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微末年，谁换了谁的妆

　　同样一句话。
　　
　　那一秒你说出来，我们的结局会是一片灿然。
　　
　　错过那一秒，那些字句终化为我们此生万劫不复的伤。
　　
　　——题记
　　
　　文/舒云诺
　　
　　夕阳声嘶力竭地将吐出的一缕缕消瘦的光线散落在公园的水池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开始摇曳着细碎的光，宛若被遗落的星辰在寻找着记忆的光线。
　　
　　远处两个小孩子坐在台阶上，青色的石板上倒映着小小的影子。
　　
　　“白含，等我长大变漂亮了就嫁给你哦。”小女孩咬着冰淇琳含糊不清地说。
　　
　　男孩眨着灿若星辰的眼睛疑惑道：“为什么呢？”
　　
　　“因为你买的这个冰淇淋不好吃。以后我要搬到你家去住，你得给我买好多好多的冰淇淋哦。”女孩说完就捧着冰淇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脸上还沾着冰渣，散发着奶油的香甜。
　　
　　男孩斜着眼看那小胖子吃得不亦乐乎，不满地说：“我才不要你呢，小胖子。”
　　
　　女孩粉嘟嘟的嘴一撅，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一不小心，冰淇琳掉在青色的石阶上。阳光贪婪的吮吸着这甜甜的幸福。冰淇琳很快融成了乳白色的汁水，看上去像奶白色的小湖。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男孩见状慌了,边给小女孩擦眼泪边说：“不哭不哭，小胖子。我不叫你小胖子啦。我娶你好不好，你将来就来我家，我给你买好多好多冰淇淋。”
　　
　　男孩墨玉般的头发被笼上轻柔的光晕。黄昏下，发丝轻动，因着急脸蛋也有红扑扑的。女孩满脸泪痕的点点头。
　　
　　“哈哈，蓝若，你成花猫脸了。”
　　
　　“哪有啊，胡说。”
　　
　　“真的。”
　　
　　画面就此定格，保存在那天黄昏的记忆胶片中。
　　
　　那一年蓝若6岁，墨晗8岁。
　　
　　林荫路上，浅浅的绿色一个转身就爬上了树，连枝干上都延伸着浓郁的绿色。大片大片的树叶将那吐着火芯的热度隔出去，拼凑成一个清凉的世界。
　　
　　“蓝若，刚才你的舞跳得好棒啊，看来这次学校向市里推荐文艺特长生的名额非你莫属了。听说这次被选入的人会直接保送进省重点大学的，会很有发展前途的。”
　　
　　“这孩子，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日子呢。今年的人才可是很多的，现在可不是夸我的时候。”女生说完就向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一个“聚光点”吸引了来来往往路人的视线。有些女孩偷偷瞄几眼后红着脸小声议论着，有些女孩开口就是“哇，好帅哦。”男生们也只能感叹造物主的不公。
　　
　　墨晗靠在一辆山地车边。午后的阳光下，银白色的车身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芒。男孩有着漆黑温润的瞳孔，棱角分明的侧脸，白色的棉质衬衣，隐约可见的精致锁骨。风卷起了白色衣角，木制的纽扣也轻轻晃动。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安静的力量，让人不由的觉得他是美好的化身。修长的身材像一棵蓬发着生命力的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指节分明有力，恍然有天使的味道。
　　
　　突然男生眼前一亮，一个天蓝色的身影映入视线。
　　
　　她已经有了十七岁少女该有的美好，及腰的长发垂顺在胸前，微风总喜欢拂过这发丝，迷恋那抹柔滑。明亮动人的眸子里闪着清澈的光芒。天蓝色的裙子衬着雪白的肌肤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白瓷娃娃。她笑起来像兔斯基一样爱眯着眼睛，还会露出甜甜的酒窝，明媚清丽。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小胖子了。时间已经把她出落成一个清纯的小女生。如果说每个女孩都有一抹属于自己的色彩，那蓝若就是明净天空中的那抹淡蓝，连呼吸都是那么的透明。
　　
　　蓝若一边喊着白含，一边小跑跳上墨晗的车子。墨晗微皱眉：“很难听哦，小时候你文盲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叫。白含？很白目啊。”“吼吼，你才文盲呢，那是老师讲到那一课我睡着了好不好，怪你没叫我的。白含？还真有点……呵呵呵呵…·”女孩银铃般的笑声融化在空气里。
　　
　　车轴转动的声音回旋在初夏的路上，那是幸福在旋转么？左转、右拐、前进，是不是这样就会到达幸福。远处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闹着，是在忙着举行热闹的晚宴吧！蓝若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只有它们看到。
　　
　　多年以后，墨晗每每回想起那天蓝若向他跑来的那个场景，总是失语，眼中的伤痕沦陷不止，刻在骨子里的悔恨都化为口中吐出的白色烟圈。袅袅迷蒙，缠绕心头形成一座白色的囚笼，永不散去。
　　
　　这一年，她17岁，他19岁。她喜欢他。
　　
　　蓝若一直都以为墨晗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为什么她总能在他的眼睛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为什么他会宠着她所有的小任性？为什么他会骑自行车大热天的跑去自己喜欢的那家店买好吃的冰淇琳给她吃？为什么他总是亲切地喊她丫头……
　　
　　她喜欢墨晗身上淡淡的柠檬清新味道，还有香草混合的微醺。她喜欢坐在他身后看风扬起他柔软的发，还有在风里翻飞的白色衣角。她喜欢在他熟睡的时候在他脸上和胸前放着白色馨香的玉兰花瓣，玩着玩着就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睡着了。但每次醒来的时候她都是躺在床上的，绒绒的柠檬清香的小熊毯子传递着轻柔。
　　
　　在她眼里，他们的感情毋庸置疑，尽管他从没说出来。蓝若生就漂亮，她从不化妆。即使参加舞蹈大赛也一样素颜，那样的她宛若水晶娃娃般剔透。
　　
　　蓝若比墨晗小两届。墨晗的教室在五楼，蓝若的在三楼。四楼是一个大大的阳台。蓝若喜欢坐在阳台上吹着风，看太阳升起又沉落。远处的天空模糊的那团光晕，斑驳的光线踱步在粉色的壁面。一半金黄色，一半暗沉。黑夜也越积越高，如潮水般湮没这世界。甚至仿佛可以传来潮涨的声音。
　　
　　墨晗说自己今晚要自习，让蓝若先回家。橘黄色的路灯下蓝若瘦小的身影投在平寂的路面。一如似镜的湖面上偶落的一片绿叶，顺水潺潺。前面路口隐约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色的衬衣，棱角分明的侧脸。不同的是他的身旁多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虽然是晚上，可依旧看得清楚那是络雪。舞蹈社新来的络雪。她全无初来者的生涩，反而舞蹈好到可以和蓝若这个全校数一数二的高手做对手。络雪比蓝若多一份成熟，温婉气质。她仿佛褪尽了所有小女生的任性和棱角，这样的她纵然招人喜欢。
　　
　　蓝若并不介意多一个对手，但此刻她觉得这女孩的出现让她心里莫名的不安。比如墨晗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比如为什么络雪在哭？比如墨晗停在络雪脸上的手在轻拭着什么？她听到身体里的某种心情像被谁扎了洞，一点一点在流逝。蓝若什么都么说，转头离开。她希望这是幻觉，仅此而已。橘黄色的灯光下，她渐行渐远。抛在身后的是她隐忍的不安。黑夜可以容纳万千，却还是吝啬的不肯收留她的不安，把它拒之门外。捏成影子，潜在蓝若脚下。一点一点侵蚀着她薄如蝉翼的未来。
　　
　　钥匙在锁眼里“咯吱”转动，蓝若推开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温馨着每一个角落。家是温暖的港湾，不管在外面快乐或难过，委屈或失落，家里总会为你亮着一室温暖。想到这，蓝若的心底升起了脉脉温情。忽然听到厨房里有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好像是妈妈在和谁争执着什么。看到蓝若站在旁边，妈妈匆忙合上电话微笑道：“若儿，回来啦！”
　　
　　“恩，那我回房间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啊。”
　　
　　蓝若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微弱的小夜灯。妈妈刚才掩饰得很好，但那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妈妈怎么了？平时妈妈可是和自己无话不谈的，就连和爸爸有了小矛盾都拉自己来评理。蓝若在一大堆乱乱的情绪中睡去。
　　
　　第二天中午，家里来了一位客人。爸爸说那是他们公司新加入的大股东。络雪？没错，是她。络雪就是那大股东的女儿。蓝若打了招呼，就回房间了。她总觉得络叔叔看自己时有点不对劲，不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眼神，倒有点像在看相识多年的故人。妈妈也很反常，平时家里来客人妈妈都会热情招待，可她今天竟然说要去逛街。最近怎么这么多怪事。
　　
　　舞蹈比赛已经开始一段日子了。夏季也步入中段。气温爬升到让人无法再忍受，鼓足了劲要晒化每一个角落。每个人内心积郁的烦躁也越来越多。还好蓝若比赛还算顺利。每场比赛后，学校张贴栏的橱窗里都会刷新入围名单，几天后的决赛注定着花落谁家，张贴栏里黑色的签字赫然着两个名字：络雪，蓝若。白色的纸张放大着两个名字，也膨胀了每个同学对几天后决赛关注的热情。隔着玻璃，那两个字仿佛衍生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舞蹈室里，蓝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点脚尖，旋转，跳跃，步步轻盈。是的，舞蹈是她的生命，她必须争取这次名额。那天晚上的事，蓝若对谁都没提，但她明白，络雪闯进她的世界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留痕迹的在掏空她。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她继续，轻点脚尖，跳跃，旋转，步步轻盈……墨晗透过窗子看着蓝若。这孩子怎么这么拼，都不休息一会呀。最近比较忙，也很少和她一起回家了。
　　
　　走廊上墨晗沉思着，络雪不知怎么样了。从络雪转学来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他觉得一阵恍惚，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小时候为了拉上来贪玩掉到水中的墨晗，自己却躺在湖中再没醒过来的姐姐——墨颜。他天真的以为姐姐只是睡着了，还是会醒来的。直到那天亲眼看到姐姐被推进一个满是火焰的空间，化成那滚滚黑烟升腾入空。那是通往天堂的方向么？后来墨晗的爸妈怕小时候的事会对墨晗有阴影，所以他们就搬家。墨晗从不提及姐姐的事，即使是蓝若也没说过，不是他忘了，是他不敢去想那个女孩子。那晚在教室里碰到哭肿了眼睛的络雪。他的心猛地一颤，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就拉着她跑了出去。当他听到络雪的故事时，只记得全世界都无声了，只有她唇齿间吐出的字句。
　　
　　络雪家是很有钱，爸爸是著名企业的大股东。但她童年的记忆里却恰恰相反。她只记得每天爸爸对妈妈的谩骂殴打。那时候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她努力让自己讨人喜欢。在幼儿园里从不挑食，不哭不闹。那年她八岁，妈妈自杀了。她看着漂亮的妈妈手腕上那长长的口子在喷涌着股股殷红；她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色写满哀怨重重遗憾；她看到妈妈美丽的眼睛永远合上。她再怎么哭喊也唤不回。记忆里妈妈是一个安静的女子。家里总是妈妈一个人守着空空的屋子，她在等一个人，可那个人爱上了别人。爸爸在心里挂念了那个女人20年，可那女人嫁给别人了。从那以后爸爸就总对妈妈发脾气。
　　
　　墨晗永远记得那夜路灯下络雪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路面上的声音。络雪眼中溢出的伤蔓延在她的瞳孔里堕入无尽的深渊。那一刻他伸手轻轻试过她的脸上的泪。心疼的抽搐，是姐姐在难过么？搁浅多年的亲情被发掘。像是沉寂多年的梦在一朝被人捞起，像是一份永远来不及弥补的感情在一日有了出口，像是绝望等待的年华里突然有了回音。
　　
　　落雪也觉得惊讶。墨晗是新同学，可自己竟然可以毫无保留地把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告诉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是因为那天晚上他会来自习的时候恰巧看到自己哭肿的眼，然后带自己去散心么？是因为那天妈妈忌日可只有自己去看妈妈，他听到后眼里的难过么？是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一种遥远而隐忍的熟悉么？是因为路灯下他指腹拭过自己眼角温热的触感么？墨晗是络雪十几年轮回漆黑的世界里突然降临的一道曙光。她想抓住这到光线，从此摆脱窒息的黑暗。
　　
　　舞蹈大赛终于结束。蓝若在一片掌声中接过奖杯，脸上尽数喜悦。幸福就是这样容易被嫉妒，每当幸福快到达顶点的时候，悲伤似乎也就开始了。
　　
　　晚上蓝若回到家里，家里一片漆黑。暗沉的黑色滚滚而来。清冷的月光也闯进来，吸噬仅有的温度。蓝若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客厅里一阵铃声，接起听筒的那一刻。蓝若只记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中的听筒掉到地上，线的挽留改变不了它摔下去的决绝。话筒与地板清脆的磕碰声在蓝若脑子里回荡回荡……
　　
　　蓝若一路飞奔向医院，看到的是妈妈心电图上“滴”声鸣叫的直线。惊讶、呆滞、失语、一系列撕心裂肺的心情穿过蓝若的大脑皮层，狠狠撞击每一个脑细胞。坐在一旁的司机走过来：“小姐，蓝先生的公司垮了，蓝先生被警方带走，蓝夫人因此突发心脏病而.......”蓝若只觉得所有的骨骼被打碎，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瘫坐在地上。她连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都不知道了。眼睛里的某种神色从此永远灭掉。病房顶上白色的灯光灼伤着她的眼睛，眼前一片昏黑……
　　
　　醒来的时候蓝若躺在病房里。看着吊瓶中一点一点滴入血液的透明液体。它们将生存的体力注入自己体内。可它们能注入多久，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就像爸妈对自己的爱在一夕间被拦腰斩断，猝不及防。蓝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细小的血也顺着手背流向指尖，滴到地上。她想回家……
　　
　　大街上人人都在讨论着蓝氏企业的落败时如此迅猛。墨晗骑着自行车飞驰在人群中。“蓝若，等我。”墨晗一边一边喊着蓝若的名字，空气里颤抖着他的声音。最终在贴了封条的蓝家拐角的小巷子的最里面找到了缩在那里的蓝若。潮湿的角落里，蓝若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头发散在脚边。失去了所有的往日光芒。该怎么形容此时的蓝若。她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所有连接肢体的能力，散成一堆的水晶残骸。墨晗走过去蹲下身子，把蓝若轻轻揽进怀里。只几天时间，蓝若像换了一个人，没了所有生气，不哭也不闹。她这样一个人坐了多久没人知道。只是任由墨晗把她的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均匀有力的心跳。墨晗从没这样害怕过。他怕以前的蓝若再回不来，他怕蓝若再不会开心地笑，他怕蓝若再不会调皮地叫他白含，他怕她从此离他的生命越来越远……
　　
　　络叔叔来墨晗家找蓝若，说要接她走。因为蓝若的爸爸在走之前把蓝若的抚养权已经交给他了。虽然墨晗很惊讶蓝叔叔的做法，但还是让蓝若跟他走了，因为叔叔做事向来有分寸。黑色的车子停在一栋豪华的别墅旁。蓝若看着眼前陌生的住宅。她以后要过怎样的生活，寄人篱下么？落雪很开心蓝若的到来，带着蓝若参观家里。这段日子里络叔叔对蓝若也很好，可蓝若总觉得他看她时眼里有一种复杂的情感。
　　
　　蓝若自从经过这么大的变故后就整夜整夜的失眠。蓝若和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她总觉得妈妈有什么瞒着自己。突然想起妈妈有记日记的习惯。当蓝若翻开那本蓝色封皮的日记的时候，手开始发抖。
　　
　　7月5日晴
　　
　　今晚，络x我打电话了。我告诉他我已经有家庭了，请他不要再记着我。当年他是有妇之夫，我和他不可能。他说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可过去了的事就该过去，为什么他迟迟不放。
　　
　　7月6日阴
　　
　　今天络x来家了。他竟然变成了蓝xx公司最大的股东。我知道他是想报复蓝xx。可我该怎么对蓝xx解释。最近公司很不景气，他已经够烦了。
　　
　　7月7日多云
　　
　　络x发信息告诉我，这下蓝xx真的完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7月8日阴
　　
　　警方把他带走了，说查出了公司长期以来有大量走私的嫌疑。他怎么会做这些呢，他的为人我从来都很清楚。应该是络x在陷害他。原来这就是络x口中的阴谋。
　　
　　合上笔记本，蓝若想离开这里。络叔叔是爱妈妈的吧。只是她能怎么样。仅凭一己之力是能换回妈妈的重生,还是回到以前的生活？都不会。只会让更多的人受伤吧!离开这个城市，和墨晗一起，去任何地方。蓝若掏出手机，蓝色的屏幕依然淡定，可她却变了太多。这些天蓝若觉得自己长大了好多好多。心应该在不会澎湃，犹如死水。她现在唯一可以牵挂的只有他了吧！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发送信息，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蓝若依旧穿天蓝色的薄衫，尽管夜晚的气温很低。她站在广场上，等一个人的出现。只要他来了，他们就离开这。她想做一名普通的舞蹈老师，每天面对一张一张纯真的笑脸。想到这儿，蓝若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墨晗不停地喝着酒，面前扭曲了的易拉罐瓶子在哭泣。他心疼蓝若，却眼看着她受这么多伤害，自己还无能为力。络雪看到墨晗的眼中大雾弥漫。墨晗是爱蓝若的。她唯一爱着的人爱的是别人。桌上的手机震动，络雪打开收件箱：“墨晗，我们离开这好么？如果你爱我，那就来xx广场来找我。我在这等你，不见不散。”刺骨的寒意化成利剑一刀一刀刺向每个人最脆弱的部位。20年前她的妈妈住进了自己爸爸的心里，为此她有了一个不堪回首的童年。20年后，自己唯一喜欢的男生心里却只有她-----蓝若。就连爸爸知道自己要和蓝若竞争那名额，也让自己制造在台上出意外，从而冠军给了蓝若。嫩白的手颤抖的按下删除键。墨晗，那你就恨我吧。
　　
　　墨晗半夜突然惊醒，直冲门外。络雪的声音被扔在身后。墨晗在睡梦中见到蓝若一袭蓝衣站在浓郁的香樟树下等着自己。他必须去找她，他有预感，此别会是一生。眼前的景物变得不清不楚。络雪追了上来：“墨晗，我陪你去。”此时的墨晗一半清醒一半酒醉。“墨晗，我们绕过去，前面路口出车祸了。”
　　
　　有时候真是那样，命运的手翻来覆去，最终狠狠摔碎我们悉心堆积的幸福。心碎的声音，彻骨至绝。
　　
　　如果当时你回头，就一定会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我。
　　
　　如果当时我去了路口，就一定不会错过你。
　　
　　如果当时你没有转身向前，就一定不会跑向离我越来越远的方向。
　　
　　如果我没有醉酒，就一定会陪你去你想去的城市。
　　
　　……
　　
　　两年后……
　　
　　浅棕色的装修，纯白的桌面，优雅的贝斯手。阳光努力铺设出明媚。这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咖啡店。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坐在窗前，画着精致的妆容，香奈儿5号：成熟、神秘、富有韵味。只是女孩的眼睛里没了任何光彩。少了年轻女孩该有的神色，成了灭掉的星辰。这女孩以前目如星辰时一定很漂亮。一个男生推门而入，坐在女孩面前。银色的汤匙搅拌黑色的咖啡。流光熠熠，破碎的时光就此流转。
　　
　　“蓝若，你还好么？”
　　
　　“恩。”
　　
　　“还跳舞么？”
　　
　　“不了。”
　　
　　“蓝若，我…”
　　
　　“好了，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吧。”话被生生打断。
　　
　　墨晗起身，走向门外，闭上眼睛。6岁的蓝若要他娶她，17岁的蓝若单纯美好，伤心绝望的蓝若靠在他的胸前，抽离空落的蓝若就在他面前。这些身影交织重叠，然后破碎，继而灰飞烟灭。只是有一句话活生生被咽回去了：“蓝若，我是爱你的。”那夜快到广场路口的时候，身后的络雪倒在血泊里，他看到车灯打在络雪脸上苍白一片。他抱着络雪，满脑子都是姐姐离开自己的影子。络雪心里默念：墨晗，或许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挡住你去找她的脚步，你就可以留在我身边。
　　
　　女孩随后起身，推开玻璃门，走出咖啡厅，淹没在来往的车流人海中。众人在心里叹息，但也就那么一会，大家也就忙着自己的事了，再无人顾及。
　　
　　墨晗，你还是没有回头。那夜我等你等到半夜，看到一个与你相似的身影就追了过去。我没追到你，却看到自己像一只蓝色的蝴蝶，轻飞、摔落。那时候我以为你不爱我。此刻，再见到你时，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那三个字我再没勇气接受。终与我无缘。如果刚才你回头，你会看到我捂住嘴巴却仍止不住眼泪在无声掉落。此生的眼泪，我会在此刻将它流尽。如今的我再不配合你站在一起了。我只能化很浓的妆去遮住脸上的疤。还有就是，不是我不爱跳舞，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要怎样去在舞台上接受众人的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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