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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戈多

故事新编2019-10-03 15:45九九文章网散沙

  北风肆虐,粉雪飞扬。
  
  我裹紧外套,一边诅咒这该死的鬼天气,一边快步地走着。一只手里还拎着饭,一份炒饼,两个麻酱烧饼。在这大冷天吃这些是有些不大好,不过我是一个很容易被习惯所左右的人,对于我来说,习惯就是上帝。(在此顺便提一句,信仰上我比较倾向于佛教)
  
  风冷,心寒。
  
  粉雪纷纷扬扬,粉雪一词并非一人之专利,不要将之据为己有。就好像一个人喜欢某个歌星,就不允许别人对其加以品评一样。这种行为是一种极其自私的行为。你有属于你自己的世界,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如果两个世界的道路发生了交叉,对不起,这是极其偶然也是极其短暂的。但是,我会很怀念这极其短暂的偶然的,就像缅怀早已化为骨灰的孔子那么虔诚。
  
  在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偶然。是不是短暂,能否让我虔诚的缅怀,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女孩脸色通红,双手紧紧交叉在胸前,不停地跺着双脚。她跺脚的姿势很美,就像寒风中的一朵摇曳的没有被授过粉的花儿。
  
  女孩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不时地向四周张望着,紧皱的双眉显示出内心的焦灼不安。
  
  我的第一直觉就是,这女孩是在等男友。而我的直觉就像是男人在对女人说“我爱你”时一样,来的波涛汹涌,去的悄无声息。
  
  在这个学校里,不管是否有感情,只要是一男一女,两人就极有可能走到一起的。不是帅哥和恐龙,就是美女与野兽。总之怎么惊世骇俗就怎么来。这世界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再怎么漂亮的女孩子也会有不漂亮的心灵的。
  
  人难免会有好奇心的,虽然我奉行“蜗居”主义,但这时也不免产生一点好奇,再加上我这人向来脸皮够厚,所以……
  
  “你……在这儿待着……不冷吗?”
  
  我停下蹒跚的脚步,哆嗦着问道。
  
  “不……冷。”
  
  没想到女孩的脸皮比我的还要厚,大白天的眯缝着小眼睛说假话。
  
  “你在这儿……等人吗?”
  
  “呃……”
  
  “嗯,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时,风有些小了,粉雪仍在起劲儿地飘着。
  
  我抬起僵硬的脚,准备离去。
  
  “我在等待戈多。”
  
  “什么?”
  
  抬起的脚又僵直的缩了回来。
  
  戈多?难道她不是称呼他男友为“宝贝儿”,而是昵称为“戈多”?
  
  “爱尔兰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悲喜剧,”女孩笑了笑,“没听说过?”
  
  “听……过。高中的时候学过,不是吗?”
  
  “嗯。”
  
  “那,”我有些纳闷道,“这……怎么了?”
  
  拎饭的手有些疼。
  
  “也没什么。我们每个人都是在等待着戈多,等待戈多的时刻是很艰苦的。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拎饭的手渐渐失去了知觉。
  
  “在等待戈多的焦灼中,我们渐渐地失去了很多很多,朋友,风景……”
  
  双腿有点冰凉。
  
  “我们每个人都在希冀将来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在等着自己,好的生活在将来,好的男朋友或女朋友在将来,好的工作在将来,好的时刻在将来……总之我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个虚幻未知的将来上了。可是,我们此刻呢?我们眼前的生活,我们身边的朋友,我们此刻做的事情,我们正在度过的时刻……为什么一直要等待?要等待那个虚幻未知的将来?为什么总是把希望寄托在虚幻的将来?”
  
  脑袋有些混沌。
  
  “要知道,戈多每个人都可以等,但人们不能一直等下去,戈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等来的。”
  
  炒饼和烧饼,无疑已经冰凉了。
  
  “你是逃课出来的吧?”
  
  我不由得一愣。这也看得出来?
  
  也许是因为现在还不到下课时间?还是因为这种现象很多,一般在这个时间遇见的人大都是逃课出来的?
  
  无所谓了,怎么都无所谓了。
  
  我本人并不喜欢上课,从初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听课了。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现在。而习惯又是上帝。
  
  “逃课是一种崇尚自由的行为,不逃课的大学生不能称作真正的大学生。”
  
  “为什么?”
  
  虽然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是其中深含的道理我却没有细细琢磨过。
  
  “学的东西里肯定有自己不喜欢的。”
  
  “同意。”
  
  “既然是自己不喜欢的,那还在教室里像个苦行僧似的受折磨干什么?”
  
  “有意思。”
  
  “所以就要逃出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否则时间不就是白白浪费了吗?浪费时间就等于是在慢性自杀。”
  
  “很对。”
  
  “你想想看,一个有自虐倾向的大学生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大学生吗?”
  
  “太对了!”
  
  “还有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那么那些老师就相当于一群谋财害命的强盗。”
  
  “有些过了……”
  
  风又有些大了,粉雪却渐渐小了。
  
  “好了,今天就等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女孩掏出纸巾来揩了一下鼻涕,然后从纸巾包里拈出一张递给我。
  
  这时我才发现鼻涕已经到了嘴边,只要我微微张张嘴,就……
  
  我感激地接过来,用空着的那只手矜持地揩了揩。
  
  “我还会等待戈多的,”女孩说,“只是每天用一点时间来等。人虽然不能一直等待,但也不能不等。是吧?”
  
  我点点头,突然发现脖子也有些僵了。
  
  “嗯,再见!”
  
  “再……见……”
  
  最后一个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
  
  人虽然不能一直等待,但也不能不等。
  
  此刻我可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就要给冻死了。
  
  拎饭的手已经没了知觉,双脚也变得无比冰凉。
  
  这该死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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