇。比村落繁华,那时夜凉如水,天边月正弯。
夏风里,我路过江南。烟柳画桥,流水人家,青青的瓦,白白的墙,雨来时有青瓷如水的女子撑着纸伞缓缓走过,风来时有白竺新袍的书生睡在了杨柳岸。
秋风里,我路过长街。不知是哪一条长街,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入耳的叫卖声都宛转。
冬风里,我路过洛阳。有高高的城墙,有层层的楼阁,有贩夫走卒南来北往,抬头,画楼里有小姐低眉绣着牡丹。
春风十里过长安,我终于到了长安。可我却突然失措,在长安。到达时春阳正好,听风吹的暖软,可这浩浩殿堂,重重楼阁都不是我的想象,我心中曾有画卷一幅,画着它的模样,它该有叫人心醉的繁华,叫人沉湎的风华,可是,它都不是我画中模样。
长安城有人歌诗三百,歌尽了离合悲欢,歌尽了它的繁华,便不足繁华。忽然,天开始下雨,春雨润湿了长安城里的繁华与沧桑,避雨的慌张人潮里,我忽然就遗忘了,来时的方向。
那年我转身离去,没有留恋。我知道我追寻的长安,早已不在长安。这一路上,才是长乐安好;这一路所闻所见,才真正值得留恋,不曾失望。
我又坐上了渡船,渡船缓缓撑进了小河湾,我看见村落里炊烟渐次升起又飘散,有三五孩童在渡头,唱着我去时的歌谣。我给他们说起一路上的所闻所见,说起了长安,他们望着远方期盼,而我怅然回看,心里,已见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