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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四村

经典散文2018-06-01 18:22美文阅读网 刘国林

  渔场村
  
  红旗镇渔场东部和红鲜村接壤,南部和新建矿工人村为邻,西部和红旗镇敬老院相伴,北部和长兴乡相连。1976年11月建场,为解决七台河市菜篮子工程由市政府牵头兴建的。渔场农工是由红升三队调来的,当初是800人,后来又收些散户。建厂初期没有菜吃,就拿黄豆当菜啦。黄豆是家乡的特产,也是乡亲们的家常菜。最简单的吃法是把黄豆炒熟了,再撒上些碎盐,便成了盐豆了,拌在饭里吃,特下饭。除此之外,黄豆还可以做成大豆腐、干豆腐、小豆腐和豆腐皮等豆制品,炒着吃、炖着吃、拌着吃,其香无比,成了渔场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菜肴了。
  
  做豆腐的工艺也挺复杂,得先把黄豆泡软,再放到磨上碾碎,再把豆渣过滤,剩下的豆汁再放到锅里熬。熬熟了,再用卤水点成脑儿,再放到包里挤压,便成了豆腐块或干豆腐了。豆腐养人,富含高蛋白和各种胺基酸,比肉类强多了,吃得渔场人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都水灵灵的,白胖白胖的。有道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渔场人靠黄豆度过苦春头子,其中的秘决就是和豆腐对上命了,若不渔场人咋常说:“豆腐就是我的命,离开它就没命了。”可见一语道破天机。
  
  黄豆不光是渔场人的家常菜,还能治病。渔场人常说“偏方治大病”,黄豆就是治大病的偏方,特灵验。听李大白话说他老爷刚到渔场那年,鼻尖长个闻香疔。他没在意,不小心挠破了。那天晚上便高烧不止,烧得直说胡话,都翻眼根子了。全家人急得团团转,却无可奈何。这时,老奶却不声不响地舀半小碗黄豆放到嘴里嚼,嚼碎后摊在一块白布上。嚼了二十几粒黄豆后,看看差不多了,就把摊在白布上的黄豆敷在老爷的鼻头上。说来也怪,一个时辰后,老爷的高烧竟奇迹般地消退了。第二天早上老爷就能下地走动了。没花一分钱。老爷鼻头上的疔疮就自消自灭了,不能不承认这小黄豆的奇特功效。
  
  还有更奇的呢。有一年,渔场的张大哥患了痢疾,拉得脱了肛,趴在炕上不停地叫。家里人去镇上请个老中医,痢疾治好了,可脱落的肛门却回不去了,一动就疼得他满头是汗。老中医说:“这孩子脱肛我可治不了啦,另请高明吧。”说着,无奈地摇着头走了。恰巧老奶刚从娘家回来,一听说张大哥拉痢疾脱了肛,忙回家拽出一叠干豆腐,二话未说,剥下张大哥的裤子,就把干豆腐挟在他的腚沟上。嘱咐张大哥:“别仰壳睡觉就行,一宿就会回去的。”第二天,小哥们出于好奇,特意跑到张大哥的身旁,揭开他的被子一看,脱下来的肛门竟收回去了,纠纠的小屁眼完好如初,就像根本没事似的。再瞧那叠干豆腐,竟像一张揉皱的黄纸一样,干巴巴地脆,一碰就掉渣儿。老奶见状说:“是肛门吸足了干豆腐的养份,便慢慢地收回去了。”说罢,老奶哈哈大笑:“也值,一叠干豆腐就把大侄的脱肛病治好了,活该你老爷没有吃干豆腐的口头福!”一席话,把在场的人都说乐了。
  
  说来,老奶到我家门上和老爷成亲,还是黄豆当的红娘呢。老当当姑娘时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嫁给我老爷,因为老奶的父亲是有名的土匪头子。但是后来,我老爷硬是放屁把老奶娶到家,而放屁的引子就是黄豆。
  
  老爷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他八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太爷硬是用黄豆烀肚脐烀好的。打那以后,老爷特别喜欢吃生黄豆。这个习惯有一个不好的副作用,就是不管何时何地,老爷说不定就会放出一长串儿清脆的响屁来,实在不雅。太奶一辈子吃斋念佛,见老爷胎歪歪的样子,便到极乐寺进香祈祷。老方丈让太奶抽了个签,太奶便抽了一支。老方丈一看,是下下签,便告诉太奶:“你儿子如果养在家里,肯定活不过十五岁。还是把他送到我这儿出家吧,能保他一条性命。”太爷一听就不干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呀!”太奶说:“就算当和尚,也比没儿强。再说,还能让儿跟老方丈学气功,说不定真能把身体练得强壮呢,到了结婚的年龄,还俗也不迟。”
  
  太爷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按照老方丈的话去办。考虑到老爷有吃生黄豆的习惯,太奶除了经常往极乐寺捐些香火钱外,还经常往极乐寺送些黄豆。就这样,老爷在极乐寺里一边修行,一边跟老方丈学气功。一晃八年过去了,老爷已经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了。
  
  一天,一伙土匪突然闯入极乐寺,为首的就是老奶的父亲——报号“坐山虎”。他把老方丈捆在树上,然后用盒子枪指着老方丈的脑门儿,逼他把寺里积攒多年的现大洋交出来,那些现大洋是老方丈准备用来扩建寺庙用的,老方丈宁死也不往出交。就在这时,“座山虎”猛然听见禅房里传出一长串儿噼里啪啦的响声,就见禅房门口站出来一个年轻和尚。此人正是我的老爷。
  
  老爷一边嚼着黄豆一边不屑地对“坐山虎”说:“用枪对付出家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跟日本鬼子干,才算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坐山虎”听罢收回手中的盒子枪,转过身对老爷说:“你敢瞧不起我‘坐山虎’?我手中的枪能百步穿杨,大洋的事暂且放下,我先跟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和尚过过招儿再说!”
  
  老爷冷冷一笑说:“过过招就过过招,不过,大洋的事不能放下,你要是赢了,我负责把大洋送给你!”“坐山虎”大眼珠子转了几下,一拍大腿说:“好!不过,我‘坐山虎’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我输了怎么办?”
  
  老爷四下里一看,见“坐山虎”的身后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就是“坐山虎”的独生女。在山上闲着没事,也闹着要跟“坐山虎”下山来见见世面,恰巧遇到了我老爷。老爷说:“如果你输了,就把你的独生女送给我当老婆,反正我是俗家弟子,而且很快就要下山了。”
  
  拿宝贝女儿当赌注,“坐山虎”当然不愿意,但他又死要面子,不愿意给别人留下笑柄。想到这里他张口答应道:“小和尚,我‘坐山虎’吐口唾沫都是钉。有事本你就来娶我的女儿吧!”刚说到这里,突然头顶上传来几声大雁的叫声。“坐山虎”连头都没抬,举手就往天上放了三枪,立刻有两只大雁栽了下来。“坐山虎”让副官拿给老爷看,两只大雁都被击中胸部。老方丈见了连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爷见了并不紧张,只见他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三粒黄豆,也没往天上看,只把手中的黄豆连续弹了三下,接着放了几个响屁。也是眨眼之间,三只大雁栽落下来。
  
  “坐山虎”知道遇到了高人。又一想:“这小和尚有这样一手绝活儿,把女儿嫁给他也亏不了”。就这样“坐山虎”的独生女成了我的老奶。
  
  后来,我老爷还了俗,已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奶,多次问老爷是怎么练成这个绝活儿的。老爷告诉老奶:“我打坐时也没忘吃黄豆,念一句吃一粒。这时我看见庙里有许多老鼠偷吃灯油,一去轰便逃,刚一转身就回来,和我捉迷藏。后来,我也不去轰它们了,就用黄豆去打。时间一长,便把师傅教我气功用上了。黄豆弹出去比枪打得都准,指哪打哪。那天你见到我弹出去的黄豆打下的三只雁,算是开眼了吧?”
  
  老爷还告诉老奶,他已经加入了周保中的抗联队伍,当时周保中正准备收编你父亲的山林队。可是,无论周保中如何努力,你父亲就是不愿意加入他的抗联队伍。
  
  那年,老奶已经有了身孕。一天,她跟太奶一起到极乐寺烧香还愿,没想到遭遇了进山讨伐的日本鬼子兵,便把太奶和老奶抓进鬼子据点。“坐山虎”听说宝贝女儿被鬼子抓去后,连忙来找我老爷。老爷说:“鬼子人多势众,不能跟他们来硬的!”“坐山虎”指着我老爷的鼻子骂道:“我把女儿嫁给你算瞎了眼,没想到你白有一手绝活儿,却是个孬种!你不去,我‘坐山虎’去!”说完,带着他手下的百多名土匪直奔鬼子据点。
  
  “坐山虎”毕竟是我老爷的岳父,老爷不放心,连忙追去。结果正如我老爷所料,“坐山虎”和他手下的百多名土匪。连护城河都没靠近,就被鬼子的机枪扫死一大半。“坐山虎”在我老爷的拼死相救下,才拖着一条断腿被救回来。“坐山虎”还不死心,跪在我老爷的面前求我老爷一定要去救我老奶:“如果你把我女儿救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二天傍晚,据点里突然传出一个消息:鬼子为了吹嘘“大讨伐”的成果,明天上午要在据点里搞一个庆功会。一大早,周保中的抗联队伍就化装成普通百姓,准备混进城去,趁鬼子开庆功会的机会,把他们连窝端了。没想到鬼子早有防备,对进城的人搜查特别严,根本无法把武器带进去。周保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让我老爷先进去解决哨兵,然后大队人马再趁机混进据点。
  
  我老爷进据点时,鬼子只在他身上搜出两个衣袋里盛的黄豆,以为他是来送豆种的呢,一点没为难他就放他进去了。在鬼子的庆功会刚开始时,周保中发出了动手的信号,我老爷掏出一把黄豆,也就是手指轻轻地弹了几下,几声屁响之后,鬼子哨兵只能眨巴眼睛,就是说不出话来。抗联人马见状一窝蜂似的冲了进去。这时庆功会顿时大乱,一些鬼子见大势不妙,连忙要操家伙。我老爷看得真切,一边弹黄豆一边放起了响屁。那些黄豆伴着响屁像子弹一样乱飞,有的击瞎了鬼子的眼睛,有的击伤了鬼子的手指,大部分鬼子手里拿着枪就是打不响。
  
  周保中指挥抗联队伍解决了鬼子的据点后,“坐山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草莽之人,周保中的抗日联军才是他所敬佩的英雄。再加上他曾向我老爷许诺过,只要救出我老奶,他什么都听我老爷的。而我老爷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加入周保中的抗联,当然还有我老奶敲边鼓的功劳,“坐山虎”终于带着队伍归顺了抗联,当上了周保中的骑兵营长,转战在松花江两岸,杀得日本鬼子哭爹喊娘,一提起“坐山虎”就闻风丧胆。
  
  说到这里,李大白话收住了话匣子:“这些事都是我老奶亲口告诉我的。如今,我老奶已经八十多岁了,过去的许多事她都忘记了。但一提起我老爷和黄豆的故事,她那双浑淖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七百年的谷,八百年的糠都想起来了,如数家珍,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她告诉我:“你老爷的牙都掉没了,不能吃黄豆了,也没屁放了。但他弹黄豆的功夫仍然不减当年,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跟他学,那可是咱李氏家族的传家宝哇……”
  
  那时,渔场的蛇,多得吓人。但无毒的蛇多,有毒的蛇少。李大白话说:“白天正吃饭呢,突然从房笆掉下个蛇来,泥鳅般地钻进屋角里;晚上睡得正香,昏昏沉沉觉得有点凉丝丝的东西拱进被窝里。屋里闷得慌,把它搂过来凉凉爽爽地睡得正甜,忽被一阵忙乱惊醒。原来父亲从我被窝里拽出一条大花蛇,掐住它的头,猛地撕开头皮,顺势一甩,在空中抢了个圆儿,”嗖“地一声,蛇被甩到墙上撞死了,蛇皮像翻卷的猪肠儿,攥在父亲的手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天早晨,父亲做了一顿鲜美的炖蛇肉,比炖鸡好吃呢。”
  
  “上房掏麻雀蛋,够不着,张嘴往上瞧。突然,从雀窝里钻出一条小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钻。但我不害怕,这样的事经历的多着呢。不能让它钻到胃里,胃的温度高,它一时半会儿闷不死,在胃里乱钻乱拱,闹不好会胃穿孔呢。这时沉住气,若慌神儿,从梯子上跌下来,吓得伙伴们大呼小叫,我却叼着蛇若无其事地从梯子上爬下来了。雀蛋没捡到,却逮住条蛇,也合算。那时生活困难,能三天两头吃到蛇肉,够有口福的了。蛇皮是中药,长疮长疔、抻着拐着了,弄条蛇皮剪碎煎鸡蛋吃,两天就痊愈了。药店也收购蛇皮,一张蛇皮,能换回两个本、三支铅笔。山里的孩子,尽管用蛇皮换铅笔和本,不用让大人花钱买。我和二胖子逮的蛇最多,卖蛇皮的钱也多。俺俩的钱攒在一起,买回一个足球。放学的路上,一群小伙伴儿边走边踢,一直踢到家。”
  
  李大白话捉蛇的功夫到了家。哪儿有蛇,哪儿没蛇,是大蛇还是小蛇,他一看便知。他一声蛇语,就能把蛇召唤出来,俯首帖耳地听他摆布,他若不高兴,一声断喝,蛇立刻卧在它的脚下翻白了,吓得浑身哆嗦。开始,他说能把蛇拘来,谁也不信。他有捉蛇的能耐,大伙不信,要蛇听他的,那是吹牛吧?“不信?咱现场表演给你们看。”
  
  他引小伙伴们们来到村外的荒坡旁,朝眼前的一棵小柞树看了看说:“这树上有条蛇。”小伙伴们仔细观察了半天,真的发现了一条小蛇盘在树枝上。李大白话面对蛇“咝咝”的吹着口哨,还不住地招手,像唤老朋友似的。奇怪,那蛇听见了,先抬起头张望。李大白话仍“咝咝”地吹着口哨,蛇先把头朝他点了点,然后慢腾腾地往下爬。李大白话的口哨吹得急了,蛇爬行得速度也加快了,嗖嗖嗖,连爬带滚,朝他爬来,爬到他脚下不动了。李大白话看了看脚下的蛇说:“看见了吧?不服不行。逮鱼识鱼性,捉蛇听蛇音,咱能和蛇说话。你们行吗?”说着,他又“咝咝”地打了一声口哨,蛇溜溜地逃掉了。
  
  “怎么能放它跑呢?”伙伴们齐声责怪李大白话。
  
  “它太小,没长成。我在逮个大蛇给你们看。”
  
  又走了半里路,拐过一个山嘴,眼前是片苕条丛。李大白话看了看:“这里有大蛇,就在脚下。”他的一席话,吓得伙伴们身前身后地看,什么也没发现。“真的,这是条大蛇,他正抱窝呢,咱不能动它。等它把蛇崽带大,在收拾它也不晚。”他边说边搬动脚下的一块石头,真的在石头下盘着一条大花蛇,腹下并排着七枚蛇蛋。
  
  “你是神眼呀?这么灵?”伙伴们服了。“ 这不算能耐。你们看,我让小河沟那边的蛇浮水过来。”他把嘴努成一个揪儿,又对着河沟那边“咝咝”地吹着口哨。神了,先从对岸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响动声,接着,看见一条大花蛇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李大白话接连打了两声口哨,那条蛇便一头扎进水里,潜游了一会儿,又把头高高地扬起来,眨眼间便游到了小伙伴们的眼前,头还一抬一抬地朝小伙伴们致意。李大白话一步跨过去,掐住蛇头,把二尺多长的蛇身绕道脖子上,悠然自得地说:“我请你们吃红烧蛇肉!”“吃蛇肉是小事,教我们两招唤蛇的功夫好吗?”“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喽。我哪能教?”伙伴们知道,李大白话怕教会了蛇语,小伙伴们乱杀无辜,说啥也不教。
  
  五保户王奶奶是狗剩家的邻居。他养了二十多只鸡,攒下几筐鸡蛋。一天,王奶奶神秘地对狗剩母亲说:“不知咋回事,这几天总见蛋少。”“能不能是这些淘孩子偷去换钱啦?”“不能啊?门窗都是关的好好的。”狗剩母亲没吭声。那在夜里,母亲把狗剩叫到跟前,脸像冰水似的问:“偷没偷王奶奶家的鸡蛋?肯定你们这群小淘气干的!”狗剩头摇得像货郎鼓,说了一百个不是。母亲仍不信,不说清楚不饶他。恰巧,王奶奶要回山东老家走亲戚,跟狗剩母亲说,要狗剩给照看她的家。狗剩母亲满口答应:“孩子放假了,能照看好的,你放心走吧。”正打我心上来,我正要洗清身呢,只愁没机会。那天夜里,狗剩搬到王奶奶家住,一心一意想捉住偷蛋的贼,他把盛蛋的筐搬到屋中央才放心,心想,再胆大的贼也不敢偷。一连三天平安无事。第四天早晨天刚放亮,朦胧中狗剩隐约听见鸡蛋滚动的声音。他没吭声,悄悄地睁开眼睛偷看。妈呀,是条大蛇正吞鸡蛋呢。它把头探在筐沿上,对准鸡蛋,叭叭地往嘴里吸。鸡蛋像长腿似地往它嘴里滚。在细瞧,看清楚了,原来是蛇从门槛下的猫洞钻进来的。只能看见半截身,尾巴仍在门外边。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蛇,有锄把粗,三四尺长。蛇仍没有走的意思,吃吃停停,还时不时地抬头朝狗剩看,吐着那又细又长的红舌头。大约有十多分钟吧,大蛇挺着凸起的肚子又顺着猫洞沙沙地爬走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狗剩坐起来一数鸡蛋,又少十来个,咋和王奶奶交待呀?觉也不睡了,呆呆地瞅着盛蛋的筐发愣。他后悔不该让李大白话去城里度假,他若是在家,大蛇早就乖乖就范了。猛然间,他看见烟筐旁的长烟袋,顿时计上心来。他把长烟袋嘴拔下来,找根细铁丝往烟袋杆里透。不一会儿,一股难闻的烟袋油子让他透出来。从筐里拿出一个鸡蛋,钻个小洞,把蛋清到出来一半儿,把烟袋油子倒进鸡蛋里,又把蛋洞封好,重新放到蛋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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